餘額不足
太宗聞言,頓時大驚道:“譁變!左屯衛軍爲何會譁變?會不會是有人故意造謠生事!?”
左屯衛軍是隱太子李建成的舊部,雖然玄武門之變過去了這麼長時日,但原先秦王府的舊部於左屯衛軍一向不和,時有齷齪,這麼些年來,太宗雖然盡力調停,但卻於事無補,也就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此時聞聽左屯衛軍譁變,太宗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從中挑撥生事。
馬宣良道:“我在左屯衛軍中的一箇舊部,冒死逃出大營,剛把信送到了兵部!”
太宗聞言,這才相信是真的了,吃了一驚,問:“究竟是怎麼引起的?”
馬宣良回答道:“據說是吃了黴米,死了人,引起衆怒。士卒們已經圍住了中軍大帳,形勢十分危急!”
太宗聽了,一臉怒氣:“這個吳慶,究竟是怎麼帶的兵!”
馬宣良着急地說:“聖上,左屯衛軍的老底子是舊東宮六率,吳慶當年也是隱太子的心腹,只怕會有人借題發揮挑起舊怨,現在皇宮和東宮的侍衛加起來不過千把人,而左屯衛軍有五千人,請聖上速速調兵平亂。”
太宗看了馬宣良一眼,心想:調兵,現在到哪兒去調兵?城裡其他各營的禁衛軍都到北苑操練去了,這麼遠的路,等調回兵來,左屯衛軍的亂兵豈不已經殺進宮了?
心中雖然着急,但是太宗的嘴上卻鎮靜地說:“這點小事有什麼了不起,還用調兵?再說了,朕也不相信左屯衛軍會譁變,朕這就去左屯衛軍軍營。”
說着掙扎着起身要下牀,腳剛落地就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馬宣良慌忙上前,要扶太宗,卻被他一把推開,道:“走開,朕讓人扶過嗎?朕自己能站起來!”
說着,太宗手攀着牆艱難的站起,腳卻怎麼也往前邁不動步,喊道:“馬宣良,牽馬來!”
馬宣良說:“聖上,臣還是去擡龍輦來吧。”
太宗斥道:“荒唐,朕在軍前什麼時候坐過轎子?”
馬宣良無奈,只能揮淚走出了承慶殿,牽來戰馬。
太宗以劍拄地,站在宮中甬道前,望着自己心愛的戰馬,艱難地拄着劍往前走去,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汗水一滴滴滑落,那匹閃電駒走到主人身旁蹲了下來,太宗側身慢慢的爬到了馬背上,馬兒站起,太宗一揮鞭,閃電駒向前走了幾步。
太宗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嬌柔的叫喊聲:“父皇!”
太宗拉住繮繩回過頭來,看到來的是女兒安康就站在承慶殿的迴廊前。原來,她在花園裡蹴了一陣鞠,累了,正準備來承慶殿找太宗嬉鬧一陣兒。誰知過來一看,這一陣子一直臥牀不起的父親居然上了馬,這讓她着實詫異了一番,有些不高興地撅起了嘴:“父皇,你都能騎馬了,怎麼不來跟女兒蹴鞠?”
太宗看着背起小手站在廊下望着自己的女兒,像是驟然間看到了從前的淑妃,不由一愣,使勁眨眨眼睛,才發現只不過是幻覺,便對女兒苦笑一聲道:“安康,你不要怪朕,朕騎馬是迫不得已呀,等朕的腿好了,一定陪你好好蹴一場!”說完,打馬離去。
安康見狀,心中也是詫異,問一旁的王德出了什麼事兒,王德嘆了口氣,把左屯衛軍發生了譁變的事告訴了安康,囑她快回寢宮好好待着,不要亂跑。
安康這一驚非同小可,淑妃過世後,她一直由長孫皇后撫養,與太子李承乾的感情勝過同胞,她答應王德這就回寢宮,但出了院子一轉身卻匆匆向東宮跑去。
東宮裡太子李承乾正處在焦頭爛額之中,託着臉坐在一張椅子上,滿面疲憊之色。恆連苦着臉在一旁向他稟奏着:“殿下,臣派的人找遍各糧鋪,折騰了一天,纔買下一兩千石好米,明兒個就有幾個邊關重鎮的人要來太倉領米了,這該如何是好?”
李承乾有氣無力地道:“你問我,我又問誰?”
這時,安康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進來,一路嚷着:“太子哥哥,出事了!”
李承乾忙站起身來問:“出了什麼事兒?”
安康一邊喘氣一邊道:“左屯衛軍兵丁因爲吃了什麼黴米鬧起了譁變,父皇親自彈壓去了。”
李承乾聞言臉色大變,幾乎被擊倒,恆連忙扶起了他。
安康關切地問:“哥哥,你怎麼了?”
李承乾臉上流着冷汗說道:“這回天可真的要塌下來了。”
安康一再追問,李承乾便把如何聽了江白的勸諫,賣空了太倉存糧的經過說了一遍。說完,李承乾抱着頭痛苦地說道:“四十萬石糧食呀,幾十萬邊兵等着吃飯,到明天天亮提不到糧食,就會天下大亂的!我真是無路可走了呀!”
安康聽了,也是氣得直跺腳:“太子哥哥,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呀,還有恆連,你們這些狗奴才,你們怎麼這麼糊塗呀!”
李承乾連聲罵着自己:“我對不住父皇,我對不住父皇。”
說着,李承乾伸手拔下牆上掛着的劍就要自刎,恆連眼疾手快一把攔住。安康臉都嚇白了。看到太子哥哥這麼絕望,安康也心急如焚,突然,她心念一動,想起一個人。
“太子哥哥!爲何不去找杜睿想想辦法?”
“承明!”李承乾皺着眉,面帶爲難的說,“此前承明也曾勸我不要倒賣太倉的糧食,我卻沒有聽他的良言,這時再去求他,也不知道承明會不會再管!更何況,他一個少年,如何能彈壓得住左屯衛軍五千兵丁譁變。”
安康道:“無論行與不行,太子哥哥總要試試才行,這樣吧!太子哥哥!你現在火速趕去左屯衛軍,父皇的腿疾未愈,騎不得快馬,太子哥哥你現在立刻帶人趕往左屯衛軍,無論如何也要擋住那些兵將,你是大唐太子,他們定不敢對你怎樣的,我現在就去求杜睿,無論如何也要讓她想個辦法來救急!”
安康說完,便帶着兩個侍衛出宮了,近些日子,安康一直偷着出宮,跟着杜睿學習音律,也時常聽杜睿給幾個妹妹授課,對杜睿的學識佩服的五體投地,此時左屯衛軍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安康本能的認爲,如果是杜睿的話,便一定有辦法將這場危難,消弭於無形。
到了杜睿府上,將前前後後的事情一說,杜睿聞聽居然真的鬧起了譁變,頓時也是大驚失色。
安康見杜睿不說話,也急了,大聲嚷道:“喂,你怎麼了,我太子哥哥那邊有危險,你這人到底救是不救!?”
杜睿這才醒過神來,忙喚來杜仲,道:“公主且放寬心,你派人去多叫些人來,我這府上還有七萬多石糧食,雖不濟事,但總歸能應付一下邊軍,速速運過去,待到明日便會有二十幾萬石的糧食運到。”
安康聞言歡喜異常,忙走到杜睿的書桌旁,裁了一張紙條,刷刷點點寫了幾筆,遞給杜睿,道:“這是一張借據,我先提糧食,過幾天就將錢送到府上。”
杜睿伸手接過,將借據撕了扔在地上,道:“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些做什麼,在下這便與殿下去左屯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