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皮納爾一行人出發之前,杜睿的大軍已經越過了蔥嶺,進入了曾經昭武九姓的故地,伊布拉西?默罕默德原本打算在唐軍進軍的半路上攔截,結果卻被杜睿用聲東擊西的法子,輕鬆的躲過了,還在交戰中斬殺了大食軍萬人,而後從容的挺進中亞地區。
要說這個世界上誰對蔥嶺地域最爲熟悉,除了生活在當地的土人之外,就要數杜睿了,在大軍行進的同時,杜睿還派遣秦束率領萬人,從連雲堡小道繞行,悄無聲息的潛行至鉢息德城附近,給城內堅守的唐軍送去了信號。
就像杜睿探查來的一樣,鉢息德城此時依然在蘇麟的掌控之中,雖然城牆數度易手,城內的守軍也只剩下了萬人,可是鉢息德城依然沒有陷落。
就在秦束趕回來覆命的當天,城外哈馬德的大軍也調走了一部分,夜以繼日的攻城暫時告一段落,鉢息德城無恙,杜睿也就放心了,此時他只需要專心的對付眼前伊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大軍就可以了。
兩軍對峙月餘,雙方也曾小規模的交戰了幾次,結果每一次大食軍的試探性進攻,都被杜睿設計殺得大敗,杜睿似乎也不急於結束這場大戰。
杜睿很清楚現在的局勢,也知道伊布拉西?默罕默德之所以不急於和唐軍決戰,是在調動兵力,準備給唐軍最強有力的一擊。
杜睿也想借着這次良機,一舉將伊布拉西?默罕默德徹底打痛,讓其從此以後,再也不敢正視東方,消除大唐西陲的隱患,讓大唐可以有一段平穩發展的機會。
戰爭打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國力,只要大唐的國力佔據着壓倒性的優勢,到時候無需費神,大食自然灰飛煙滅。
所以儘管,衆將數次請戰,杜睿只是不允,好在此刻杜睿的身邊沒有一個李義府,當然就算是有這麼一個人,他也左右不了杜睿的想法,若是聒噪的狠了,杜睿並不介意給他手中李承乾賜予的天子劍開開葷。
大食軍進攻了幾天,非但沒能討到任何便宜,反而被唐軍殺得折損了萬人,這下伊布拉西?默罕默德也學乖了,緊閉寨門,只是耐心等待着兵力集結,爲大戰做準備。
“真是奇了,大食狗鬧騰了好幾天,這些日子怎的又消停了!?”秦束剛剛巡視回來,前來向杜睿繳令。
杜睿的帥帳之內,席君買,讀平聲,杜耀祖,馮照,屈突壽,屈突詮等衆將也都在,連日沒有戰事,這些人無事可做,經常來杜睿的帥帳,想要探探杜睿的心思到底如何。
屈突詮聞言,道:“那些大食狗只怕是被殺得怕了,戰了四陣,輸了四陣,哪裡還敢來!都說那個伊布拉西?默罕默德是個英雄,依我看,也不過如此!”
杜睿聞言笑道:“此人能在大食國擔任一方行省總督,必不是無能之輩,你們都不要心懷輕視,我們初來乍到,雖然站穩了腳跟,可是之前連番大戰,消耗不小,伊布拉西?默罕默德之所以不立刻尋機決戰,不過是在等着集結兵力,請求外援罷了,一旦他準備好,便是大戰來臨之時!”
衆將都是久歷戰陣的人,當然清楚唐軍面臨的局勢,雖然攜大勝之威,士氣正盛,可是卻也存在着因由,這支唐軍大多數都是杜睿帶來的援軍,他們從長安出發開始,就沒閒着,先是在磧口戰了一場,緊接着又解于闐城之圍,再之後就是龜茲城外的一場血戰,早已疲憊不堪了。
原本趁着唐軍疲累的良機,發起決戰,正是難得的良機。如此難得的良機,以伊布拉西?默罕默德的精明,豈會放棄?
秦束聞言,道:“既然大帥都說,伊布拉西?默罕默德其實應該出兵,可是他爲何至今不來決戰!”
“這有什麼?不是伊布拉西?默罕默德不想打,而是他沒膽打。”杜睿笑着道出原委。
“爲何?”席君買聞言也是一陣好奇。
“因爲伊布拉西?默罕默德在擔心。他在擔心如今手上的兵力不能取勝,龜茲城外一敗,已經讓他傷筋動骨,若是再敗了的話,他的家底可就勝不了多少了,到時候不但東方行省的總督位子保不住,說不定還有性命之憂,所以他不敢現在就打,至少不敢現在就決戰,之前的進攻,不過是試探性的,他在看我們的實力究竟如果,想來敗了四陣之後,他心中對唐軍的恐懼也更甚了,所以他在等,等着他認爲自己的實力足夠戰勝我們的時候再打!”
“大帥!要是等伊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兵力集結完,我們豈不是被動了,依末將之見,既然伊布拉西?默罕默德不想打,那就由我們來打吧。”秦束第一個就吵了起來。
“對!我們打!”
“我們全軍盡出,直攻他的營寨,殺他個落花流水。”
杜睿笑着搖了搖頭,道:“不!現在還不行。”
秦束詫異道:“大帥!這是爲何?伊布拉西?默罕默德不敢打,是擔心兵力不夠,想要集結更多的軍隊,那爲何我們也不打!”
杜睿沒有明言,笑道:“現在打,縱然是勝了,到時候伊布拉西?默罕默德只需率軍返回布哈拉,我們就奈何不了他,等到我們力竭退軍之後,這片土地他只需派少數軍兵便能收復,現在打,還早了些!”
席君買道:“大帥是想讓伊布拉西?默罕默德堅定信心,和我們大戰,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弄險!萬一突厥人~~~~~~~”
杜睿擺了擺手道:“席將軍!突厥人無需擔心,本帥料想,他們能看得清局勢,不敢摻合進來,當然如果他們不識時務的話,本帥不介意將其徹底誅滅!”
杜睿說的極有信心,讓諸將一時間也摸不着頭腦,都不知道杜睿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可是杜睿不說,他們也只能忍着,等待杜睿下令出兵。
就在此時,有親兵入內稟報道:“大帥!抓住了幾個胡人奸細!”
杜睿聞言一愣,道:“胡人奸細!?且帶上來,讓本帥瞧瞧!”
時候不長,親兵便押解着幾個被綁縛了雙手的胡人走了進來,杜睿一看,登時就愣住了,這幾個人他雖然許久不見,可是一看之下,立刻就認了出來,直接用上了拜占庭語,道:“皮納爾總督!加利亞尼公爵!怎的是你們!?”
皮納爾被綁縛着雙手,扭動着身子,掙扎着道:“杜睿公爵閣下,我是皮納爾!你手下的將士看起來是誤會了我們的身份!”
杜睿笑着擺了擺手,道:“將他們鬆綁!”
親兵解開了兩人身上的繩索,杜睿看着有些狼狽的兩人笑道:“很抱歉兩位,我的親兵並不懂拜占庭語,讓你們做了一次伊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奸細!”
皮納爾苦笑道:“我也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再次和您相見,請允許我代表拜占庭國王,致以最誠摯的問候!您當年對拜占庭的幫助,我們帝國的臣民永世難忘!”
拜占庭國王!
這個稱呼是此前加利亞尼三令五申強調的,因爲在唐人的心目當中,天無二日,民無二主,這個天下只能有一個皇帝,那就是李承前,皮納爾雖然對這個解釋感到憋屈,但還是接受了加利亞尼的勸告,對他來說達成盟約比什麼都重要,至於一個稱呼,自然是可以暫時捨棄的。
杜睿件皮納爾倒也識機,笑着點了點頭,道:“非常感謝,也請帶我向貴國的國王問好,我們大唐有一句古語‘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來人啊!擺上酒宴來,今日我要與兩位故人喝上幾杯!”
衆將也不知道杜睿在和兩個夷人說些什麼,一個個面面相覷,不過好在杜睿最後的幾句話是用漢語說的,帥帳之內,除了馮照之外,其他人怎麼都想不明白,杜睿什麼時候和這兩個夷人成了故人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對方是拜占庭人,他們也分辨不出來,就好像西方人看.中.國人一樣,中國人看這些洋鬼子,也都是一個德行,至少他們分辨不出來拜占庭人和大食人的本質區別在什麼地方。
宴席被擺了上來,不過因爲是在軍營之中,不能飲酒,杜睿身爲主帥,更不能破壞這個規矩,所以只能以茶代酒了。
杜睿舉起茶杯,道:“這裡是軍營,依照大唐軍法,不能飲酒,今日也只能以茶代酒了,等兩位有時間去長安,我會用最好的美酒來招待兩位貴客!”
皮納爾端着茶杯,對着杜睿一躬身,謝道:“非常感謝您的款待!雖然與您久不相見,可是您還是一如既往的慷慨,這讓我非常感動!”
說着飲了一小口,閉着眼睛回味了一陣,道:“公爵閣下,我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喝到來自東方帝國的茶了,真是遺憾,阿拉伯帝國的存在阻礙了貴我兩國的交往,不然的話,我想我會經常喝到這種茶葉的!”
杜睿聞言,暗自一笑,他就知道這兩個人來此,定然是有着什麼目的的,聽皮納爾說出這句話之後,杜睿心裡已經有了明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