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洛陽分兵後,李業詡和第一近衛師的將士們一道,從陸路前往河南道登州治下的成山。
屬下其餘各近衛師,已經在蘇定芳指揮下,早一步從水陸兩道踏上行程,按行進速度上來看,應該比李業詡親率的這一部要快上十來天。這些近衛師隨行雖然運送那些作戰所需的輜重物資,但因早出發一步,抵達成山附近應該不會比李業詡所率的這一部遲的。
李業詡從地圖上所瞭解的成山所在地,應該就是後世山東的榮成附近,他們熊津道屬下各部海路集結和啓程的地方應該就是榮成灣一帶。無論是李業詡從簡單的地圖上看到的,還是後世所瞭解的,從成山出發海路到百濟地,應該是路程最近的一條路線。
從洛陽出發,途經鄭州、滑州、濮州、鄆州、兗州、青州、萊州,到登州成山,路程大概有兩千五百里路,從洛陽到鄆州的路線,與上次李業詡率特戰隊員飛奔往齊州,平定齊王李佑的叛亂路線是一樣的,只是抵鄆州後,轉入兗州境,取最近的路進往登州。
這些年各地官府都依朝廷的令,大力修建道路,自古以來一直較爲富裕的河南道一帶,道路修建的也頗爲不錯,大多州縣間相連的都是平坦寬闊的大道,這也給大軍的行進帶來了不少的便利。
只是天氣情況給大軍的行進帶來了不少的麻煩,爲了能在開春後第一時間就能出海,出征的大軍都是在年前的冬日裡開往前線的,沿途行進肯定是比年後天氣暖和了再出發多了很多困難。
這是個無奈的決定,若開春後再從長安出發,抵達前線將是在盛夏時節,勢必無法在天氣最適合的時候對敵展開攻擊,更不要說從海路出發,難度將是成倍地增加。春季時分,在二三月間,風向是從西北往東南吹的,我大軍從成山一帶出發,拉上帆,可以藉着風勢出海,行進速度飛快;若是再遲到四五月的夏季時分,黃海一帶風向改變,盛行偏南季風,海風從南向北吹,沒有機械動力的戰船逆風而行,速度肯定慢了很多,更不要說夏季時分,有可能在海上遭遇到颱風。在沒有天氣預報的這個年代,若是颱風來襲,有可能給我渡海的大軍造成滅頂之災的。
春季時分,只要不是有冷空氣來襲,黃海一帶風勢不會特別的大,相對於夏秋季,更適合我大軍出海作戰。而且黃海海流也是具有風海流的性質,風往哪個方向吹,海流即往哪個方向,因此我熊津道行軍部下的大軍,必須要在二三月間從成山出發,這樣才能以最快速度渡過黃海,抵達百濟地。
平壤道大軍是從萊州出發,因其主要通過的渤海與黃海交接的地帶,海況相對簡單些,且海路行程也短是很多,遇到的情況比熊津道方面要好處理些,自有所屬的水師一部照理。
若要說行程艱苦程度,皇帝李世民跟隨的李世績所領遼東道下諸軍自是最大的,冬季遼東一帶天氣更加的惡劣,給我大軍的行進帶來的麻煩肯定是不少的——
經過兩個月左右的行進,李業詡幾乎與蘇定芳所領的那一部將士差不多時候抵達登州治下的文登縣境內。
沿途遭遇了幾場大雪,道路行進很是困難,所幸將士們也都挺了過來,只是這一個年節時分,都是行軍的路上度過的,抵達文登時候,已經是上元節過後了。
大唐水師的大將軍部暫時設在文登,此次擴募後的水師也是主要在登州、萊州、密州、海州一帶訓練的。兩年左右的訓練下來,這些募集的水師將士們,已經初步熟悉了海戰的情況。
大軍即將出徵,所在水師的將士及船隻都集中在萊州與成山一帶,以備將要進行的渡海作戰,並進行最後階段的訓練,主要是火炮對敵船艦的攻擊,以使得這種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能發揮最大的效果。
水師暫時沒有具體的編制,只是以“水師”論之,鄭仁泰這位大唐水師的指揮官,也只被委以正三品的水師大將軍職,統領大唐所有的水師將士。
在得知李業詡將率大軍抵達文登後,鄭仁泰率領被任命爲水師將軍的劉仁軌及其他所屬將領,還有文登縣的縣令等官員,在嚴寒的天氣中,迎出文登五十里,迎接李業詡與蘇定芳一行。
與鄭仁泰已經幾年沒見了,李業詡和蘇定芳看到被海風吹的一臉黝黑的鄭仁泰,也很是激動。
“鄭大將軍,這幾年在海上的感覺如何?”對這位自己的大舅兄,李業詡未等鄭仁泰行禮,即跳下馬,快步過去,大聲地問候道。
“報告大帥,一切都好!”鄭仁泰也下了馬,分別對李業詡和蘇定芳行了禮,大聲地報告道。接着又湊近李業詡身邊,低着聲音道:“我說妹夫啊,在海上哪有在陸地上來得安穩啊…哈哈!我剛來時,天天暈船,吐得我瘦一大截,不過如今再怎麼折騰也不會暈船了!”
“但願我們各近衛師的將士們,也能在較短時間內克服暈船的問題!”聽到鄭仁泰說起暈船的事,李業詡也沒來由的擔心,他也怕一直在陸上訓練的各近衛師將士們,乘船出海時候要暈船,經過長時間的渡海航行,抵達陸地後戰鬥力會大幅地下降。
“哎!我說仁泰老弟,不要讓我們在寒風中挨凍啊,找個暖和些的地方說話!”一路行來,因操勞屬下大軍事務而顯得有些疲憊的蘇定芳,也打着哈哈笑着對鄭仁泰道。
幾人看着身側還在繼續前行的大軍,不由的相視一笑,彼此會意,此地離文登還有近五十里的路,大軍行進還要大半天,待一切安置妥當後,這感情似兄弟的幾人纔可以好好地喝上一些小酒,聊上一些話題。
這時在鄭仁泰身後的劉仁軌,還有其他水師的屬將,及文登的大小官員們都上來對李業詡和蘇定芳等人行了禮。
文登的大小官員臉上也都是一副疲乏的神色,數萬大軍抵達這裡,安置將士及協助各種物資供應運輸將是個最大的難題,這些事都是文登縣的父母官眼下最要做的事,人員並不多的文登衙門官員,在與朝廷派出戶部官員的相互支持下,已經連軸轉了個多月,和出征的將士們一樣,這些官員們這個年,都是沒好好地在家過。
諸人一番客套後,旋即上馬,往文登縣城方向行進。
大軍將安置在文登東面,離成山港約二十里的地方,而李業詡的熊津道行軍部的大帳,也將隨大軍一道設置,因此所有的將士們,包括李業詡,也不進文登縣城,並嚴令戶部及文登的這些官員們,忙於自己的事即可,有要事須馬上稟報——
大軍安置後好,已經是兩天後了,又是一場大雪落下,李業詡原定的參觀水師訓練的計劃只得往後推遲,將士們的適應性訓練也因大雪停止,鄭仁泰邀請了李業詡、蘇定芳,還有李業嗣、程處默、尉遲寶琳等一道到帳中敘敘舊。
出征大軍是嚴格禁止飲酒的,只是哥幾個湊到一塊,不喝上一點還是講不過去的,李業詡和鄭仁泰嚴令親衛們在帳外守好,若沒有特殊情況,不得放一人進來。
幾人坐定後,作地主的鄭仁泰招呼衆人道:“妹夫,定芳兄,還有業嗣老弟,來!來!來!我們哥幾個,好好地喝上一次酒!”
“我說仁泰老弟,在軍中,不能如此大聲地招呼,當心被士兵們瞧見,壞了軍規,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蘇定芳示意鄭仁泰道,此次雖然李業詡默許了幾人喝一點酒,但嚴令不得多喝,以免壞事。李業詡不好說鄭仁泰,就由蘇定芳說。
“兄弟我自是知道!”鄭仁泰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樣子,對諸人道,“今日我們敘舊爲主,喝酒只是隨意…哈哈哈!”
“對,軍務稍後再討論,我們先聊些家事。仁泰老弟,你可能還不知道,李家的小妹李櫟,已經許給了我們軍中的裴行儉,當初你也是看好裴行儉這小子,這不,這小子也得到了恩師的認可,能娶上業詡老弟的寶貝妹妹,不知是哪世修來的福氣!”蘇定芳滿臉都是羨慕的神色。
幾年間,李業詡也瞧出了裴行儉與李櫟間的情意,本就對裴行儉挺是欣賞,這次得到李靖的首肯,也即將小妹李櫟許給了裴行儉,已經定了親,只待這次戰後,即可完婚。
“那是,那是,這小子年歲這麼大了還不肯成婚,我說是有問題,這不,真的是看中你家的櫟兒了!”鄭仁泰也吩咐大笑起來。
被兩位屬下拿自己的妹妹說事,李業詡有些鬱悶,忙舉杯道:“定芳兄,仁泰兄,不說這個了,我敬你們一杯,這次我們哥三個,又可以一道並肩作戰了,皇上如此安排,只是用心良苦,我們可不能丟了我特衛軍的名聲!”
“我特衛軍過處,哪裡有打不勝的仗,消滅不了的敵人!”鄭仁泰一臉的豪氣,猛地乾了杯中酒,大聲地說道。
“此次是渡海作戰,與以往戰役自非一般,我們要好好地謀劃一番纔是!”李業詡可沒這麼狂傲,“待天氣好轉後,將士們上船的適宜性訓練馬上就要開始,還有火炮的射擊訓練。離我們出海的時間不多了…”
如今已經是正月,即使出海在三月初,也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