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戰場上佈置絆馬索和陷阱這種東西,本身就是一種改變地形。不過這種改變並不徹底,因爲基本上……這都是可以想辦法排除或者繞過的。
實際上……
也是因爲這樣的原因,李孝恭、李績……這些戰場上的資深大佬,最有經驗的老司機們纔沒有想到地雷的真正價值定位,下意識的就將地雷視爲和拒馬、鹿砦這些玩意一樣的東西。
但此刻李盛這麼一說……
衆人腦海裡一轉,卻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不……
地雷和鹿砦、拒馬截然不同,更不是絆馬索這樣的東西可以比擬!
道理很簡單,因爲地雷埋在地下!
看不見的東西還有泥土蓋着,要排除起來,難度相比拒馬和絆馬索就要大上不知多少。
那麼……
李盛所說圍點打援的計策,本來是有些荒唐,或者……不客氣的說,以安市城附近這個地形狀況,這不是有點荒唐,這就是荒唐。
但如果結合地雷,將其作爲一種人造的“地形”,來“約束”高句麗對安市城的援軍,那麼……這個圍點打援的成功率,可就要高出太多了!
畢竟地雷這玩意傷害本身還是其次,關鍵高句麗的軍隊都是騎兵……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軍隊要來保這個安市城,肯定不可能打個招呼說“哎老楊,開下城門兄弟們來幫你守城了!”
然後就來了,楊萬春打開城門說“好啊兄弟們你們可算來了老哥哥想死你們了!”——不可能這樣,原因……就是在這種事情發生的時候,援軍和城裡的守軍要被直接一鍋端。
所以這個支援,一定是高句麗大本營派出一路野戰之軍,在四周逡巡遊動,伺機突襲大唐的軍營。
只要找到一個機會,援軍與城中的守軍能合圍,那麼此次高句麗之危……也就算可以解了。
因此高句麗來的援軍一定是能機動作戰的野戰軍。
而對付野戰軍的第一原則,永遠是“半渡而擊”!
無非是這個原理髮源於河流,漸漸的被擴展了含義,發展出了適應各種地形的不同套路而已,實際上就是半渡而擊,以己方的不可預測去捕捉對手的可預測性。
而現在……
地雷這東西就是這麼可怕。
這玩意的真正作用,等於說……按照李盛這個思路,就是將對方從不可預測的人,變成一羣可預測的牛馬……
那打起來可不就是亂殺!
而意識到這一關鍵之後李孝恭整個人都傻眼了。
而李績尉遲老魔等人更是……看着李盛的雙眼,都忍不住紛紛露出了畏懼之色……
這事就太嚇人了!
搞出這麼兇悍的東西就算了,這理解,這視角也是讓人忍不住的頭皮發麻。
這一刻……
李績,尉遲老魔……這些軍中的宿將看着李盛的雙眼充滿恐懼,他們算是明白李盛爲什麼這麼優哉遊哉了……
只怕。
此次出征高句麗,對於高句麗人來說是一場大劫,對於大唐禁軍來說是一場漫長的考驗,但對李盛來說……
是了,李盛這一路都跟郊遊差不多,從頭到尾都是優哉遊哉。
本來知道李盛的殿下身份的李孝恭,尉遲老魔都覺得殿下這模樣未免輕佻了些。
但現在……李孝恭的腦海裡,莫名想起了史書上一個叫“劉老三”的傢伙……
好傢伙,什麼叫氣場?
大皇子殿下,這才叫無敵氣場!……
甚至回想起李盛這一路上的淡然悠然,李孝恭甚至感覺……李盛這學識心態,搞不好比陛下都厲害多了!……
這個大逆不道的念頭出現李孝恭頓時清醒了幾分,接着思維回到了戰事之上。
整個人精神大振!
有了李盛這條路子,李孝恭感覺心裡這感覺……頓時就是有安全感的多了。
連忙看向李盛,直接離座起身。
對着李盛,面色無比肅然,拱手下拜!
“聖帥之計,下官魯鈍未能立明之,現已瞭然。今夜下官便當立刻着手佈置,絕不敢負聖帥之望!”
李孝恭突然如此恭敬的給李盛行禮,接着眨眼之間尉遲老魔、李績、張世貴……等將校也紛紛起身力作,和李孝恭站到一派!
這一刻……
衆將才紛紛回想起,當初被突厥的數十萬精銳騎兵支配的恐懼……以及李盛橫掃突厥,這消息傳來時心中的震撼!
這一刻哪還對李盛敢有任何……是一瞬間什麼看法都沒有了。
只有兩個字。
恐懼!
如果要加兩個字,那就是膜拜。
再加,就是頂禮膜拜!
衆人一通行禮完畢,接着李盛有些欲言又止,不過……
看了看這一幫老哥激動的神色,也只得擺擺手,“那行吧,幾位老哥先去忙,這個……”
想了想,李盛歪了歪腦袋,“這糧草物資之事,你們當可信任長孫大人……剩下的,這……本帥也就信任諸位了,去吧!”
李孝恭等人滿臉興奮的離開大帳!
而這處中軍大帳自然也頓時安靜下來。
突然之間就只剩下了長樂和李盛共處一室,搞得長樂也有些緊張,看着李盛的模樣都有些心跳加快。
皇兄這也太威風了吧!
一開始這羣將軍還對皇兄滿臉質疑,結果一眨眼的功夫……
三言兩語,皇兄就驚豔折服了所有人。
這……
只怕是父皇當初,纔有這等氣場吧。
長樂癡癡望着李盛的面孔,接着不由得輕嘆一口氣。
看來皇兄是跟父皇一個層次的人了,自己……這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稍微追上父皇,和皇兄的背影咯……
儘管李二宣佈改革風氣詔,這在長樂看來簡直無疑就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好消息,畢竟……自己從此就不必在深宮呆着什麼也不能做,從此也能出去和父皇,和皇兄他們一樣行走天下有所爲了,但此刻一看……
長樂就忍不住有些自閉,果然……自己和皇兄相比還是差的遠了點!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長樂發現李盛在看自己。
一下緊張起來,“皇……呃,聖侯爲何盯着孤一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