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要自己去北境軍鎮過苦日子,這個孫思邈倒覺得無所謂,因爲苦日子這種東西嘛……隋末的大亂世裡自己早就見慣了,心態好的很。
至於被大佬叫到哪裡去看病行醫,這個對孫思邈也不意外,亂世之中什麼都不好說,讓孫思邈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大唐的頂流書法家歐陽詢。
這貨從小經歷之坎坷,比亂世中的大多數人還要令人難頂……總之就是哪怕看個簡介都能給人當場刀暈的程度,相比之下自己身爲大夫這日子好混多了。
但這次卻是去搞糧食——這就讓孫思邈十分詫異了,畢竟自己是個醫者……
雖然想想,如今的城西書院——附屬醫學院已經算是神州衆多學院裡的高戶名門了,而現在因爲這“顯微鏡”的出現,這醫學院自然也就升級爲了“生物學院”,而這個東西很顯然也的確要囊括農業課題……畢竟這學院也是拿着府庫的錢糧在運轉,現在有了條件不服務農耕,這豈不成了混子機構。
而實際上,城西學院……這所附屬醫學院裡,也的確有不少學子志在此道,日後單獨弄一個“專業”出來完全不是問題。
但讓孫思邈覺得有點怪的是,自己雖然也通農耕和莊稼,但目前負責的主要還是抗生素研發,而相比去北境幫助農耕,顯然自己身上更大的價值應該還是在醫道……
自戀一點說,這就是大材小用。
雖然孫思邈經歷過亂世,不覺得大材小用是個多大的事,但如今的神州是“治世”而不是當初的亂世——這種不合人設,顯得有點反常的事情就不再是有點反常,而只要明眼觀之,就能明白這不是一般的反常!
只能說明一件事,陛下認爲……
目前北境軍鎮的這一波農耕之事,比搞抗生素還要重要!
但這怎麼能夠呢……
孫思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爲自己也是知道北境軍鎮是設置有幾年了,一直是成名大將程知節及其子程處默在經略,按道理就是穩如泰山。
程知節這種級別的武將鎮守一方,那不是開玩笑的,說穩如泰山就真的會穩如泰山,絕對不會穩如小土丘,那是不存在的。
這麼想着……
孫思邈看完詔書,還是覺得自己自戀一下挺合理的,這事的確就不正常嘛。
增產幾成的糧食。
這在如今真正開始掌握“生物學”的自己眼裡,壓根就不算多麼神奇的東西——自己無非只是在長安的集市裡買了幾種漠北各地野生麥種,從中找到了一些規律,並且順着規律挑出了最能長的那部分麥種而已。
這也叫個事,非得把自己叫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當然了,孫思邈也自知是大唐之臣,日後還得在這城西醫學院混,對於陛下的徵兆最終也自沒有推遲,一邊腹誹……一邊也就乘上了禁軍專門護送的馬車,離開長安向着目的地而去……
這一去……
如前所述,孫思邈本來是肚子裡有些嘀咕的,畢竟沒有必要的事情還非得叫我,這不是涮人麼這?
但真到了地方之後,這下連孫思邈心中也生出了一絲奇特之感——剛剛下了馬車,隔着老遠來迎人的程知節策馬而來,還沒到跟前……
孫思邈就發現,這“歐羅巴東部”之地的氣候……
竟然並不像是想象之中的那麼寒冷!
……
歐羅巴洲的位置,對於目前的神州精銳階層來說很明確了,在西北。
而且不是普通的西北,而是極西極北,比西域更西,比漠北還要北。
那麼問題來了。
西域和漠北,那就已經夠嚴寒的了,但……
此刻孫思邈就不禁震驚了,這片地方竟然……雖說感覺空氣還是有些料峭,相比長安來說——當然,比起杭州,以及瓊州島,那就更寒冷了。
但相比西域動輒常年冰天雪地的嚴酷狀態,這裡的情況卻是要好的多了。
孫思邈分明就能感覺到。
……空氣中有淡淡的溫暖,有隱隱的麥子香氣。
這香氣有些熟悉,正是神州的麥香——但也有些陌生,因爲毫無疑問……
風從西來,這香氣還帶着異域的風情。
程知節來到面前,見孫思邈望着四下裡滿臉驚詫,不由當場大笑,
“哈哈哈哈怎麼了孫大夫,這莫非是剛出門,就思念故鄉啦?”
孫思邈聞言不慍,只是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道,“不是……只是……”
這種感覺還是太過玄奇,而且晦澀,孫思邈是大唐的精英精銳,但畢竟不是走文法一路的,一時間還真組織不上語言來。
不過程咬金打量了一下孫思邈的神情,按住座下馬匹,接着卻好似對孫思邈的反應早有所料一般淡淡的微笑道,“孫大夫可是覺得此地並不似想象中的嚴寒,故而驚訝?”
“哦?這……這倒是!”孫思邈訝然,沒想到自己的疑惑竟然就被程咬金看穿了。
陛下麾下所用之人果然都夠厲害!
不過程咬金依舊只是淡淡一笑,目光中卻有幾分莫名的神色,笑道,“這就對了,此正爲大唐不得不經略此地的原因。不過其中細則……孫大夫一路風塵,何不先洗洗老程軍營中燒的熱水,看看有無故鄉的味道,等晚間咱兩個老的就喝點,再慢慢細聊呢?”
程咬金微笑的說着,很顯然……這年紀大了之後,程咬金武德豐沛不減當年,還是能爲神州的利益征戰。不過相比年輕的時候,性情卻就穩實恬和許多了。
孫思邈微笑着點點頭,兩個老貨一路向前行去。
因爲是大唐第一名醫,近日還爲大唐的農耕之業立下大功,最近更要來支援軍鎮建設——這程咬金自是要親自迎接,此刻入營,程咬金也是親自在前邊帶路。
不過既然是專程迎接,後方自然也得有人“斷後”——那當然就是熱血青年程處默同學了。
不過望着老爹如此恭敬的迎接和陪同孫思邈入營地,程處默臉上卻就有了幾分不服。半晌後,一旁的副官悄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