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火炮,是因爲地理阻隔轉運實在是困難到了無法承受的地步,而不是因爲人家沒有這東西——沒能看出這一點,正是這下意識的誤判情況,導致瞭如今的“驚喜”發生,
李靖心頭煩悶不易,雖然這次派出去的禁軍只是小股,人數也就數百,雖然裝備精良無比,可規模擺在那,畢竟不大。但問題就在於,這一小股可是精銳——這也就算了,大唐的玄甲精銳也不少。
關鍵就是,這次派遣小股精銳去佯攻,軍中的普通將士都是知道這事的。
衆所周知,神州的武人很喜歡一騎當千的故事,尤其是在這個關張之後的第一個穩定、和平,總之百姓有條件在茶餘飯後閒聊的時代,並且即便不談崇拜與偶像只說這些精銳本身,在一般的將士眼裡看來,這些精銳都毫無疑問在日後更容易得到晉升,更容易獲得軍功,以及最關鍵的。
這些大佬肯定比我厲害!
這麼個認知在軍中存在,現在這一路精銳卻翻車了。
實際上李靖當然很想說這是自己判斷失誤,所以下手輕重沒控制好,反而找了對方的道。不過,這畢竟是大軍在外,體諒將士心情的時候那是肯定照顧不到這部分的,自己肯定不可能還去跟人解釋一下。
但這樣一來,士氣受挫是肯定的。
李靖心頭不爽,但沒有辦法,軍事領域的事情就是這樣,不爽也只能儘可能解決。不過這事,想耐着性子解決,也同樣不好解決,因爲這幫羅馬人。
正如李靖之前所瞭解到的那樣,的確都不是等閒之輩。
自己是摸到了羅馬人大概的底細,知道這幫人不是等閒之輩,但卻沒想到這夥人這麼不等閒——這次派出去的小股精銳,是探查了一番,接着就就近紮營——當然也不是紮營,因爲前述已經說過,李靖這波試探佯攻還包括試一試新想出來的衛所這東西效果如何。
於是這股禁軍精銳在一波探查之後,自然也沒有立刻進一步的動手,在一些羅馬人受到驚擾之後,也就退回了一處衛所之內。試探這種事,說白了還是看對方這頭驢到底會哪些技能,目的並不是破軍斬將,雖然都是佯攻,但跟誘敵畢竟不是一回事,所以回到衛所是個完全自然的規劃,因爲下一步就看羅馬人會如何應對這種沒有血腥的騷擾舉動。
然後,羅馬人就擡出了青銅大炮。
並且最騷的是,羅馬人這一次擡出青銅大炮,不但是直接導致了大唐禁軍翻車,而且還不是直接的翻車。
這幫歐陸胡人動用了大量的軍隊,直接將那處衛所包圍了起來,並且就在從衛所回到大本營的道路當中,開始安營紮寨!
而這青銅大炮正是安在其營地之內的。說到底,這個青銅大炮,並不是,或者說並不僅僅是用來攻破大唐新建的衛所,同時也是爲了盯住援兵,並且正是這個時候,羅馬人不同於一般胡人蠻子的地方就體現出來了。
這幫人對於大唐的衛所,是圍而不打——對方的兵力無數倍於衛所中的唐軍,而且還帶了火炮,這一股唐軍要突圍,那就是天兵天將下凡也不可能。
但羅馬人又偏偏沒有選擇強攻那處衛所,而是圍了起來,這個時候,大唐的形勢就很尷尬了。
這部分禁軍是去救援還是不救援?
要去救援,那就得頂着對方的火炮轟擊作戰,這毫無疑問就要導致重大傷亡,但如果不去救援,李靖幾乎就能想象到,軍中的士氣那就不是受挫了,而是很可能要一落千丈的節奏。
當然,如果對方是胡人軍隊,那可能也沒那麼大效果,畢竟戰陣之上,正如哲人所言,什麼都捨棄不了,那就捍衛不了任何東西。但這個時候,就又體現出羅馬人和尋常蠻子不同之處了,這幫人那可以想象,是百分之百要玩四面楚歌,心理戰術那一套,
李靖得到消息回報,聽完之後只五秒的功夫就已經能想象到,過幾日羅馬人搞不好就不等大唐的禁軍去探查了,自己就會送來書信跟自己交流,言說他們遇到了一羣貴國人民,目前正在盛情款待,不過這羣客人似乎脾氣暴躁,我們羅馬人惹不起,所以還請你們自己主動過來接一下。這個“你們自己主動過來接一下”,當然就是爲了刺激大唐進軍——然後趕到對方選擇和佈置好的場地被伏擊到滿頭是血。
這麼噁心的情況,李靖覺得簡直就是日了狗了,饒是作爲大唐軍事精英里最厲害的那幾人之一,把“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做到像呼吸一樣自然的涵養水平,此刻也忍不住想要直接率軍殺過去幹他個片甲不留得了,非得玩什麼蠶食,陛下這簡直是。
但是李靖畢竟不是程咬金那個熱血青年的性格,或者說,李靖這樣的頂尖人物,屬於那種既有熱血青年的一面,但同時還有與此相反的一面來處理世務的能力。
最終李靖還是沒有亂來,冷靜了下來。
說到底這地方,畢竟是羅馬人的主場!
別的不說,就說羅馬人那造型浮誇的青銅大炮,雖然怎麼看,相比大唐所造之炮都要差得遠,如果大唐的火炮也長那樣,那估計甚至都沒法運到安西鎮去——即便有駝載力無敵的蒸汽列車,但怎麼把那種奇葩玩意運上蒸汽列車,然後再從蒸汽列車上取下來運到要塞城牆上去,毫無疑問也是個令人懵逼的陰間任務,幾乎不可能做到。
但,羅馬人並不需要將那青銅大炮運載太遠,他們僅僅是將其從境內給運到了略微離開羅馬國境,剛剛進入荒野的位置,也就是大唐這次搞的衛所所在的位置,這是附近一個小部族的地盤,羅馬人過去只是懶得出手拿下而已。
而現在的情況還不止於此,因爲羅馬人將火炮運了出來,大唐卻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