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機？？”
李二正在埋頭苦思，而且從前夜這個時候思考到今天，李二這心裡已經是……
隱隱感覺多半又是想不出什麼頭緒了。
李盛這孩子太熊了！真就跟親爹說話每次說一半的。
但沒辦法，對於李二而言，實在不行，自己也只能硬着頭皮就這麼上馬了——反正，在目前階段盤點的話，大唐未來最要緊的事，基本上有兩件。
其中一件當然是開疆拓土了——不會搞開疆，也配當神州的皇帝？這是不可撤銷的。
另一件事與此完全是兩個軌道，但對於李二來說，同樣是至關重要，那就是讓李盛順利的掌權。這具體要怎麼做，很明顯需要思考，但總得來說，難點有二。
一是過程必須順利，不然李盛的掌權之路坎坷不坎坷不好說，但神州絕對會被連帶着一日三驚。
二是過程必須絲滑，不但神州可能不但一日三驚，搞不好還要天下板蕩，直接鬧出幾片割據州郡都說不準。而要避免這一切，李二不得不處處小心。
尤其是在和李盛接觸的時候，任何影響都必須得考慮到了。但是……李盛這方面的事萬分小心，開疆美洲不免又要因此不順。主要李盛這熊孩子說話要說完就好了，大家順利解決問題，事後怎麼都行，但偏偏這小子。
獅子樓一別，這會鬼知道又已經溜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個時候要是臨時出點問題，那事情可就真是不好辦了。
因此，李二心中這個心情……
可以說，還是相當沉重的，但畢竟是作爲武人，一番思索之後又得到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個認識，那麼下一步，對於李二來說，可選的唯一選項，顯然也就是先嚐試再說了。
反正開疆這種事，橫豎本來也就不可能完全順利——既然事情是這樣，那又何必估計那麼多呢？
說一千道一萬，自己幹嘛又非得說一千道一萬？
開疆這種事，並不是通過說道來完成的！
不過儘管李二下定了決心，但心裡總是有些惴惴。
這樣的經歷，在自己過去的人生中倒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但那些時候，每一次自己以類似的堅毅做出類似的決定，在做出決定的下一刻，一般是五分鐘左右，自己就能完全盤點清楚情況，並且基本把握住整件事情的全部脈絡。
這樣的信念和勇氣，往往就很快變成底氣——成年人也是需要勇氣的。
真正優秀的成年人的底氣，實際上也都是來自勇氣，和年輕人也沒什麼不同……區別只在於，年輕人沒有足夠的閱歷智慧進行這種轉化，將勇氣轉化爲賬目上的統計數字，變成底氣而已。
但這一次。
李二居然發現自己竟然好像無法進行這種轉化。
雖然自己選擇了鼓起勇氣，然而這一次……這種對於自身的勇氣的反思，並沒有給自己帶來慰藉。
自己似乎並不是選擇了勇敢，而是別的什麼，但這究竟是什麼，李二卻也死活想不明白。
而就在這關頭，出現了太監的話音，以及“趙國公”這三個字。
李二怔了怔，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這老傢伙這時候過來，想來估計不是探望自家妹子的，應當也是有什麼正事。不過，具體是什麼正事？該不會。
正疑惑間，已見太監領着長孫無忌從門口出現。
“微臣參見陛下。”
“嗯……輔機，這麼晚了，總不會是來找朕飲酒的吧？”
李二笑着打招呼，目光中卻有一股莫名的神色。
這話的意思就是，自己並不打算隱瞞昨晚和魏徵等人出去喝酒卻不帶你的事——你要是感覺到隱瞞，那朕就明着告訴你了，沒這回事。
李二對於長孫無忌的態度還是相當微妙的，一方面這個老傢伙智商太高——而智商太高的人，往往都讓人天然的感到恐懼。類似長孫輔機這樣的傢伙，在微末之時，一般性格孤僻沉默，如諸葛亮，到了高位則會搖身一變左右逢源，如高歡。
但總得來說，李二對於這個大舅哥還是相當依仗信任的，在另一條世界線的大唐歷史上，李二傳位之後正是委託長孫無忌來當顧命大臣。
當然了，李二會這樣說，除了高層政治的種種花花腸子游戲規則之外，還有一個意思就是朕正煩着呢，你要是在爲了什麼失寵得寵，得勢失勢之類的事情憂心，那就大可不必，別來耽誤朕想事。
這些含義無論是哪一條，李二都毫不懷疑這個趙國公長孫輔機瞬間就能聽出來，因而說完之後，就用一種，雖然帶着笑意，但卻有些疲憊，不太想理人的視線看着後者。
反正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事就趕緊打開天窗說亮話，沒事就速度給朕爬遠點，這特麼是皇宮，不是菜市場。
不過長孫無忌聞言卻是十分認真的擡眼看向皇帝，恭敬一禮。
低頭看向地面，目光凜凜的道，“陛下，微臣此來實是有事相詢。有關大唐要開疆美洲之事，微臣聽說……”
“哦？”
李二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
要論器量格局，自己麾下頗有一批極爲了得的幹臣，魏徵、房杜，這些自己隨身帶着的傢伙就不說了，沒隨身帶着的，都不知有多少。
但這些大臣見識雖高，格局學識雖也精嚴，但要論那種剛性的物理智商，長孫無忌這老小子絕對是最厲害的。或許這貨因爲也出身不凡，從小條件好，蛋白質沒少吃，或許是小時候受的是文人教育，反正總之，這傢伙鬼點子夠多。
在李盛出現之前，雖然天下皆認爲魏徵是自己麾下第一智將，房杜是最好的宰輔，但李二自己其實知道，長孫輔機這個貨的戰鬥力纔是最高的。
而這個時候，長孫無忌來宮中面聖，又自己說有正事，那除了他的寶貝兒子長孫衝又犯了不知道什麼事之外，很明顯也不可能是旁的事了，只能是因爲開疆美洲的事！
“聽說什麼了，快與朕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