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這麼一問。
於之前房玄齡不同。
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所有的世家官員,此刻都知道,再提崔正德這事,拿着這事做文章,
不僅不會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只會顯得他們像個小丑!
畢竟,
陛下剛剛給百姓帶來了絕世祥瑞,天下百姓搞不好從此都可永久免於災荒饑饉了。
這個時候你再拿着一個世家子弟的小命去攻擊陛下,
這豈不顯得他們好像……巴不得百姓全餓死一樣?
裹挾不到民意,反而暴露許多東西……
鄭玄年此刻心裡就瘋狂的默唸,
其他人就算了,李二的人咱管不着。
但你們這羣世家出來的官,一個個可得千萬把嘴皮子管好了……
不然弄巧成拙,到時候世家就再也無法裹挾民意。
不能裹挾民意,這些世家在李二的玄甲軍面前豈不就是紙糊的麼?
但,
杜如晦這麼一問,
接着,李二就點了點頭,接着……
“哦,對,還有一件事,諸君先不要急着回,啊。”
“就是你們方纔所說的崔正德之事了。此人在春暉街犯事,被朕的宮女看見。朕氣不過,便拿了他處死,爾等似乎很有怨言啊。”
李二笑眯眯的看着一衆官員。
這一瞬間,幾乎所有的官員心臟都狂跳起來。
別啊陛下,
我們不敢提這事了,再也不敢了,你……你咋又自己提了啊!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崔正德這件事,
本來要用來逼迫李二皇威盡失,讓他做傀儡皇帝的。
結果現在?
被李二反將一軍!
……
同時,與其他人不同。
鄭玄年心中一片冰冷,後背冷汗彷彿瀑布一般瘋狂的涌動而出。
其他人聽陛下提起這茬,基本也就擔心陛下發發脾氣,找幾個刺頭處理。
但鄭玄年官位高,見識也更多。
李二的語氣中,他聽出了一股死亡的味道……
一瞬間,鄭玄年忽然明白李二之前爲什麼會笑了。
李二這哪是不知情,
他這分明是啥都知道,而且早就準備好了應對之策,就等五姓七望一系的官員送上門來找死呢!
鄭玄年心中浮起一股如有實質般的巨大不安。
他明白了,崔正德這事,不僅五姓七望這邊大做文章。
李二自己,那文章也沒少做!
而且看李二此刻這表情……文章做的比他們硬多了!
鄭玄年雙腿發顫,腦海中一片空白。
而接着……
李二一個眼神,隨後內侍收起詔書,取出另一份文件宣讀起來。
“茲特對崔正德此人調查報告。”
“崔正德,清河崔氏出身,崔氏主家第八子,在家中最爲受寵,有丫鬟一百二十六名,僕役三百七十五名……”
“自去年秋季起,因尋求家中長輩舉薦爲官,來到長安客居,上因其才學不濟拒之。”
“崔正德爲向家中長輩證明能力,在長安開辦數所店鋪。然……”
前面一部分,只是說崔正德的出身,生平。
直到這個“然”字開始。
所有的世家系官員都抖了一抖,他們全都明白李二做了什麼。
李二把崔正德一生幹過的事,查了個底朝天!
並且當衆宣讀!
這……這絕對是計劃好的!
方今天下和平纔沒幾年,百姓對饑荒的記憶依然深刻,深入骨髓的那種深刻。
而這些世家官員們平日裡,一個裝的比一個愛護百姓。可一旦國庫需要納稅,百姓需要用錢,一個個都氣急敗壞的跟什麼一樣。
面對路邊餓殍,往往裝糊塗說大戶家也同樣沒有餘糧。
實際上他們心裡再清楚不過,什麼“同樣”?那大戶能跟臭老百姓同樣嗎?
李二卻將崔正德平日裡的奢侈享受一一念了出來。
對周遭百姓的刺激有多大,可想而知。
這顯然還不是全部。
後面,衆人幾乎已經能猜到……
“崔正德在長安,爲自家鋪子的生意,在長安強買強賣多次,致使九十六家商戶家破人亡……”
“爲壟斷長安城中……生意……更派出清河崔氏所蓄死士,將……打成殘廢……另有疑似被殺者……不計其數……”
“以上種種,茲此昭告天下,萬民當知。”
“若有任何疑問,隨時可至長安春暉街詢問打聽!”
……
內侍唸完了詔書。
李二笑眯眯的看着衆人。
“如何,諸位,這罪狀報告……可有疑問啊?”
“若是諸位有疑問,朕現在就可派人去將挖出的屍體,抓住的證人帶過來。”
“誅此惡貫滿盈之徒,請問……”
李二笑眯眯的說了半天。
此刻,臉色終於黑暗下來,露出了將領出身的霸氣本相。
“賞善罰惡,朕居陛下,指責所在。”
“這,何罪之有?!”
這一瞬間。
所有世家一系的官員,再也不敢與李二擡槓。
所有人都明白,李二今天能發火,絕對是收集了足夠的證據!
現在誰還有膽子多說半句?
諸多世家系官員,全員面如死灰,兩股戰戰……
額頭滿是黃豆大的冷汗,滴如雨下!
鄭玄年此刻只想笑。
還讓李二低頭?
笑話!
真正是,天大的笑話!
……
鄭玄年已經隱隱能聽到周邊的百姓傳來的議論聲,越來越大的議論聲……
最後,終於有百姓振臂一呼!
“陛下乾的好!”
“這等吸血妖怪,平日裡慣會騎在我等貧家頭上,什麼州官縣官全是他們大戶家自己人,我等小老百姓,何處伸冤!”
“若沒有陛下,這惡人只怕一輩子都能逍遙自在!”
“陛下殺的好!殺光這些作威作福的惡徒!”
“草民願誓死追隨陛下!”
“草民願誓死追隨陛下!”
“草民願誓死追隨陛下!”
此刻,
所有的世家官員,優渥了一杯,此刻終於體會到了極致的恐懼。
若是天下百姓都來勤王,那……那他們五姓七望勢力再大也沒卵用啊……
見李二重新恢復笑容,鄭玄年等人面如白蠟。
只是鄭玄年不甘心,更想不通!
怎麼好好的計劃,按理說,李二那幾個謀士再怎麼足智多謀,今日無論如何也絕不可能翻盤。
可是現在……
鄭玄年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信息。
鄭玄年,李二一路從瓦崗寨走來……誰告訴你,房玄齡這幾人,就是他身邊全部謀臣了?
這李二背後……只怕還有更厲害的高人相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