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長進許多,感到祝玉妍心中那絲細微的不快,忙腆臉賠笑道:“好玉妍,是爲夫錯了。”
祝玉妍哭笑不得,沒好氣地道:“你找的女人還算少麼?現在我又是元神之體,哪還管得住你?”
凌風乘四下無人,心神晉入意識空間裡,摟住她道:“是我不對,貪花好色,恬不知恥。我向你保證,以後沒你點頭,絕不泡妞。”
“是嗎?”祝玉妍知他今夜連逢大變,心情激盪,所以不能自已地口花花,她也樂得與他耍花槍,於是滿眼的不信,戲謔道:“什麼大唐五大美人,還差三個沒有見到,一個都沒有吃到,你這色狼能放得下你的色心?”
她與凌風心神一體,當然知道這裡是一個叫做黃易的玄幻大師寫的小說世界,雖然如向雨田般生出幻真難分、天道莫測的感覺,但她已看開了,尤其是身死神存,出現在這意識空間裡時,更是有大徹大悟之感。
不過,再怎麼豁達的人,一想起自己的存在可能只是某個人虛擬的產物,仍會感到不舒服。好在想想原著她的結局,心裡又會稍平衡些。
因爲凌風的出現,她的命運總算有了改變。若如原著中那樣,她的犧牲沒有任何的意義,生命的色彩永遠如灰色般暗淡,淹沒在歷史長河中也不會激起一朵浪花。現在能夠開始新的一段感情,並與心愛的人不離不棄,一世相隨,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唯一讓她有些怨念的是,這片空間與外界的時間差太厲害了,日後在這空蕩的屋子裡該怎樣繼續生活下去?他又不可能與她時時刻刻在一起纏綿歡好,何況那種滋味再美妙動人,做久了也遲早有一天會厭倦的。
以前她一心求道,追求強大的力量,倒也不覺得枯燥,現在目標失去,那種強烈的空虛失落的感覺是常人難以體會的。
“我有了玉妍你,哪還用得着其他女人?”
凌風沒看出她的心思,輕撫她的粉背,魔手漸漸移到那讓他百摸不厭的圓臀上,挺翹而充滿彈性的觸感讓他心頭一片火熱,恨不得立即提槍躍馬,與她再來場友誼賽。
祝玉妍明知他在扯謊,心裡仍是甜滋滋的,不與他討論這個,若是這傢伙說起婠婠來,她真不知該怎麼接口。
再大度她也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深受魔門先賢諸子百家思想影響的女人,對三妻四妾可不感冒。對凌風有其他女人,就算表面不說,內心多半是有介蒂的。
好像一股電流從臀兒處傳感至身上,襲捲整個心靈,她有些情動了,輕輕呻吟一聲,打掉他做怪的手,柔聲道:“先別動,與你說件一些事。你發現了沒有?這裡的空間又大了許多,看去方圓足有兩裡。”
凌風放眼一看,的確是這樣,這裡灰濛濛的,沒有任何的景物,外圍上下左右似乎罩着一層金色的薄膜,再往外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一副混沌未開的樣子。
“玉妍,苦了你了!”他嘆口氣,感傷道,“這意識空間雖然在我頭頂的泥丸宮裡,可我卻不能賦予它真實的東西。”
意念微動,眼前又回到祝玉妍幼時寓居的山谷,朝陽正升離東山一座小丘之頂。
兩人站在一片寒潭外,身後是茂密的樹林,長於兩座小丘之間,丘地上花果處處,恍如仙境。背景則是巍峨的羣山,直聳入霄,此時被煙雲籠罩,半山流雲如帶,像個半掩琵琶的絕代佳人。前方流瀑飛瀉直下,有如銀河跌落九天,水汽騰繞如霧,噴在臉上有種清爽的感受。
祝玉妍掙脫他的懷抱,漫不經意地踢掉鞋子,蹲踞坐下,腳丫自由寫意地探進潭裡,一拂額上的青絲,凝望水面,輕輕道:“不,你錯了。這裡雖是幻景,但這水給予人的感受仍是那麼真實。不信你可以摸摸看。”
凌風一怔,依言俯下身子,將手觸下潭水,果然清涼,再掬了一捧一嘗,甘甜如汁。還未說話,忽然看到她露出的潔白圓潤的玉腿,以及由那延伸下去晶瑩如玉的一對纖足,頓時癡了,忘記了所有的語言。
“呆子!”祝玉妍心中好笑,嗔道:“又不是沒看過。”
凌風回過神來,都老夫老妻了,哪有什麼不好意思,學她坐下,聳肩道:“我還真沒見過玉妍你此刻這般的美態,青春煥發,清豔不可方物。”
祝玉妍故意將赤足擡出,引動他的視線,帶着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誘人之極,促狹道:“你不是一直想着婠兒這裡該是怎樣的動人麼?”
凌風腦中不由浮現起婠婠那對光潔動人的秀足,心神一蕩,卻不接她的話茬,伸個懶腰,就那麼往後仰躺,瞧藍天白雲,油然道:“此時的我真的只想與你就這樣一直待下去,不管世間的風風雨雨。至於美女,都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已佔有這麼多,早該知足了。”
祝玉妍聽出他坦率至誠的味道,心絃顫動,不知該說什麼好,忽然醒悟道:“你這小壞蛋,與你談正事呢,卻被你扯得這般遠來。”
凌風微仰腦袋,瞟她一眼,看到她因坐姿而圓滾飽滿的豐#臀曲線,心火又竄,邪笑道:“我的好玉妍,你有什麼正事呢?”
“你的《長生訣》已經修成陰陽與土木水三訣。你的神識能自成空間,與此不無關係。”祝玉妍不理會他充滿侵略性的眼神,淡淡道:“現在我們所觸及的水、土,全與真正的沒有兩樣兒,你可再找棵樹來看看我的推斷是否正確。”
凌風猛地坐起,眸子回覆清明,右手神蹟般倏然伸長,足有數十丈,將一棵樹連根拔起,尚帶着土泥,拖到身前,旋又擲遠,在空中漸漸化爲一片虛無,不禁訝然道:“果然如此。”
上次他還未練土訣,腳下的大地,四周的山石,甚至已有觸感的樹木,決沒有給他這樣的真實感受。
弄清這片天地的秘密,與他的武功進境干係殊大,於是安心靜聽祝玉妍下文。
“我們在這裡能夠呼吸,有如置身外界的天地中,想來與陰陽二氣有關。這裡五行都不缺,但以土木水三種元氣居多,所以由這三者構成的物質最有真實感。”祝玉妍的眼睛閃動智慧的光芒,“原先這裡的空間只有方圓百步,現在擴展到兩裡有餘,這並不是你精神力的功勞,而是已經碎掉的三嬰的能量所致。”
凌風愕然,旋即明白過來,準確說這一切都應是那本《長生訣》中神秘能量造成的。
三嬰能夠修成人形,他能夠功力突飛猛進,一路狂飆,連多少宗師級高手畢生都難達到的入微境界也莫名其妙地突破,絕對與之有關。否則以他脆弱的心境修爲,至少仍需十年功夫!
天啊,這是什麼能量呢?居然有幸讓他得到。
而流傳足有數千年的刀槍不入、水火難侵的上古奇書《長生訣》因爲這股能量被他吸收,竟被雷電擊爲飛灰,也就非常容易解釋了。
想起那三個小傢伙,凌風傷感之餘又是納悶,尊主連番設計,最後扼殺他們,究竟是在害他還是幫他?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呢?
祝玉妍目不轉睛地盯向他道:“三嬰在成形的過程中,吸收了你大量的真氣與精神力,同時你也因之受益無窮。你覺得這與你的本命真元會否有所關聯呢?”
“本命真元?”凌風默唸幾次,越想越有可能。三嬰這樣的另類意識體,除有生命特徵外,也可作爲元神與真氣的通道,與本命真元的作用極爲相似。
“我若所料不差,你的本命真元就是三嬰,他們可是你的精神力與真氣壓縮而成,正是你精氣的精華。不過令人費解的是,”祝玉妍蹙起秀氣的眉毛思索道:“魔種與道胎在你的下丹田裡,只有舍利在上丹田泥丸宮,可你的意識空間被開闢在上丹田,現在三嬰碎裂,你的下丹田再沒有本命真元坐鎮,會不會有什麼別的禍端?”
凌風笑道:“現在我的身體可沒有絲毫的不適,精神着呢。再說這也只是你的推斷,說不定本命真元還留有一絲在下丹田。何況,本命真元也只是真氣耗盡時纔有作用,現在我哪用得着?體內還有尊主贈送的真元沒用完吶!”
“嗯。”祝玉妍點頭,隨即提出自己的建議道:“我是想,若我的推斷正確,那麼這片天地就是你的真元所成。如能將混沌劈開,像盤古那樣開天闢地,造化萬物,你的本命真元該會是何等的強大!”
“開天闢地!”凌風張大嘴巴,半天合不攏,這想法夠創意,夠瘋狂,不過他疑問道:“本命真元強大了沒有多大好處吧?尤其是它不在丹田內貯存的時候……”
祝玉妍解釋道:“本命真元就是人體的生機,有了生機,你的生命才能維持下去,壽元纔會增加。而一旦有了磅礴的難以估量的生機,肉體有再大的傷勢也可以迅速恢復。至於丹田的真元——”
她頓了頓才續道:“我想不出與本命真元沒有什麼不同之處。二者之間定有某種必然的聯繫。這片空間與你的元神密不可分,元神對丹田的真元又有神秘的影響,日後當你可以完全掌控真元,或者想出壓縮真氣爲真元的方法時,纔可以解開其中的奧秘。”
凌風心忖這些玄乎的東西真是費人心神,旁人都只有本命真元,而自己莫名其妙吸收了尊主攻擊的真元,居然還利用它來打敗了李玄霸那混蛋,果然奇妙。真元啊真元,你究竟是什麼玩意兒呢?
事實上,他體內真氣被封,究其原因在於本命真元被困,難以發揮有效力量,而後三嬰被尊主震得破碎,所有能量全部傳至他的意識空間,這導致丹田內沒有本命真元的存在,功力自然難以恢復了。
他若能以元神感應尊主的那股真元,將之煉化,代替本命真元原本的作用,那麼再度運行真氣就絕非難事。
可問題在於,很難做到這點。畢竟這真元仍不能完全屬於他。
想到壽元一詞,凌風忽然靈光一閃,驚喜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祝玉妍看他神色,想來定有重大發現,側着身子,愈發突出胸前的飽滿,眼巴巴地望向他,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構成一幅寧靜和諧的畫卷。
“我想到了元精。”凌風微微一笑,仔細欣賞佳人這一刻的美態,她那若秀麗山巒般起伏的輪廓,總是這般讓人着迷。
祝玉妍亦是心靈慧黠之人,稍一思索就已明瞭,嘴角露出甜蜜柔和的笑意。
道家精氣神三元中,元精爲元氣與元神的根本,後者均需由它提升而得。
有人說元精也代表着人身壽命的極限,因爲真元全由其所生,是多是少與元精的多少息息相關。後天武者煉精化氣,煉化的就是元精,於是從元精到真元,再到真氣,一層層都要弱於先天強者,還怎麼與人家拼?
那日邪帝舍利中的元精貫體後,首先與本體元精融合,多餘的不能吸收的部分纔會煉化成元氣(也就是真元),再從元氣煉化成真氣。中間過程太短暫,凌風以前元氣真氣不分,哪注意過這個。
而最初體內並沒有將元精完全煉化,其餘以某種狀態存在,這種狀態就是真元!
可惜今夜經祝玉妍被擒一事,他們把這股剩餘的真元全部轉化爲可以利用的真氣,人體內只有本命元精。不過可想而知,他的本命真元一定也是增加了的。
凌風說他明白,當然不是要完全煉化本命元精。
須知元精可是先天之精,即先天無形之精氣,是產生後天形質之精的母氣。人出生後,元精藏於腎,成爲維持生命活動的重要物質,賴後天之養逐漸充盈而爲元氣之根,才能具有繁衍後代、保持種族和個體特徵的能力。
“人身之精,真陰也,爲元氣之本。”一旦真元耗損,人體要恢復真元,多半要調用元精轉化。要是把本命元精完全煉化了,小命就有危險了。當然,更要緊的是,那樣的話要生兒育女可就困難了。
一個人體內元精的儲量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固定了。
普通人元精就算再多,但肉身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所以根本無法活到壽元的極限。而武者必然要經歷“煉精化氣”這一步,元精消耗後相當於把壽元耗損,之後再也補充不回來,即使成爲先天強者也不例外。
先天強者要長壽於常人,不外乎可以極大限度地利用元精,達到壽元的盡頭罷了。
這樣也就決定了世界上幾乎沒有可以突破兩百歲大關的人類。像向雨田那般可以吸收邪帝舍利中的元精補充壽元的,能有幾人?
而傳說中上古強者如雲,遠的三皇五帝暫且不談,近的彭祖據說就活了八百餘歲。可以想象,他們一定掌握了化氣爲元或者以天材地寶補充真元或元精的法門!亦或者,他們本身修煉的就是真元呢?
凌風想到的是,何不考慮再煉化一部分元精,仔細觀摩真元轉化爲真氣的過程,看看能否找出逆向的方法。
以他現在強大的精神力,要觀察到細微處並不難,難的是這個過程是否可逆,如果可逆,那麼成功的概率極大。那樣一來,長生將不再是奢望。
古往今來絕頂聰明之人不知凡幾,不是他們想不到這點,而是有幾人能把丹田裡的真氣快要儲滿?即使吸收天地元氣也得有經脈與丹田可以承受不是?
另外還有個重要因素就是真元太過難於感應了。
凌風機緣如此,巧合之極,上古之人是否有別樣的特殊修煉方式,他不清楚,可尊主的真元又是怎麼來的呢?
他甚至有種想法,尊主的武功境界未必便真的達到了地仙級別,而是他掌握的真元在功能上遠遠超越常人的真氣,就像兩人對決,一個人持着槍械彈藥,一個手持冷兵器,輸贏高下,立眼可判!
搖頭不再思考這些,忽想起剛纔祝玉妍的提議,便道:“此事先放在一旁,趁此機會,先看看如何開天闢地。我看這片山谷就不錯,原先的空間就以此定型吧。”
揮手,數道流光飛出,轟的一聲,兩裡外的混沌像給刀斧劈開,化爲兩團氣,清者爲天,濁者爲地,大地不動,頭頂的青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攀升,幻象由本是方圓兩裡的空間向外延伸,八荒六合再度擴展了兩裡有餘,之後沒有了動靜。
凌風也不氣餒,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想必是這裡的元氣只能供應這片天地了。
這裡原本應是綿延不絕的山脈只現出冰山一角,只待日後萬物生長,自然可以進一步擴展,繼續開發。即便如此,放眼看去,羣山巍峨,重巒疊嶂,溝深壑暗,綠蔭繁茂,雲霧繚繞,頗有一番宏偉氣象。
因爲這並不是封閉的空間,而是置身混沌中,隨時都可吸收鴻蒙中的能量,只不過受本身能力所限,吸收起來有些困難罷了。就像外界所在的真正天地,時刻都有來自宇宙空間的能量支撐其存在。
祝玉妍倚在他身旁,輕聲嘆道:“可惜這裡只有花草樹木,任何動物都沒有。”
潭底嬉戲的魚兒,樹上鳴唱的小鳥,花間追逐的蝴蝶,全是虛幻,有如泡影,一觸即破。
凌風苦笑道:“要想創造生靈並不容易,這裡的木本植物是如何由來,我還摸不清頭腦呢。”
祝玉妍安慰他道:“不必着急。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凌風心下一動,笑道:“這裡空間有了,只怕時間規則還得制定一下。”
他構建這天地時是用的祝玉妍識海深處的一個場景,可這場景就像一幅動態的畫卷般,雖有細微的變化,但朝陽仍掛在東山,久久不升。
說話間,太陽的軌跡不斷移動,到了中天,繼而西落,接着月華灑下,一片靜謐,不多時,晨曦又臨。
祝玉妍心中登時涌起難以言述的感覺,道:“這可是我過的最快的一天了。”
當事人凌風更是不堪,道:“太詭異了,似乎我想一想,日月就開始變換了。”
這裡有陰陽二氣,陰者爲月,陽者爲日,所以日月也是真實的,天不高,地不遠,但凌風可清晰感受到日月中所蘊含的巨大能量。
他尚沒有修習《長生訣》中的金火兩訣,都道地水風火衍化混沌,風屬木,故此處五行缺火,原本難以開創世界,全賴陰陽包含五行八卦,所謂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者也,離火屬陽(取先天八卦中說法),這纔有生靈生成。
然而,他們都沒有明顯感到這裡時間的流逝,只從花草樹木細微的生長看出是真的過去一天。
這個發現,凌風二人都是欣喜不已。
顯然這裡與外界三百六十五比一的時間差給他們很大的優厚條件,也同樣帶來苦惱。若凌風在外一天,那麼祝玉妍真得過上一年嗎?那樣多半會寂寞得發瘋的。
現在解決了這個問題。幻境中的時間法則可以不束縛祝玉妍。
“不好!”凌風突然失聲道。
祝玉妍訝道:“怎麼了?”
凌風撓撓腦袋道:“這裡過去一天,那麼外界時間怎麼樣了呢?不行,我得出去看看。先出城再說吧。”
急切間他怕是忘了,哪怕這裡過去一天,外界最多也就三四分鐘而已。
“等等!”祝玉妍叫住他,幽幽問道:“你爲什麼不打算找袁天罡解決你的身體症狀呢?”
凌風一怔,道:“我以爲你知道原因呢。”消失不見。
祝玉妍無聲嘆息,接着整個身子緩緩沉到寒潭裡,內心仿若五穀雜陳,說不出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