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揚守着內宅門口外的小徑只想能否再見上一面,這讓把在門口的二名婆子盯了他好久,看面像不似歹人,但這衣袍卻是有些破爛。就要上前盤問之時,耿管事急衝衝的尋了過來,一把將他拉住便走,說道:“小郎君,好讓我一通找,原來你轉在這邊來了,快走,這不是我等留足之地,要是讓夫人看見了非打斷腿不可。”並和婆子躬身陪笑,言明是張家娘子的外甥。
那婆子一看是耿管事將人拉走,又知是裡邊的客人,也就放棄了查問的念頭,只是多了些午後的閒話笑料。
一路上這耿管事不住的埋怨:“都怪小的懶惰,沒能照看好小郎君。我真該死,讓小郎君弄成如此模樣,有付張娘子的重託,這讓我怎麼去面對這姑奶奶呀。”
李揚何嘗不知這是在變相的在說自己,當下笑笑,說道:“耿管事多慮了,我自會與姨姨講明,怪不到耿管事的頭上。”
“哦,呵呵。小郎君真是,這如何是好。那我就謝過小郎君了。”這耿管事是明白人,話既講開,只是尷尬的搓了搓手,便不與在此事上再說什麼了。
又將李揚讓於花廳,奉上香茶,這耿管事倒是未走陪着說着話。
一會,只見姨姨與丫頭春桃伴着一小娘同來,李揚看的頓時直了眼,那小娘不是楊玉環又是誰人?
“我說妹妹,我這便要走了。咱姊妹雖然是頭一次見面,卻是最爲投緣,也相處的最好。你也別送了,這眼看着就要出門了,別難過,待上幾日我便再來看你,行了,別不捨得阿姊,回去吧。”姨姨拉着楊玉環的手說道。
楊玉環邊和姨姨輕聲說着:“不妨事。”邊往這邊瞧着。
“呀,呆,小姐。那不是張娘子的外甥嗎?”春桃看見亭子裡有一小郎探身往這邊看,仔細瞧個分明是那個呆子,這呆子二字在嘴裡回了幾個轉,只因張娘子在身邊只得嚥下。
姨姨早就看到,這心裡又是在打着小算盤,趁這機會讓二個熟悉一下豈不更好,於是說道:“怎麼不是,正是我那外甥。哦,你們已見過面的,來,咱們過去再說會話。”
沒等楊玉環說話,春桃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卻是看着李揚很是計厭,也不想讓自家的小娘與那呆子親近,便搶着說:“小姐,夫人還有要急話急着與你要說。”
“知道了,你先去回了阿姊,我與張阿姊說上幾句就走便是了。”楊玉環見心上之人在此,這心裡只是竊喜,聽春桃這般也不由的皺了皺如墨的黛眉。
“這個鬼丫頭,我還能把你家小姐拐了去?再亂插話,叫人將你嘴縫了去。不懂規矩。”姨姨上去在肩頭輕輕擰了這丫頭一把,笑着罵道。
雖是姨姨無意,但讓春桃聽到卻是另一番滋味,嚇的往後便躲,用手擋着姨姨,看着楊玉環哀求的說道:“小姐,小姐,我再也不敢了,讓張娘子饒過我吧。”
楊玉環笑着一拉姨姨,說道:“阿姊好凶哦,嚇到妹妹了。”
二人有說有笑的來到亭子裡,後面跟着個苦個臉的春桃,進了亭子看到罪魁禍首,不由的用眼狠狠的剜了幾下,方纔覺得出了氣。見小姐和姨姨坐下,便走到小姐身後站好,眼睛看着桌子不語。
那耿管事認的眼色忙退了出去,只有李揚笑着拱身將二人迎見亭子。見二人坐定,先與楊玉環深深的互看一眼,彼此在眼底看到了一汪如深潭的深情,不由甜在心間,嘴角便揚了起來含着一絲微笑。又見姨姨古怪的看着自己,連忙低頭施禮掩飾問道:“姨姨這麼快就出來了,可曾盡興?”
姨姨早已看到李揚的樣子,心裡思量,這是怎麼回事,如同個乞丐,真不與我長臉,我這裡給他說盡了好話,他卻弄成這般樣子。這下誰人還能看上於他,真是愁死個人了。於是翻着白眼鼻子哼了一聲,理怨的說道:“怎麼弄成這般模樣?哎——”。也不等李揚回話,拉着楊玉環的手說道:“這外甥甚是頑皮,肯定是在哪裡跌了一跤。平日裡可是注意儀表之人,一會我喚那個賊殺的耿狗頭好生問問。”
李揚大囧,不知如何回答,轉眼間看見楊玉環嘴角帶有偷笑,這心裡只是一甜,也就不當回事了。當下揹着衆人用手指做了個兔子的模樣讓楊玉環看去。
楊玉環立刻臉紅了起來,趕快拉着姨姨說了幾句話。
姨姨只當是被風吹了,也不在意,看這小娘明豔照人,這心裡又活泛了起來,便試着問道:“與阿姊說說,我這外甥如何?”
這楊玉環大羞,哪有直接這般問的,偷看了一眼李揚,見這冤家抿嘴含笑的望着自己,心裡暗啐一口,低頭只是不語。
“喲,害羞了。嘖嘖,這害起羞來也是如何的好看,我這女兒身都看着眼饞。”姨姨只是調笑,那楊玉環哪裡還敢擡起頭,只是一隻手被姨姨握着,便用另一隻手掩着自己的臉。
姨姨見楊家小娘臉皮薄,只怕說的反了去,卻不知這二人早已各自在心裡,恨不得與彼此雙飛雙棲,也不能硬逼緩緩也好,於是說道:“好好好,不說這樣了。這天色也不早,我也不便耽擱,要回去了,改日我再來看望妹妹,想你也不急這幾天走。”
李揚聽到姨姨話裡透露出楊玉環要走的消息,心裡着急,也顧不得掩飾,急着問道:“你要走?”
楊玉環擡起頭向他露了一個安慰的微笑,轉而向姨姨輕啓櫻口回道:“不當急的,原定是這個月的十七走,但有些凡事拖累,也不急這三五天,我趕二十再走也不遲。阿姊,你可要多來看看於我。”
李揚聽罷卻是緊緊的看看姨姨,聽姨姨怎麼去說。
姨姨並未看見李揚的樣子,只是哦了一聲,便說道:“那還有上幾日盤聚。你這要走可讓我好生捨不得。這樣吧,明日我叫上幾個要好姊妹出去秋遊,你也一同來耍耍如何。”
“好,待我與阿姊去說上一聲,好同去。”
“就這麼定了,明日我來接你。”說實話對這楊家小娘真是喜歡的不得了,見其點頭心中大喜。
又說了幾句閒話,姨姨打着哈欠說要回去小睡,便與李揚同那楊玉環告辭了。
楊家小娘不便出門,便喚過耿管事代勞了。
二人上了馬車,這耿管事卻是從懷中摸出一條絲絛來,放於車上說道:“小郎君,這我已尋回,你且繫上吧。”
李揚看了看桌上的新絲絛,卻不是自己丟失的那條,心中不解問道:“耿管事你弄錯了,這是旁人之物,豈是我的?”
“這個”那耿管事雙手籠在袖子裡,搓着幾個大錢,低着頭看不清什麼表情。
姨姨問道:“什麼這個那個的,明說!”
“回張家娘子,這是鄉親們見小郎君丟了此物,見小郎君儀表堂堂,來日定是會飛黃騰達,都想提早沾點光彩,所以,湊了幾文”說到此處,拿眼偷瞧着姨姨。
李揚聽罷心裡惱怒便要一把推開,姨姨卻擋住了,拿了起來對耿管事說道:“你這個狗東西,別用話來騙我,你的心思我知道了。行了,東西我拿着了。”又從車角拿出半把小錢,扔在耿管事的手上,說道:“拿去與衆鄉親吃酒,卻不可貪了。要是讓我知你貪墨,我可輕饒不得你。”
耿管事喜笑顏開,拱手說:“姑奶奶,我有幾個膽子。你走好,我這便與鄉親分了去。”說罷拉上簾子,招呼老闆走着。
車裡,李揚卻是不接姨姨手裡的絲絛,氣鼓鼓的說道:“姨姨,你怎能這般。”
姨姨卻是硬塞到李揚手裡,說道:“拿着。我怎麼能不知?這狗頭定是又從哪裡逼的錢來討好,但如此小人卻是有求於我,如是不拿,就斷了他的念頭於我也是無利,他心必定怨恨,得不償失。再說我已將錢付他,只多不少。不必多想,只當是姨姨給你所買,圖個安心就是了。”
李揚聽罷不再言語,卻將絲絛放於一旁。拉着姨姨衣袖問道:“姨姨,明日秋遊,可有男子?”“不曉得,看明日裡哪位姐妹帶着。你問這作甚?”姨姨方纔瞧見李揚的動作,只是一嘆,心裡想還是涉世未深,想要說上幾句又罷了。
李揚卻是大喜,說道:“我隨姨姨一同前往如何。”
“嗯,行。要走明日需早起。”
“知道了”
“你看太真這女子如何,想與你撮合。”姨姨卻話鋒一轉問道。
“哪個太真?姨姨你是亂點鴛鴦。”李揚卻是心想着楊玉環,聽到姨姨說姻緣,心裡不大樂意,出口問道。
姨姨見李揚答了話,心裡一笑,哪個少年思念小娘,這一說果然着急了,於是拉長了語調說道:“這太真啊,身段婀娜、長像出衆,又是官宦之家出身。我看正當配你。”
“我不要!姨姨莫要亂操心了。”李揚沒好氣的說道。
“哎,這太真我是看對了。真可惜你這個呆瓜卻看不上眼。”姨姨用手指去戳李揚。
李揚躲着姨姨的手指,縮在車角說道:“冤啊,我又未曾見過,說什麼看上眼看不上眼,姨姨說哪裡話了。”
“切,今日都見了這楊太真三面了,還說未曾見過,你騙阿貓阿狗呀。”
李揚聽罷,卻是跳起,見是在車裡,忙坐下,上去拉住姨姨的袖子急急的問道:“那楊家小姐叫太真?”
“啊,是”姨姨見外甥一陣一陣的,心想這幾天莫是累着了,整日不知所謂。
“太真,玉環”李揚心裡默唸着,這心卻早已飛到了楊玉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