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主問爲刑部侍郎,問道:“陳罪人,你擡舉親友爲下屬佐官,貪墨已實。上念你往日功高,赦死爲徒,你可是感恩?”
“罪人陳思問謝陛下隆恩。罪人萬死不能抵其罪,原生生世世爲奴爲婢,以報陛下之恩情。”陳思問嗑頭無數悲道。
“那爲何不說出你與同黨之人?莫非你是想與他們遮掩,讓他們繼續爲害大唐,欺騙聖上嗎?”刑部侍郎厲聲喝道。
陳思問一哆嗦,忙伏地道:“罪人不敢,罪人不敢!罪人願說,請衆長官聽着。”
又是三個時辰的陳述,洋洋灑灑尋了上百張,將一干人等盡數供出。
畫押完畢,押下陳思問。刑部尚書崔隱甫將供詞看罷,轉手交於大理寺卿楊諲,與楊思勖道:“還請大將軍稟了陛下,依此拿人。”
“這個自然,老奴來行時,聖上已是交待了,讓老奴便宜行事。這樣吧,請將此供詞抄錄一份,本將軍也好着此去抓。”楊思勖笑笑回道。
五人齊齊拱手道:“有勞了。”
在等候抄錄的空暇,楊思勖發出陣陣冷笑有意無意的說道:“聽說昨日裡有人要書讀,可是好好的查了?”
顏真卿一驚,忙起身拱身道:“回大將軍,是下官與張主事要的書,有尚書一本,說文一本,都是經門子查驗後經張主事帶進的。”
“哦,原來如此,那就怪不得了。這陳思問贓私一案陛下可是着實看的緊,你們這些個主審可要嚴謹些。雖是小事,但總不能讓旁人說些什麼。崔尚書,這張主事夾帶書藉之事就立個案吧!先押起審審再說,如此的大膽,也不知在欺了誰?如是陛下問起了,老奴也不好去說的。”楊思勖眯了眼說道。
刑部尚書崔隱甫怒起,拱手說道:“楊大將軍,這事也是請教了本官的,也是本官允許才辦的。聖上要是問起,便是問本官好了,本官一力承擔!”
“喲,原來是這樣呀,即是崔尚書力保,那便是算了,想必也不會出什麼差錯,不過這張主事已是不能在勝任刑部之職,崔尚書可否換了?”楊思勖哼了一聲,端了茶水慢慢的說道,“依老奴之見,不如去工部水部司再任主事吧
“大將軍你!你這是武斷!不能憑大將軍的一面之詞,便將一名作事勤勤懇懇的主事隨意的調動,再說吏部未行文,這張主事仍是刑部司主事。”好脾氣的崔尚書憤而說道,這分明是在打臉,不說從刑部到了工部雖是同品同級但實爲貶之,就說對着一部的主官,恣意判定下屬的來去,這實屬大忌!
楊思勖仍是那般的漫不經心,端着茶杯慢慢的品着,忽是滑手將茶杯脫落,破碎的清響將在坐的人皆是驚的心跳,而這楊大將軍卻是冷冷的說道:“哦,手滑了。崔都堂,你的心情老奴自然是知道的,愛護下屬也是應當。但楊案事關重大,不能不慎,即是如此大的案子,這張主事都敢夾帶與人之物,那若是平常的刑案,還不知道能通多少的人情!諸位,你們看呢?”
李揚低頭不語,此事與自己無干,要說只能是個見證,如是插嘴必是二面都是得罪,與其不如裝個糊塗。
“敢問楊大將軍,這也是聖上的意思?”御史大夫李尚隱問道。
楊思勖朝東南拱手道:“聖上之意,做奴婢的不敢妄論。照李大夫之意,你認爲呢?”
“這,本官只知爲天下百姓能論個公道,爲聖上做個家奴即可。”李尚隱避而不談。
“呵呵,李大夫果真了得,事事不忘了自己的本分,這些老奴會與聖上說的。”楊思勖笑而拱手,也不去再追問。有些事點到即可,就看誰人的領會了。
果然,刑部尚書崔隱甫臉色一變,坐了下來無力而道:“即是如此,那便與吏部與工部打招呼去吧。”
“這就對了,崔尚書嚴謹治吏而又忠於聖上,聖上聽道也會高興的。”楊思勖看似滿意的回道,但轉而殺氣騰騰的站起,“哦,看樣子是秒錄好了,那老奴便去拿人了,老奴倒要看看是哪些跳梁的小丑敢如此的妄爲,看來不嚴懲幾人是不行了。”
衆人立感身上有些發緊,左右相視,這纔想到這楊大將軍別號楊剝皮!神龍三年,節愍太子李諱重茂不滿韋庶人,起兵玄武門,時任宮闈令的楊思勖,請戰於中宗皇帝,陣前萬衆之前擊殺隨節愍太子起兵的遼陽郡王、時封右羽林軍大將軍靺鞨李多祚的女婿羽林中郎將野呼利,至使其軍心大亂,至此次政變失敗。後又在誅除韋庶人中立有大功,被封右監門衛將軍,人稱楊將軍。開元十年,平僞黑帝梅玄成,募十萬,以奇道進擊,生擒陣而斬之。十二年,五溪蠻族首領覃行璋作亂,楊思勖率軍討伐,生擒覃行璋,斬其黨三萬餘級,以軍功累加輔國大將軍。後從東封(東禪),又加驃騎大將軍,封虢國公。十四年,邕州賊帥樑大海坐擁賓、橫等數州反叛。楊思勖又統兵討之,生擒樑大海等三千餘人不算,斬餘黨二萬餘級堆復積屍爲京觀。十六年,瀧州首領陳行範、何遊魯、馮璘等賊聚徒作亂,陷四十餘城。陳行範自稱僞帝,何遊魯稱定國大將軍,馮璘稱南越王,割據嶺表。楊思勖奉旨率永、連、道等州兵馬及淮南弩手十萬人進討。至瀧州大破敵軍,於陣上活捉何遊魯、馮璘,斬首之。追陳行範至深州,生擒斬首。楊思勖雖爲內侍,但生性剛毅果決,、性情兇暴,每次俘敵,大多生剝其面,甚至剝去頭皮。今手下士卒與敵賊皆是畏懼,因而所向披靡(摘改自楊思勖生平,百度百科)。
待楊思勖走後,崔尚書面有累像,輕揮手道:“本官今日坐的疲乏,便去睡了,你們可隨意。哦,對了,李縣男與顏御史的陪伴之人可換班主事。來人,去尋了班主事過來。”
“有勞崔部堂了,都是下官的錯!”顏真卿面有愧色,朝崔隱甫躬身說道。
崔隱甫看了一眼顏真卿,砸了下嘴未說話,抱拳朝幾位拱手,點頭朝後走去。
“唉!”大理寺卿楊諲不知因何而嘆,用一種異樣之色看了李顏二人,與御史大夫李尚隱苦笑道,“你我皆老,江浪推前浪,一波勝一波。走,何不手淡一盤。”
“是極,天下之大卻如棋中,你我如子,遊戲於世。活的難,過的難,做的更難!走,何不隨波逐流落個清靜!”御史大夫李尚隱
大理寺卿楊諲卻是不走了,搖了搖道:“李大夫說的可是不對,爲何要隨婆逐流呢!因如大浪,一波平一波又起,雖是粉身碎骨也要拼上一拼。路有不平,可助之。天有不平,莫怨可拼之!”
“好,還是楊寺卿還有傲骨。小弟佩服!但小弟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有數十口,皆由我養,兒不成器,幾番躍門都敗北,女嫁人已爲別人婦,但夫婿生性耿直,常煩之。不願實爲不敢!兄長可明白?”李尚隱無奈而道,又指了李、顏二人相笑,“爾等如日中天,而我卻是爲老朽,能苟活即可。天對小弟而言還是天,而小弟卻是螻蟻。不敬天便是死,兄長,能否原諒?”
“哈哈,好好好,原來如此!李大夫,本官當不得你兄,你也莫在稱弟。從此之後,你我二人不同道不同謀亦難合!告辭!”大理寺卿楊諲甩袖而去。
而李揚卻是傻了眼,這本是二好之人,爲何說散就散了呢?真是好傷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