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將無語,用仇恨的眼光瞪了一眼左察克憤然的坐下,將一碗酒仰頭飲入腹中,一手攬過身邊的女子,一雙粗暴的大手探入其懷用力的揉搓起來,頓時那女子面露痛苦之色卻不敢發出來來。
左察克瞧了那漢子笑道:“你大抵是能聽的懂的。我不需你之命,只需敗了即可。”
“噢——!”漢子仰頭高叫,將身子矮下前傾,二眼直直的盯着左察克的手。
左察克讚許的點頭,邁步前行,探手便是一刀揮過。
漢子將眼眯成一條縫,將身右側移過一步,手中之刀反遞左察克前行之路,如是不收勢,必將被割喉。
將手中之刀回撤相擋,去勢不減,左察克擡腿便是一記側踢,見那漢子將刀下移正刺自己踢出之腿,左察克首次露出一絲的凝重,將腿收回,收住身形,以手中之刀架住漢子之刀,二人相近之時,低聲急問:“你是何人!”
漢子臉色一變用刀將左察克推開,復又矮身執刀變爲守勢。
“哈哈,痛快!”左察克大笑,四顧而瞧,皺眉道,“真是礙眼。”左滑步,一拳將身側之人打出二步,惦步上前在那人驚恐的眼神中,一刀扎入心窩之間。衝勢不斷又衝向對面那個口瞪口呆之輩。
黠戛斯漢子見此,也不知是何想法,卻做下了與左察克一般的動作,將刀甩出自旁人的脖間刺入,借噴射之血,疾步上前一腳蹬飛赤紅着前撲的另一人,自死去之人的項間將刀取回,反手刺向偷襲之人。
牙將這些拍手大笑道:“左察克你這個狗頭,原來打的竟是如此的主意,好,好,好!都殺了,殺了乾淨,你也不是奴隸,自不會與我搶奪。狼神讚美你。”
其餘侍衛則是鐵青了面齊齊吼叫自己之人圍攻那如虎的二人。
人若是破了膽,再勇猛之輩也能直面心懼之人,當喊叫入耳時,那剩下之人卻是無一人敢直接上前,只是緊緊握了手中之刀以求自保,而心間卻是企盼莫要尋了自己,哪怕讓身邊之人全都死了,只要自己能遲死一刻便是賺得了。
而越來越勇的左察克與黠戛斯漢子殺光了身邊之人時,互相望了一眼,也許是眼神之中交流了什麼,齊齊躍身左右分擊已是縮在一起的餘下衆人。
當慘叫之時響在耳邊之時,餘下之人卻是發現自己大錯特錯,死神必不能因爲自己心中所想而停下的腳步,眼睜睜的看着那二人掛在嘴角之上猙獰的微笑,心中懊悔不已,皆是如此的想法,便未能團結於一起,從而喪失了將二人殺死的機會,也讓這二人有了各個擊破的殺機。二股凜冽的殺氣至身時,餘下之人這才悟然,心有不甘的大聲咒罵與吼叫,迸發出讓人不能直視的血性,揮起手中之刀去擋那奪命的修羅。
左察克搖頭似在嘆息什麼,也許只是憐憫而已,手中之刀勢變幻莫測,招招帶起一股飛濺的鮮血,將面前之敵殺死。也不知是第五,還是第六人之時,手中之刀遇了強勁的一擊,隱約間一人撲身衝過,氣勢凜人,殺機重重的衝擊在他的眼神中。
“好!是該你我做個了斷了。”左察克手中之刀於面前劃了個十字,退後一步站定,淡淡的說與面前衝出血霧的黠戛斯漢子。
黠戛斯漢子心道可惜,方纔那全力的一刀竟是被他擋下,也是生了有股無力之感又雜了許多別樣的感情,止了身形,復又矮身直盯了左察克之手。
“李縣男,我等罷手如何?”牙將見此,心中便是有了計較,急是拱手帶有一絲的敬重之情說與李揚。
李揚如今的眼中卻是一片鮮血之色,耳中尤是斯人臨死間的慘呼,幾次想閉了眼卻是強撐着睜開,原本也是上了戰爭,但大多是做爲統帥未能衝到生死相博的境地,雖是也曾與敵拼過幾刀,但大多爲手下之人替去,就是在饒樂之時,薛嵩力殺那廝時,也沒有眼前之慘烈,這發生在眼前的是爲多人相殺的一幕還是給了李揚極大的震驚。心中也是有些翻滾,但自瞧到那些侍衛有意無意的飄向自己的眼神,李揚便知此時絕對不能露出一絲膽怯。看着牙將臉上帶着的敬重,知道自己的相忍有了回報,便借飲了一口酒將胸中的噁心壓下,郎聲道:“即是如此,那便點到爲止。左察克頭人,你看呢?”不能不問了左察克的意思,其又不爲自己的手下,自己也是無法主了他的左右。
左察克有些嘲弄的看了牙將一眼,又是瞧了對面的漢子,甩了甩手中之刀,讓沾在上面的血滴飛出,笑道:“不打幾下難已平心中之火,喂,好漢,走上幾下可否?”
黠戛斯漢子也是用眼去瞧了牙將,見其點頭,心中大定,將緊繃的神精放鬆,直立了身子,雙手高舉朝天噢噢了幾聲,用生澀的突厥語說道:“好,陪你!”
聽了這句話後,左察克眼中的異色一閃,卻是未攻,轉身對牙將說道:“這人我要了,你說個價錢!”
“左察克!你莫要欺人!這是我挑好的奴娃子!”牙將豈能如了他的意,就是有心相讓也得提提價錢。
左察克笑着指了各自面前的財物說道:“這些,再送你三十隻羊!換一個快要被我殺死之人,值了!”
“不,不,不,最少還需加二個奴隸才行!”牙將坐地起價,反正這漢子你是想要,我便多要一點東西。
左察克想下點頭道:“還算公平,成交!”行了過去,舉掌與牙將相擊。復又走到那漢子面前道,“你以後就叫阿奴!”
阿奴慢慢的跪下,伏於地上去親吻了左察克的靴子,用刀割破手指,將刀插與面前,用血抹與額前起誓道:“長生天做證,阿奴奉你爲主!”說的卻是字正腔圓的突厥語。
牙將猛然站起,臉上的青筋崩起,手指了左察克與阿奴半響未說一語,恨恨的用眼盯了甩袖大步離去!
圖可乞也是驚然,不敢相信的看着跪於地上的阿奴,半響吐出一句語:“我的阿母!”便是起身去追了氣極的牙將。
李揚不解,回頭看了同樣口瞪口呆的娜娜爾問道:“怎麼了?”
“他,他是黠戛斯的貴族!”驚詫過後,覺得自己有些失禮,忙低頭施禮回道,“黠戛斯是鐵勒之中的蠻族,其衆無字只會口語,而且生性殘暴,又傳爲漢叛將李陵之後,更是不與鐵勒衆族相與。此人會突厥語,這就足以證明他是貴族之身,要知道此族只有貴族子弟纔會說他族之語。”旋又笑了道,“如此一來,走眼的牙將豈能不怒,咯咯,看着真是好笑。”
“哦”李揚心中卻是對那漢子高看了一眼,能隱忍到如此地步,如今見左察克強勢才藉以表露,可見此人必不簡單,不免又是多眼了幾下。
衆侍衛見是如此的結果,也都興趣皆無,紛紛咒罵着左察克,不情願的將面前之物推於地上。早有閒人將東西收起包好放於別處,也將各席前的人頭齊齊擺與左察克面前。
左察克心情大好,用腳將阿奴踢了踢道:“起來,與我打上一架!”說着將刀扔在別處。
阿奴低頭起身道:“奴不敢與主子打,奴讓主子隨意的打。”
“你這狗奴!快些,與我打打,不然我便不要你了。”左察克笑着拍其肩道,忽是用手抓住,往後一背將阿奴摔倒,“快來!”
阿奴低頭輕道:“奴得罪了。”便朝左察克撲去。‘
這下倒成了二人的角力,全然沒有方纔的激烈與血腥。看着二人出絆,抓摔,也有一番別樣的看頭,衆侍衛也是注目相看,每每出了好招,也大聲的喝好。
摔了幾跤,左察克大笑着阻了阿奴,回了席上,抓起肉塊扔給相隨跪於其後的阿奴,然後與李揚說道:“李縣男,在下不辱使命勝了!”
李揚微笑舉碗道:“恭喜!”指的卻是收了阿奴。
左察克心知笑着仰了,將碗放下,斜眼對那夥侍衛說道:“都看過了,還不快回去!你們不走,小心那小子報復!”
衆侍衛得了提醒,心中也是有些驚恐,但李揚未走,自己卻是隻得硬了頭皮等候。
李揚看出其的猶豫,便笑道:“你等可去回了大汗,說本官自有左察克頭人陪着便是了。如是不放心,可聽本官與頭人敘舊。”
侍衛臉色一囧,紛紛起聲告罪道:“我等就不煩縣男了。”說罷走了個一乾二淨。
李揚回視了娜娜爾,她豈能是那無趣之人,便施了禮,招呼着衆婦人離去。
見人走光,左察克忙是走至李揚身邊問道:“我家主子可是交待了什麼?”
李揚便是將話傳過,左察克笑笑與李揚拱手道:“謝過李縣男了。請李縣男靜候佳聲便是了。”又道,“此處不可久留,請李縣男速回。”喚過阿奴交待道,“好生的將李縣男送回,回來後,我有話問你。”
阿奴點頭,側身相讓請李揚。
李揚回了帳中,見阿奴要回去,便經阿奴身邊時,用唐語問道:“你是何人?”就瞧着阿奴輕輕的動了動不語急走。
李揚看着阿奴走遠,心中暗道:“他倒是誰人?竟是能聽懂唐話,真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