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我等姊妹說的萬安公主頓時侷促起來,不安的看着小荷。小荷對此心中卻是有些着惱,這個三房太過放肆了,也不瞧瞧是什麼場合之下,要是閨中親暱一些也倒罷了可以胡鬧,這可在大面之上仗了夫君的寵愛也是如此,真是實實的丟了臉面,讓外人笑話,而於嗔怒道:“妹妹——!”。太真吐了吐舌頭也覺的有些過份了,但也未放於心上退在了一旁,卻是小心的嘀咕道:“萬安姐姐早晚還不是一家人麼?”
“放肆!”聲音雖小卻是讓衆人聽了個真切,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萬安乃大唐的公主,難能如此的論說。,太真,你真是糊塗!小荷是嚇着了,同時也怒起喝道,“來人,春桃將你家奶奶送回房去!”看了一眼也被驚到了的李揚,狠了心又道,“執家法壓指!”
太真聽到壓指這才怕了,知道自己犯了禁忌,臉色慘白的跪倒求着小荷:“阿姊,妹妹錯了,饒過這一回吧。”
喀秋莎也求着,卻遭了小荷的責怪:“莫非你也想受罰不成?”便堵住了口。
“還不快些請三奶奶下去!”小荷偷眼見萬安公主深深的低了頭不語,道是其心中已是惱了,不由的叫了聲苦,也只得狠心了,於是朝幾個門外的丫頭喝道。
太真見求小荷無果,忙是抱着李揚的腿哭求道:“阿郎!救妾身。”
就要見心愛之人受了家法,本來不欲對這內宅之事說話,但見太真梨花帶雨的樣子李揚心中哪能好受。好在萬安其實也不算了外人,自己之事自己最是瞭解,便厚着臉皮而道:“娘子,太真興是無心之說,不若罰她靜思吧。”
“小荷姐姐,無事的,太真妹妹是開着玩笑的。”萬安公主終是紅着臉開了口,雖是歡喜太真的那句話,但讓人就這般說破,心中也是好生的難爲情,瞧着太真因此要受了罰,自己便是日後莫要登門,更別說能見着李揚了。於是便開口爲太真開脫着。
見正主不追究,小荷這般本就是作於她看的,見此怎能不順水推舟,又怕真的罰了,李揚會輕怪了自己,便對太真冷言道:“還不快去謝過公主不追究之恩。”
太真轉身又去謝萬安公主,卻是被萬安公主扶起安慰了幾句,這纔有些怕怕的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裡。
經了這以後,太真這才真正服了小荷,她也沒想到平時靜若幽蘭的正房發起火來也是駭然,自此也不敢與小荷起了爭寵的念頭。
萬安公主見因了自己弄的差些讓太真捱了罰,也不會再待了下去,不捨的告了辭,並由衆女送出了門,輕拉了小荷的手道:“父皇如東都時,姐姐的車駕不妨跟在妹妹的左右吧。”便朝裡望了望,見李揚站於廊下看着自己,心裡竊喜臉上平白添了紅暈出來,怕被人瞧了去,忙是轉頭上了車離去。
回了院中,小荷將太真叫到了房裡,緊閉了門窗也不知說了些什麼,但見出來的太真眼中有淚漬便知被斥責了。
等晚上安歇時,自然是睡在了小荷房裡,李揚便是問起了此事,小荷惱了起來,將背對了李揚不高興的說道:“妾身就知道阿郎會問了這些,你即是最愛了太真,何必又來招惹了妾身等姊妹。”說着便哽咽了起來。
李揚忙是好哄道:“娘子說的哪裡話了,爲夫的心裡旁人不知你難道還不知麼?我哪裡最愛她了,分明是娘子呀!要知道你我自小玩大,爲夫早就立下了非你不娶的誓言,才冒冒失失的跑於岳父大人家中,想一想你那時纔是不理我呢?”
果然小荷被哄的輕笑,轉了身子白了一眼,嗔怪道:“你亂說什麼?你分明是個花心的郎君,還來怪了妾身。”大抵是想起初見之時,頓時羞紅了臉喃聲道,“我哪裡不理你了,人家心裡早就扔不下你了。”聲音甜膩婉轉,真叫人心裡如揣了只貓的癢癢,再借了燈下觀了佳人,更是美豔之極,流留的目光漸是癡迷,輕輕的喚了聲:“夫君,早早睡吧。”
李揚哪裡還能忍的住,馬上化身爲魔,深深的迷失在了溫柔之中。
時間飛快,一日轉眼而過,又是一夜的與太真恩愛便是迎來了聖上駕臨東都的日子。這日,李揚將章服穿好,讓劉二與張阿牛守在這裡等着朵兒等人,自己領着小荷三女,乘車趕往承天門前與諸東行之官員匯合。
見了裴相公問好,裴相公說了幾句卻小聲的言道:“上月,信安郡王受累貶任衢州刺史,子仁,如是有空暇可是看看。”
李揚吃驚急問:“爲何?”
裴耀卿苦笑:“莫問!”眼睛卻是飄向了正與襄州刺史兼山南東道採訪使韓朝宗說話的李林甫身上道,“如今李相公可是兼了兵部尚書一職。”
“他?”李揚不禁朝那邊看去。
李林甫恰時轉頭與李揚對視,怔了一下,便笑着與這邊拱了拱手,後與朝刺史告了罪移步朝這邊走來,笑着說道:“李縣男,此次能陪着聖上如東都,真是可喜可駕,聽聞貴屬或也同去,更是殊榮!本官道賀了。”
話一出口,衆人之目光便齊聚了李揚身上,表情複雜之人不在少數,皆是嫉妒之色。
好生的歷害!李揚心中暗道了一聲,卻也躬身施禮道:“李相公,下官真是惶恐。”
裴耀卿一側笑起道:“老夫那邊何有事情,就先告辭了,你等慢聊。”說罷便是走回了自家的車前。
“李縣男,以前之時多有得罪,還請不往心裡去。本官也是爲了聖上,纔不得已而爲之。”李林甫見旁人自覺得閃開,便是笑着低聲的說道,“都怪那時本官不知清徐鄉君已是嫁入了縣男之門,還望恕罪。”說的卻是小荷差些被先爲花鳥使之事,而當時的心裡卻是想控制了李揚,誰也沒想到那時一介白身的李揚會有如此的地步,這倒是他沒能想到的。
李揚早知是他搗的鬼,不然也不會對田老四說的那般明白。雲州之此雖是有恩於已,但如此一來恩怨已是了了,自不會有什麼恨意,便拱手道:“李相公說的哪裡話了,有些事下官還需仰仗了相公。”
聽李揚說了仰仗,李林甫之心又活泛了起來,他知陛下與武惠妃之女鹹直公主與李揚之事怕是十之八九爲真,如是能拉攏了李揚,那便是拉過了鹹直公主。自己雖是極力的討好武惠妃與高力士,但如是鹹直公主從中亂插了嘴,自己的怒力便付之東流了,所以才屈了身份來與李揚化解,又加李揚如今確實被聖上高看,更是需安撫了。心中想了數轉,笑道:“即是李縣男如此,那一會行走之時,不妨與本官一列如何?”
李揚哪裡敢忙道:“下官謝過李相公擡愛,下官品級爲五品,可是同紫袍之身差着遠亦。”
“哈哈,是本官忘記了,只當是好友一般遊玩了。那到了東都,可要多親近親近。”李林甫不着痕跡的與李揚拉着關係。
此話是爲受用,李揚心中也是感激,相公與自己交好這可是別人求之不得的,便對李林甫又好了幾分。
“李縣男,回了京可是習慣。”聽了南方之調,李揚便聽是張相公,忙是回身與之施禮,“張相公,下官有禮了。”
張九齡與李林甫見了禮,復回禮於李揚,笑着問道:“二位,說些什麼這般的高興?獨樂樂,與人樂樂,孰樂乎?(摘自孟子,梁惠王下)不若說出來,與老夫聽聽。”
“無他,不過是風月而已,老相公你也好此道。”三相公之間數李林甫資歷淺,因而才大肆的拉攏官員以抗裴、張二相公,對於張相公的強勢,他只得拱手隨意找着說辭,李揚自是不語而微笑。
“哦,此爲妙事,如何不美。”張相公捋須而笑,全然是一派鄰家老翁的樣子。
“哈哈”李林甫與之相視一眼笑起,也不知道二人都是想了什麼。
忽聽鼓偉音至,衆人皆是靜聲。
從門中而現,黃門侍郎裴寬與贊者二人夾引至尊身着平巾幘服坐於象輅之上而出,千牛將軍夾路而趨。
出了承天門,裴寬乘馬奏“駕少留,敕侍臣乘馬”。早有裴相公前承製,退稱:“制曰可”。裴寬退又稱:“侍臣乘馬。”贊者承傳下來。侍臣皆上馬。在黃麾內,侍衛之官各督其屬下左右翊衛皇駕。在黃鉞內,車後緊隨符寶郎奉六寶與殿中後部。裴相公、張相公以下夾侍於路前。侍臣乘畢,裴寬奏“請車右升”。裴相公前承製,退稱:“制曰可”。裴寬復位,千牛將軍前行。裴寬又奏“請發”。這才由萬年縣令先導行,次之京兆牧、太常卿、司徒、御史大夫、兵部尚書,皆乘行,以下各官皆依次。(改自新唐書,儀衛上)
各衛皆由將軍所領護在兩廂,各親、勳、翊衛率車而行。其餘指南車、記裡鼓車、白鷺車、鸞旗車、辟惡車、皮軒車、安車、四望車、羊車、黃鉞車、豹尾車以及內外命婦之車隨後,各麾、旗、扇、花蓋、幢皆在其間,一行數裡浩浩蕩蕩直奔東都而來。
PS:唐制,天子行曰“駕”,以上爲駕行的略寫,可詳見新唐書儀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