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看不清任何表情的眼神瞥了蕭寒一眼,不敢在士兵面前泄氣怕動搖軍心的媚娘看看蕭寒身後左右的幾個護衛,然後輕嘆一口氣,小聲說道,“我覺得敗得很慘,一萬士兵對一萬士兵,我們全軍覆沒,而諸葛亮老頭子,手裡則留下了幾千人。”
蕭寒一愣,隨即怔怔的點頭,“其實,打成這樣就已經不錯了。”媚娘緩緩搖頭,“一萬人去換幾千人,很不划算,別忘了諸葛亮的大軍人多勢衆,而這玉樹之內,只有七萬兵馬了,如果像昨天那麼打,恐怕一週下去,我身邊就會死沒人了。”
這也是個道理。蕭寒緩緩點頭,不方便對媚娘出什麼主意,所以,蕭寒只能默默的舉起酒杯,伸向了媚娘這邊。
喝杯燒酒,做個朋友。媚娘看到蕭寒這友好的舉動,不以爲意的端起酒杯,先將小巧的酒杯滿上,然後立刻跟蕭寒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媚娘豪爽的一飲而盡,而蕭寒則是捏着鼻子小心的喝了半杯,就放下,“實話實說,你敗在諸葛亮手下,是遲早的事情,只希望你不要死於亂戰之中。”
媚娘自知蕭寒這話說的沒錯,兩天來,媚娘算是見識到了諸葛亮別樣的賊心思,對於打仗攻城很有一番心思,如此乾耗着,也能耗盡媚娘這玉樹城內的全部將士,只不過,“我只要撐到一定時間就好了。”
媚娘淡淡一笑,這微不足道的笑容中,卻是深深的自信,蕭寒一愣,想到了數日以來都沒有見過她的男人,於是,蕭寒很是擔憂的問道,“你男人現在真的在前往京城?”
媚娘眼神平靜的瞥了蕭寒一眼不說話,蕭寒卻堅持不懈的拉拉媚孃的衣袖,問道,“喂,咱兩這麼熟了,就別這麼生分,實話告訴我,京城是不是有危險了?”
媚娘嘆了一口氣,盯着一桌飯菜,問道,“你就不能讓我吃個安心飯麼。”蕭寒新心腸軟,很無奈的放棄了追問。
兩個人之間變得有些沉默起來,蕭寒是沒胃口吃了,而媚娘則是一邊咬着青菜葉子,眼神卻渙散着不知道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事情。
兩個人個懷心思的吃完了這頓早飯,想象緊閉的城門還有一萬多人的屍骨,媚娘就徹底飽了,將筷子扔下,媚娘修長的身姿站起,低頭瞥了蕭寒一眼,語氣平淡的說道,“放心,京城那裡,我們西涼軍是不會大開殺戒的。”
說完,媚娘懷着憂心忡忡的心情,轉身離去了。媚孃的幾個護衛跟着離去,蕭寒自己一個人愣愣的坐在石凳上,這麼說,真的有一部分西涼軍正前往京城?可是,沒聽諸葛亮說啊,京城裡,文武百官,皇后、太后知道麼?
皺着眉頭,擔心這個又擔心那個的蕭寒,突然覺得這天下,沒了曹操之後果然更亂了!在天之靈的曹丞相,原諒當初我心懷鬼胎的將鶴頂紅不小心放進了你的酒裡,爲了紀念你,我會把燒幾個充氣娃娃給你的。
胡思亂想了片刻,這時候,蕭寒視線裡,穿着鎧甲英姿颯爽的媚娘,正皺着眉頭,一臉凝重的重新走了回來,蕭寒奇怪,問道,“怎麼了?”
“諸葛亮要求我們再一次見面,我看,他把城市來向我示威炫耀,還要勸我歸降的。”媚娘冷哼一聲,深邃的目光看向蕭寒,眼神裡是一絲懊惱,剛纔又多嘴,將京城的消息透露給了蕭寒,這樣一來,蕭寒肯定會給諸葛亮通風報信的,如果讓京城裡的文武百官幾十萬大軍都得知了消息提前戒備,那麼,西涼軍幾年的臥薪嚐膽,豈不是付之東流?
媚娘冷靜的不像話的眼神直直盯着蕭寒,讓蕭寒心裡一陣發毛,情不自禁的雙手護胸,蕭寒弱弱的嘀咕道,“你想幹什麼!你可不要亂來!我不是那麼隨便的男人!”
媚娘咬咬嘴,吐槽謾罵的話硬是咽回了嘴裡,揮揮手,招呼兩個士兵上來,然後就將蕭寒的雙手用繩子綁緊,然後還用一塊乾淨的毛巾堵住了嘴巴。
“嗚嗚嗚……”這是虐待啊!蕭寒張着嘴抗議着,可是毛巾賽在嘴裡,字吐不出來,蕭寒所講的是,中原人和西涼人都聽不懂的普通話。
鼓聲振作,媚娘和蕭寒同坐在一輛戰車上,趕車的士兵輕輕拍打馬屁,戰車徐徐離開玉樹北城門朝外面趕去。
秋風陣陣,今天的天氣不怎麼好,竟然有小型的沙塵暴,偶爾一陣又一陣的秋風卷着不多不少的沙子旋轉而過,颳大風的時候漫天黃土黃沙,真是令人心情不快。
諸葛亮已經等候在了太陽下,城門外的四百米處,諸葛亮百米後,是黑壓壓的幾萬秦軍士兵,蕭寒偷偷瞥了媚娘一眼,卻發現媚娘一雙細長的眼睛盯着諸葛亮,這眼神要有多怨恨就有多怨恨。
馬車的車輪‘吱呀吱呀’的翻滾着,終於,媚娘乘坐的戰車趕到了諸葛亮的面前,諸葛亮對着被繩子綁住、毛巾堵嘴的蕭寒驚奇的微笑了下,然後揮揮手裡白色的鵝毛扇,從戰車上走下來,將一盒子和一酒壺,端了出來。
“早就聽聞你們西涼的葡萄酒很是著名,老朽昨天打了一場勝仗,高興之下,就討人要了這麼一壺酒,今天天色不好,不過爲了見見蕭寒是否平安無事,我們也不多聊了,會下象棋麼?來一盤,然後我們就散了吧。”
昨天打了一場勝仗?真虧諸葛亮說的出口,昨天的手下敗將,可就在眼前呢。媚娘一雙冰冷的眼神盯着諸葛亮的花白長鬍子,不溫不火的一笑,忍住心裡的脾氣,媚娘讓蕭寒一個人在車上,然後自個兒下車,盤腿坐在了這沙地上,“來吧!”
諸葛亮看似憨厚老實的一笑,將酒壺放下,然後將這方方正正的棋盤放在了地上,他這個老人家也跟着盤腿坐了下來,這打坐的模樣,倒有點像會念經的道士……
蕭寒一個人坐在戰車上,嘴巴不能說話,就放棄了今天跟諸葛亮告密的想法,靜靜的坐在車上,蕭寒探出脖子,看着兩個人的對弈。
啪!諸葛亮的棋子率先挪動,沒有動‘馬’,沒有動‘象’,而是走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兵’,媚娘微微皺眉,擡頭看了諸葛亮一眼,她雖然懂得中原話,認得中原字,但畢竟還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西涼人,象棋這種東西本來就不常接觸,所以,棋藝水平上,根本和諸葛亮無法相比。
但是不服輸的媚娘,咬咬嘴脣,派出了一個‘象’,啪!啪!啪!一個子又一個子的移動,諸葛亮和媚娘下棋根本都不多思考,快速的下手落子,讓觀戰的蕭寒瞪大眼睛都來不及跟上他們的節奏。
馬吃兵,車吃馬,炮吃車……諸葛亮和媚娘對於對手毫不留情,對於自己的棋子也是不留容身之地,全力以赴的去進攻,棋盤上廝殺一陣,棋子越來越少,蕭寒靜靜的看着諸葛亮的‘炮’和‘兵’一點一點的進攻向媚孃的‘將’面前,而媚娘,略微防守一下,留下了一個‘車’,剩下的一個棋子‘馬’,直奔諸葛亮的‘帥’。
根本就是硬來嘛!蕭寒坐在戰車上伸長了脖子,兩個人的棋盤戰局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了,媚孃的‘馬’上去,諸葛亮派出‘士’阻擋,媚娘皺眉,‘士’和‘帥’派成一線,吃了‘士’,自己的‘馬’也會被‘帥’吃了,因此,媚娘暫時放緩攻擊的速度。
回過頭來看向了自己的‘將’面前,挪動車,準備吃掉諸葛亮的‘兵’。
諸葛亮呵呵一笑,揮揮手裡的鵝毛扇,不緊不慢的捋了捋鬍子,然後將這個‘兵’挪向前面一下,媚娘只剩下了一個‘車’,是很難防住諸葛亮的‘炮’和‘兵’的。
諸葛亮跟着移動,媚娘也跟着移動,如此兩次,諸葛亮突然抓起‘炮’,越過前面直線上的‘兵’,啪!棋子落下,‘炮’吃掉了媚娘辛辛苦苦防守着的‘將’,將軍!
媚娘眯着眼睛,臉上閃過一絲不爽之色,將手裡的緊握着的‘車’扔在棋盤之上,憤怒的站起了神,高挑的身姿轉身就要走。
諸葛亮呵呵一笑,也毫不阻攔,任由媚娘回到了她自己的戰車上,看了看依舊平安無事的蕭寒,諸葛亮手裡舞動的鵝毛扇頓住,開口道,“小姑娘,老朽這可是第一次下棋啊!承讓承讓!”
承讓你妹!說‘第一次下棋’什麼心態?故意侮辱自己麼?媚娘冰冷的眼神回頭橫了諸葛亮一眼,盤腿坐在蕭寒旁邊,揮揮手說了一句西涼語,趕車的士兵立刻掉頭,戰車微微晃盪着朝玉樹城內趕去。
城門大關,媚娘和蕭寒的身影消失後,王將軍騎着馬奔了過來,在諸葛亮身邊下馬,王將軍疑惑的蹲下身子,道,“諸葛先生,你這幾天這是爲什麼呢?晚上攻城,白天卻很要好的跟那個女子下棋聊天?”
諸葛亮呵呵一笑,先是看了看旁邊還沒來得及喝的葡萄酒,然後揮揮鵝毛扇,沒有解釋,而是吩咐道,“今天讓將士們勤加練習,明天,有大帳要打了。”
王將軍一愣,隨即點點頭,拉着諸葛亮起身,秦軍撤退到了千米外的營地裡。
回到城內,媚娘冷着一張臉,就迫不及待的問道,“那個老頭子,真的是第一次下棋?”
瞧着媚娘火氣這麼大,就知道她覺得輸給諸葛亮心有不甘,微微一笑,蕭寒點頭,“應該是吧,我是第一次見老頭子下棋,沒關係,輸了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