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用了很久時間才從震驚之中恢復過來,目光灼灼的盯着李貞:“貞兒,你確定你們沒有看錯?這當真是佛牙舍利?”
“是啊殿下,這事兒可不能含糊,如果真的出了問題,咱們大唐可是要鬧笑話的。”房玄齡也道,佛牙這東西可不是鬧着玩的,如果此物真的是佛祖的舍利子的話,整個佛門都要爆炸了,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將寶物輸回去的——這個辦法指的是不惜一切代價。爲了這顆佛牙,哪怕李世民提出再如何苛刻的要求,只要不是讓全大唐的僧人集體去死或者讓佛教勢力退出中原這種離譜的要求,佛門都會答應的。
所以佛牙的真實性非常重要,否則萬一佛門真的答應了李世民的要求,結果回去後卻發現佛牙是假的,那可就好玩了——說不定自以爲被耍了的佛門,真的會爆發也不一定呢。
“這種事情本宮怎麼敢胡說八道?這是由辛哈拉普大王親自獻給父皇您的禮物,他敢弄假貨戲弄您嗎?”李貞舉着佛牙舍利朗聲道:“此佛牙乃辛哈拉普親手獻出,因此此物必定是來自獅子國無疑,而在東晉高僧法顯曾經去過釋迦牟尼佛誕生地藍毗尼和迦毗羅衛國故城,另外也去了一趟僧伽藍國(獅子國的另一個名字),親眼見到了佛牙,在其著作《佛國記》中就有過記載:‘城中又起佛牙精舍,皆七室作┄佛齒常以三月中出之。……至齊日則開門戶,禮敬如法。’
其後十餘年,智猛也來到迦毗羅衛國朝拜佛牙等聖物,慧皎《高僧傳,智猛傳》也有所記載:‘西南行千三百里至迦毗羅衛國,見佛發、佛牙及肉髻骨。佛影、佛足跡,炳然具存。
除此之外,本宮的人在整理玄奘法師尚未完成的《大唐西域記》遺稿的時候,也在其中發現了對佛牙舍利的記載:新城東南十餘里,故城北大山陽,有僧珈藍,僧徒三百餘人。其窣堵波中有佛牙,長可寸半,其色黃白,或至齊日,時放光明(其實歷史上玄奘是沒有去過獅子國的,不過這一次他是被唐軍從海路送回來的,途中經過了獅子國,於是他順便去參觀了一次佛牙舍利)。’
這麼多高僧都親口證明,而此佛牙也的確是從獅子國的都城外大陽山上最豪華的寺廟中得到的,還被獅子國的辛哈拉普大王親自驗證過,怎麼就不是佛牙了?”
“可是這枚佛牙怎麼和莊嚴寺的那枚不一樣啊。”有人站出來質問道。
李貞冷笑道:“這本宮就不知道了,本宮手中的佛牙傳承有序,從獅子國得到的資料可以一直逆向查到釋迦摩尼坐化,反倒是莊嚴寺的那枚佛牙是被法獻神僧於無名處得到的……所以你不該問本宮,你應該去問法獻啊。”
他說的莊嚴寺的那枚佛牙也是釋迦摩尼佛的舍利子之一,據說當初釋迦摩尼荼毗(火葬)之後,留下的舍利子不少,但是牙齒所化的卻只有四枚(也有說七枚的),而在這四枚佛牙舍利中,只有兩枚保存了下來。
佛牙舍利不但在今日至尊至重,在佛陀圓寂後的時代也是極爲珍貴的寶物。當時各國爲了爭奪佛舍利,曾陳兵城下,象兵、馬兵、車兵、步兵嚴陣以待,揚言不惜身命,當以力取。在此緊急時刻,一位名叫香姓的婆羅門僧侶從中調解,建議大家均分舍利,以避免引起爭戰。此議被前來爭奪舍利的八國國王所接受,於是舍利被分爲八份(佛陀留下的舍利很多,除了佛牙之外還有頭髮肌肉骨骼等等),每國一份各自請回建塔供奉,即佛牙舍利塔。這次事件佛教史稱“八王分舍利“,在以後漫長的歷史中,佛舍利因或戰爭、或滅國、或劫掠、或偷盜等等各種因緣逐漸流散至世界各地。
印度歷史上外侵內亂不斷,異族異教間的鬥爭亦層出不窮。釋迦牟尼佛圓寂不久,就發生了毗盧擇迦王(琉璃王)大肆殺戮釋迦族的事:‘大城西北有數百千窣堵波,釋族誅死處也。毗盧擇迦王即克釋族,虜其族類┄並從殺戮,積屍如薪,流血成池。天警人心,收骸葬(《大唐西域記》)。’
此外,婆羅門教與佛教之間的鬥爭也異常尖銳。公元前一八五年,古印度中部與迦王朝補砂密多羅國王以婆羅門爲國師,施行全面和殘酷打擊佛教的政策。當時摧毀了境內佛塔八百餘座,盡殺僧尼,摧毀佛教。佛教史稱‘中印度法難’。此法難迫使一些僧尼從佛塔中搶出佛舍利逃往各地。爲了在逃亡中保護佛舍利不被搶去,有的僧人甚至割開皮肉,將舍利藏入,再縫合起來逃出國境。在此後的數百年間,釋迦牟尼佛的重要舍利逐漸流散至國外。其中一部分向東傳入獅子國等佛教國家;一部份向西傳入了烏萇國(今巴基斯坦境內)等佛教國家。
其中向東傳承的那一支的佛牙最終落到了于闐國,莊嚴寺的那枚佛牙就是南朝高僧法獻從於闐請回來的——《高僧傳·法獻傳》中有法獻請牙經過:‘獻先聞猛公西遊,借矚靈異,乃誓欲忘身往觀聖蹟。以宋(南朝宋)元徽三年(公元四七五年)發種金陵,西遊巴蜀。路出河南,道經芮芮,即到于闐。欲度蔥嶺,值棧道斷絕,逐于于闐而返。獲佛牙一枚,舍利十五粒。佛牙在烏纏國,自烏纏來芮芮,自芮芮來樑土。獻賣牙還京,十有五載。密自禮事,作無知者。’
雖然法獻請回佛牙後未敢公開,但十多年後還是被齊武帝第二子竟陵王蕭子良發現。蕭子良因而寫了《佛牙贊》和《佛牙記》。建武末年(四九七)法獻圓寂,佛牙仍保存在上定林寺。
再然後這枚佛牙在華夏幾經流轉,最終落到了陳高祖陳霸先的手中,並在他得了天下之後專門爲佛牙開了一場無遮大會,後來隋滅陳,佛牙再度失蹤,後有豫章王持佛牙入京(長安)供於禪定寺,禮請高僧法喜專門管理。禪定寺在唐武德元年(公元618年)改名莊嚴寺。佛牙在此一直供奉到廣明元年(公元880年)才又被唐喜宗帶到蜀地,又是幾番周折,此佛牙纔在公元二十世紀初被發現,此時就被供奉在靈光寺中,甚少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