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有一點的道理。”即便是李亮也不得不承認步夕照的話。
確實如此，毒氣這種東西可不像是炮彈，炸一下就沒了，最多也就是留下一兩枚啞彈，但就算啞彈爆炸，也最多隻能炸死一小片地方內的人而已。可是毒氣不同啊，毒氣是擴散性的，一旦釋放，在沒有風的情況下或許三五天時間可能都不會散去，就算散去也會有一部分附着在地面和建築物上，短時間內很難消散——可房遺愛會給他們這麼長時間嗎？
或許有人說有防毒面具在是沒問題的，但防毒面具也不是萬能的，畢竟這玩意兒只是過濾而不是解毒，在毒氣中待的時間長了還是會喪命——而搬空一座城市，他們得需要多少人手？又需要多少時間？再加上房遺愛隨時都可能回來，他們又哪裡有多餘的時間？何況毒氣屬於化學物品，在這個時代還屬於高科技，提取技術非常的不發達，導致毒氣造價奇高，敵人哪怕手筆再大，也恐怕不會這麼大規模使用的。
至於病毒同樣是這種道理，因爲病毒也是有潛伏期的，從擴散到起效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而敵人現在缺少的也正是時間。
步夕照自然看出了李亮臉上的認可，但還是繼續道：“而且我之所以說敵人也有火炮，也是有我的根據的，首先，火炮的構造其實很簡單，只要細心研究終究是能做出來的。事實上一直到現在，在民間一些小型的勢力中也都儲存有大量土造的火炮……這一點都尉大人您不能否認吧？雖然這些土炮的威力不強，而且危險性極大，隨時都可能炸膛，但這只是材料上的問題，可是在結構上這些土炮和現如今兵工廠生產的大炮其實都是差不多的。如果敵人能夠研製出合適的材料，就是算是造出大炮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其次，都尉大人你不要忘了，太子殿下身邊可是有足足一個海軍支艦隊守護着的，這支支艦隊光是三級戰列艦就有十艘，再加上爲數更多的驅逐艦和巡洋艦，這麼龐大的軍事力量，甚至已經足以攻陷一座沒有海軍守護的城市了……都尉大人你覺得，敵人得用什麼方法才能將太子殿下圍困起來以至於不得不求救的程度？
要知道那地方可是在海上啊，哪怕是被困在一座孤島上，有這麼多軍艦和軍隊擋着，也不是誰都能輕易圍困住太子的。你覺得除了敵人同樣有數量更多的炮火和戰艦之外，還有什麼別的可能嗎？難道要用弩箭嗎？這就更扯淡了。”
“我……”李亮無言以對，因爲他發現，步夕照說的居然很有道理。
“好吧，你說的對。”李亮雖然很不喜歡這個步夕照，但還是認可了他的說法：“那你既然提出了問題，那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這個很簡單，首先肯定是將我們的推測要告訴副都督和副都護的。”
“這是自然，我已經着人去通知了。”李亮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這麼簡單的事情自己居然都還需要人來提醒，簡直太失職了，也只能嘴硬的說道。
“其次，就是防守好四號區域了，不要讓敵人從背後給我們捅刀子。”
“嗯？不用支援前面嗎？”李亮一愣，心中更不爽了，因爲站在步夕照跟前，他總覺得自己的智商遭到了碾壓，這種感覺非常的不舒服，不由的爭辯道——這也是他原本的想法，他本來就是打算撫平了四號區域之後，就去支援前線的，畢竟作爲一個戰士，不上戰場怎麼行？。
步夕照搖頭道：“不是不用，而是不能，我們只有不到一千人，而且彈藥嚴重不足，就算全部將人壓上去，對於前面以大炮較量作爲主要手段的前線作用也不會很大……或者說如果連大炮都不起作用了，你覺得我們這麼一點人再填進去又還有什麼用處嗎？
恰恰相反，我們這裡是前線的後方，如果我們去了前線，敵人很可能會再次從這裡發難，在戰鬥的最近要關頭，哪怕只是剛纔規模的暴動也足以致命了，後背被人襲擊了，到時候你覺得前線的人還有心情打仗嗎？我們說不定就要吃敗仗了。所以只要守好後方，我們就是大功一件，根本不用去前方參戰。
只要我們能守住這後方防線，那敵人可以攻擊的地方就只有港口這一條路……雖然他們可能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但如果咱們後方出現問題，那他們肯定不會放棄這個好機會的。”
“也對。”李亮一聽大覺有理，心中也認可了步夕照，雖然在內心深處還是很希望上戰場，但作爲一個合格的軍人，他也明白自己此時應該幹什麼，雖然司馬錯並沒有直接給他下達命令，但這不代表他不懂怎麼做——好歹他也是在戰場上廝殺了這麼些年，該怎麼做纔是最好的選擇，這些他還是很清楚的。
“轟！”
前面再次傳出了劇烈的爆炸聲，不過不同於之前彈藥庫的爆炸，這一次的爆炸非常的清脆，顯然是單一的炮彈的爆炸聲音。
“這是……這是一百五十毫米的炮彈爆炸的聲音，但聲音貌似和我們的炮彈不是太一樣啊……看來你的猜測是對的，敵人真的擁有大炮。”李亮只是側耳一聽，就聽出了炮彈的口徑和規格——顯然不是自己的大炮的聲音，這一點是所有戰場老兵們差不多都鍛煉出來的技能，但也因此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看來敵人是真的有大炮啊，而且還是一百五十毫米的巨炮，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大炮？”李亮的臉色很難看，敵人擁有大炮，而且還是大口徑大炮，這就意味着椰港炮臺守不住多久了，這更說明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敵人的技術已經和大唐兵工廠的技術相差不多了，畢竟這可是一百五十毫米的巨炮。
不說這樣的巨炮裝在軍艦上就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當初越州造船廠爲了將一百五十毫米的巨炮放在軍艦上，可是足足花費了一年多的時間才研究出來了相應的方法的，而這也正是導致一二級戰列艦沒有遲遲無法下水服役的最主要原因，現在敵人居然也有了這樣的手段，的確是非同凡響。
就說這一百五十毫米的艦炮鑄造出來，那就是一項高科技——光說炮管吧，這麼粗的炮管子，哪怕是整體鑄造出來就非常的困難了，還要在鑄造過程中保持受熱均勻，不能有沙眼兒和雜質，更不能有一點變形，稍微出一點差錯就會導致炮管不合格，在爆炸的時候可能就會引起炸膛等事故。何況還需要在打磨的時候保證偏差在規定範圍之內……這樣的技術，即便是大唐最古老的長安兵工廠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的，這可是將近二十年的老工廠啊，裡面匯聚了大唐最多的精英工匠和名家，就這樣都無法做到百分百合格，敵人只是一羣菜鳥，他們在怎麼做出來的？
更不要說材料就更是一個大難題了——一百五十毫米艦炮的鋼鐵可不像是六十毫米和七十五毫米的小炮那樣，雖然在性質上有所苟同，但無論是材料組成還是淬火工藝都是完全不同的，就算不是重新研發了一種材料，其中投入的功夫和資源，也和重新研發差不多少了。
何況在解決了大炮的問題之後，後面還有炮彈的問題，炮彈的製作工藝可一點都不比大炮的製作來的輕鬆。
可是敵人現在居然不聲不響的拿出了一百五十毫米，而且通過爆炸聲就明白他們的炮彈和大唐的是不一樣的，這說明他們是真的掌握了大炮技術，而且還是自主研發出來的……這如何不讓李亮感到心驚？
而且還不止這個，李亮更擔心的是，敵人同樣擁有決定性的武器，那麼這一戰可就不好打了啊，說不定椰港可能真的會輸也不一定啊……
“看來確實如此。”步夕照的臉色也很嚴峻：“不過還好，看起來他們這個口徑的艦炮數量不是很多，這應該也算是一個意外之喜了。”
“呵呵，但願如此吧。”李亮的臉色依舊很臭，心裡還是不很舒服，海戰可不是拼炮彈數量的，而是準確度和運氣，只要你的炮彈夠準，哪怕是一發炮彈就可以讓敵人的軍艦沉沒，但如果運氣差或者炮彈準確度不夠，哪怕你有一萬發炮彈，也難以讓敵人的船沉沒——俾斯麥號戰列艦足足捱了四百多枚炮彈和四枚以上的魚雷才最終沉沒，這就是最好的例子了，如果炮彈夠準確的話，可能不到十分之一就可以將俾斯麥號送進深海了。
不提李亮和步夕照兩人在後方維持秩序，在前線他們也沒有猜錯，前線的確已經開戰，而且他們已經提前發現了敵人的蹤跡……事情還要從一刻鐘之前說起。
一刻鐘之前，就在李亮和步夕照正在統計四號區域的損失的時候，前線已經得到了戰爭即將開始的消息的的椰港炮臺上空也已經冉冉升起了熱氣球，或者說是觀瞄氣球——既可以充當瞭望臺以看得更遠，也可以爲炮兵指定炮擊座標，糾正射擊角度。
就在熱氣球剛剛升起，甚至都還沒有升到極限高度，下面的傳令兵就看到熱氣球上的瞭望手在拼命的揮舞着自己手中的旗幟。
傳令兵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翻譯過來：“都督大人，熱氣球上傳來消息，港口外圍出現一支艦隊，數量不明，但至少有兩三百艘，並且還在以最快的速度向港口裡面行進，現在距離我們還有五十公里。”
司馬錯等人就等候在椰港最大的一處炮臺裡面，聞言立刻命令道：“讓他們報出準確的座標，然後炮臺炮擊示警，如果他們還繼續前進，各炮臺就不要客氣了，直接擊沉。”
“是。”屬下立刻領命，揮舞令旗將消息傳達了出去。
“轟轟轟！”
五十公里的射程，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大炮所能達到的了，整個椰港所有的岸防炮臺中，也就只有兩個炮臺能夠達到。這兩個炮臺上位於椰港最前端，宛如螃蟹的兩個巨大的鉗子，將整個椰港保護在其中，若是敵人敢來，更是可以讓他們有來無回。在這兩個炮臺上，每個炮臺都分別裝備了整個大唐最強大的五門大炮——貞觀二十年205mm加農炮……一種號稱大唐性能最優越的大炮。
顧名思義，這種加農炮是在貞觀二十年研發成功的，口徑是二百零五毫米，倍徑53，光是炮管長度就達到了十米，射程更是高達六十公里，炮彈重達到五百公斤，在大唐軍方序列中，這一們大炮的代號是‘貪狼’。
‘貪狼’大炮的口徑在大唐所有生產的大炮中並不是最大的一門，早在十年前大唐兵工廠就生產出過口徑超過四百毫米的臼炮，不過這種臼炮生產太過困難，平均半年才能生產一門，如今已經全部裝備在長安城內部，拱衛長安的安全。
同樣這也不是射程最遠的一門，在八年前，蜀中兵工廠就生產出過一種一百二十毫米口徑的大炮，射程高達一百公里的，只可惜因爲炮彈威力不足，並沒有得到生產許可，只能將圖紙封存，留待以後。
更不是威力最大的一種巨炮，當然糾結威力並沒有意義，因爲大炮的威力主要取決於炸藥的成分——如今大唐的大炮炸藥主要使用的是黑火藥，威力還不算最強，如果換成李貞製作的硝銨炸藥的話，那麼不論任何大炮，威力都可以提升好幾個檔次，所以追究威力毫無意義，只要炸藥好，大炮的威力自然更大，可惜李貞不是玩化工的，一直到現在他都無法做到工業提取硝銨，只能將提煉方法交給手下的鍊金師，讓他們在實驗室慢慢提取積累，同時也研究硝銨炸藥的工業化提取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