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快命令他們給我住手。”張玉成同樣是被刺激的不輕,因爲他們的叛亂是聯合進行的,每一個人對他來說都重要無比,而每少一個人,他們的力量就會少一分,偏偏自己手下的萬人將已經背叛了自己,可以說現在自己手下是沒有一兵一卒了。
如果再任由李貞真的將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殺了的話,那麼自己等十數人的手下都成爲李貞的兵,重新歸順在李貞的麾下,也就是說李貞將會執掌將近三十萬大軍。而這些人一旦死絕,就算自己最後能帶着家人和李貞逃出登州,面對李貞麾下數十萬精兵鋪天蓋地的追殺和營救,自己也絕對不可能活着回到長安的。
“已經晚了。”李貞緩緩搖頭。
“哪裡晚了?不是還有那麼多人的嗎?”張玉成大吼道:“你是瞎子嗎?那麼多活着的,你都看不見不成?”
“本宮說的不是這個,本宮指的是你。”
“什麼意思?”
李貞嘆了一口氣道:“本宮已經給過你好幾次機會,這些機會無論是你抓住哪一個,你都可以救下自己家人一命,但是你太貪婪了,就像是猴子不會放棄抓到手的東西一樣,最終只會落入獵人的手中……說到底你會有現在的局面,都是你的貪婪導致的,偏偏你還沒有足夠長遠的眼光,只知道看着眼前的利益,又想要這個,又想要那個,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嗎?——所以,你也別怪本宮心狠手辣,是你的貪婪害死了你和你的家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張玉成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不由的將匕首再次抵近李貞的咽喉。
“難道你就只會這一招嗎?”李貞緩緩擡起手。
這一次張玉成可不會任由他的動作了:“住手,你的手再敢上擡一寸,我就立刻殺了你……大不了咱們同歸於盡。”
“你確定你能和我同歸於盡?”李貞沒有理會張玉成的威脅,手指再次捏住了匕首:“別傻了,你要是有這個膽子,你早就將本宮殺了。”
“你以爲我不敢嗎?”張玉成真的受不了李貞的這種語氣,眼珠子憋得通紅,再次撇開了李貞的手指,彷彿是爲了證明自己,因此他很用力,以至於手中的匕首高高揚起,覷準李貞的咽喉爲目標,就要往下落。
“呯!”一聲清脆的槍響。
“噹啷!”匕首掉落在水泥地上。
“啊!”張玉成捂着手腕慘叫起來,方纔那一顆子彈並沒有要了他的命,而是準確的命中了他的手腕——剛纔他揚起匕首的瞬間,給了暗中隱藏狙擊手了機會,可以說是他自己作死導致了自己的失敗。但話說回來了,若是他不將匕首揚起,給匕首一個加速度的話,而是改刺爲抹的話,只怕李貞會很容易的捕捉到匕首,輕易的將匕首抓住……所以說刺擊其實也是他不得已爲之,不然想要殺李貞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你以爲抓住了本宮,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嗎?真是幼稚的可笑啊。”看着捂着手腕慘嚎的張玉成,李貞搖搖頭,像再次這類人,都是典型的自以爲是,只要稍微得勢就得意忘形,偏偏還特別貪婪,自以爲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所以可勁兒的提要求。殊不知在他得意的時候,別人就已經將他算計的明明白白,一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輸的。
就比如這一次,原本他的逼宮已經失敗,李貞被他挾持已經是意外之喜,按照聰明人的想法,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和李貞達成協議。要知道本身李貞的信譽就是很好的,可以說是一諾千金,只要是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再加上他正面臨着即將登基的重要時刻,在這個時候更是非常注重自己的信譽,畢竟君無戲言,否則一旦他不守信的名聲傳出去,是會對他的名譽造成致命性的打擊的。
所以說此時的李貞只要應下承諾,是絕對會遵守的,哪怕張玉成提出要求赦免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李貞也都會答應下來,只要他答應下來,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而只要被赦免,哪怕以後張玉成無法再做官,但衣食無憂,兒孫滿堂還是沒問題的。如果他做出這樣的選擇,那麼無論李貞還是杜荷等人都會答應,並且送他離開,以後只要他吧u自己作死,就不會再找他的麻煩。
可是他偏偏沒有這麼做,而是貪得無厭,自以爲自己抓住了李貞,就等於是掌控了一切,於是各種過分的要求都提出來了,最後甚至還要帶着李貞去長安,將他作爲投名狀獻給晉王李治……可是他也不想想,這個要求不論是李貞還是李貞的手下,都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李貞一旦落入李治的手中,想要再出來那可就不容易了,甚至李治可能會第一時間將李貞斬殺也不一定。而沒有了李貞,他麾下的勢力定然會四分五裂,別說打敗李治了,就連解救李貞恐怕都要分成好幾個派系……這一點無論是李貞還是杜荷他們,都是絕對不想看到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將張玉成留在這裡了。
於是,李貞三番兩次的挑釁張玉成,就是爲了讓他露出破綻,而果不其然,被幾次挑釁之後,張玉成終於忍不住了,想要殺了李貞,但也露出了致命的破綻,被隱藏許久的狙擊手第一時間抓住機會,一擊解救成功。
“李貞,你贏了,但是晉王內有世家擁護,外有百萬大軍,你輸定了,我先在下面等着你……哈哈哈……”事到如今,張玉成也明白自己這一次是真的栽了,但依舊嘴硬,開始詛咒李貞。
李貞看了看他,想要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最終嘆息一聲:“……算了,和你說那些沒用的幹什麼?你就帶着你的自我催眠,下地獄去吧……對了,還有你的家人,我很快就會送他們下去和你見面,你在黃泉路上可別走的太急了。”
“不……”
“殺了他吧。”
“呯!噗!”
銅色的子彈拉出一條直線,準確的射入張玉成的腦門,沉悶的聲音帶起一股血花,然後從後腦勺飛出,掀起好大一片頭骨以及紅色的鮮血和白色的腦漿。
張玉成剛死沒多久,一隊少年軍就壓着一羣人走進了院子:“殿下,張玉成的家而已經帶到,同時帶來的還有其餘叛亂者的家眷。另外我們已經傳令南洋方面,那些沒有帶家眷的叛亂者,他們的家眷也都會被抓起來……還請殿下下令,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李貞無力道:“除了五歲以下的,其餘的都殺了吧。至於這些孩子,就尋一些積善之家,交給他們贍養吧。”
說是要殺人全家,但是面對孩子他終究下不去手,才幾歲的孩子能知道什麼?他們纔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什麼都不懂,家人的犯錯如果牽連到他們的身上,未免太過殘忍。而五歲以上的孩子就不行了,李貞雖然也有心放過他們,但古人早熟,五歲的小孩子已經有了模糊的世界觀,對於家人也都有了準確的印象,如果放了他們的話,未來未必不會給大唐帶來大麻煩。
比如洛克就是最好的典型,雖然他也是兩歲就被人帶走,但他之所以變成這樣,那因爲他從小被李建成舊部洗腦的緣故,若是李建成舊部沒有找到他,他或許會像一個普通孩子一樣經過童年青年,然後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平平安安的過一生。
再或者李世民及時發現了他的存在,並且將其放在身邊撫養,幫助他避免李建成舊部的忽悠,或許就沒有現在的承劍溪之禍了……嗯,當然了,如果讓李世民能提早知道洛克的存在的話,斬草除根或許纔是他的第一反應。
只是李貞的命令並沒有得到他手下的認可,裴行儉見狀連忙勸道:“殿下不可,似是這種叛亂者,理應斬草除根,斬盡殺絕纔是,此時可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啊。”
“不用了,畢竟他們的叛亂也並沒有被我們造成什麼損失,或者說他們名義上的叛亂,只是一次鬧劇罷了,只是殺了他家人就已經夠了,至於小孩子,他們還小……巴拉巴拉……總之,就不要殺了,反正也沒有必要,隨便找一個積善之家撫養就可以了,等他們長大了,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認識,自然也就沒有報仇的事情了。”李貞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就是列舉了不殺小孩的原因,最後才如此總結道。
“是,屬下明白了……殿下您喉嚨受傷,就不要說這麼多話了。”裴行儉苦笑道,他本來是秉持着要斬草除根的,但李貞的話也的確有道理,小孩子連記憶都沒有,直系親屬也都已經死完,沒有人告訴他真相,自然他也就不會報仇。
“對啊,本宮的咽喉還流着血呢。”李貞一摸咽喉,入手一片血紅,張玉成雖然沒有殺了他,但匕首的鋒芒也傷到了他的皮膚,血流不止。
“對啊,殿下還傷着呢,御醫,御醫,快傳御醫。”
“我這裡有金瘡藥,快給殿下敷上。”
“還有房都護,他也受傷了,傷勢比殿下還重,多叫幾個御醫。”
“……”
李貞和裴行儉的對話也提醒到了大家,頓時所有人都連慌了起來……
而就在李貞和房遺愛接受御醫救治的時候,叛亂之人的家屬也都被處決完畢,值得一提的是在得知了自己家中還可以留下一絲血脈之後,這些叛亂者的家屬居然開始對李貞感恩戴德起來,甚至在臨死前還給李貞磕了幾個響頭,弄得李貞很不舒服,彷彿自己是壞人一般。
“殿下,現在事情也解決了,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回長安去?”還是那個會議室中,不過這一次來的都是李貞的絕對心腹,除了房遺愛躺在牀上養傷之外,剩下的人都在這裡了,而提出問題的正是羅哲。
“當然是現在就回去了,不過在回去之前咱們得做一件事情?我這九弟給了我這麼大一份禮物,我要是不回禮一番,豈不是愧對了他的深情厚誼?”李貞脖子上包着厚厚的紗布,在大熱天裡悶熱非常,要不是大夫千叮嚀萬囑咐的,李貞絕對會在第二天就將紗布扯掉。
而他能有現在這下場,一切都是拜李治所賜,以李貞的性格,要是不報復回去,那未免讓人覺得他脾氣太好了一點。
“回禮?這該怎麼回禮呢?”
“這件事你們就別管了,本宮自有主張……對了,仁貴怎麼樣了?有消息了嗎?”李貞忽然提起了薛仁貴,因爲薛仁貴此時並不在李貞的身邊,也不在嶺南和南洋,事實上早在五年前李世民回京的時候,薛仁貴就和席君買跟着李世民一起回到了長安,畢竟在薛仁貴的頭上,可還掛着右驍衛大將軍的名頭呢,這樣的身份李世民自然不會讓他長時間留在嶺南。
另外回到長安之後,李世民因爲他剿滅侯君集的功勞,便對他進行了更進一步的冊封,直接從縣侯給他升級到了郡公,連升兩級,甚至被冊封的爵位名字都和歷史上的一樣,都是平陽郡公,並且將他從右驍衛大將軍平調到了左衛大將軍,不過十六衛的實力差不多,平調毫無意義,只是皇帝防止將軍將軍隊培養成自己勢力的方法之一。
秦懷玉翻開一葉文件,道:“仁貴並沒有什麼事情,他既沒有表態支持晉王,也沒有旗幟鮮明的反對晉王,只是保持中態度。不過晉王一直都沒有放棄拉攏他,據仁貴傳來的情報來看,晉王該許諾的都已經許諾了,甚至都答應他將平陽冊封給他做封地了……據仁貴說,隨着殿下您登陸登州,晉王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在他的軍營周圍已經發現了不少的探子,若是再不表態,估計他都要開戰了。”
說到最後,秦懷玉非常擔心,畢竟長安城內薛仁貴獨木難支,李治隨時都會翻臉,這危險性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