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漸行漸遠的淒厲呼喊,劉毅不由搖了搖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朱煜明也沉重道:“聽說這個徐國章在十年前也是一個官聲很不錯的人呢,結果現在竟然變成這樣。大哥,你說有一天,我們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劉毅微笑道:“你想什麼呢?我們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我們可是問田書苑中出來的學子啊。”
朱煜明認真道:“那萬一呢?如果是環境逼得我們迫不得已呢?”
劉毅的面色變得嚴肅了起來,認真的看着朱煜明:“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三弟,我希望你能在我墮落之前,殺了我。”
“嗯。”重重的點了點頭,朱煜明也大聲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如果我真的會墮落到這一步的話,希望大哥你能提前殺了我,我寧可死,也不願意變成這樣。”
“好。”
鄭遠正好聽到這話,頓時笑道:“你們都在瞎說什呢?我們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的人?你們也太對自己沒有信心了吧?”
朱煜明低聲道:“徐國章在十年前,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可如今呢?還不是變成了這個樣子?”
劉毅見兩人有吵起來的架勢,連忙道:“好了好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還是先說眼前的事情吧。怎麼樣,明遠(鄭遠字),找到林家的藏寶庫了沒有?”
鄭遠搖頭道:“找是找到了,但寶庫中有機關,一時半會兒恐怕難以打開。”
“這個無妨,只要找到就好。”劉毅鬆了口氣,一時半會兒打不開不算什麼,實在不行直接拿炸藥炸就可以了。
躺在地上的林正楠忽然出聲道:“我說,這麼明目張膽的當着我的面撬我家的寶庫,就算你們是官我是罪犯,也太過分了吧?犯人就沒有人權嗎?”
鄭遠皺眉道:“你的錢還不是從百姓身上壓榨來的?又或者說,你想怎麼樣?”
林正楠澀聲道:“我能怎麼辦?我只是想和你們做一個交易,你們回答我一個問題,作爲交換,我將藏寶庫的開啓方法交給你們,如何?”
鄭遠嗤笑道:“難道沒了你,我們就打不開寶庫了嗎?你也太小看我們問田書苑的學子了吧?”
林正楠卻笑道:“我當然沒有想看你們,天底下就沒有打不開的門。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們一句,這個藏寶庫是我祖上請了一位高明的機關師設計的,光是開啓步驟就有十多步,在不知道方法的情況下強行破解,沒有十天時間根本不可能。當然你們也可以使用炸藥炸開寶庫,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我家的藏寶庫內部牆壁可是使用大理石砌成的,光是厚度就足有五尺厚,如果使用炸藥炸的話,量小無濟於事,量太大又有連整個寶庫一起炸塌的危險,這應該不是你們想看到的吧?”
劉毅看着他:“你就這麼好說話?”
“沒辦法,我人已經被你們抓住了,賬本也到了你的手裡,與其硬扛着不認罪,不如主動表現,說不定還能賺回來一點什麼,比如給我家留一條血脈什麼的。”林正楠倒是看的很開,或許是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劫了,自己家人也都是罪惡多端,恐怕活下來的希望並不大,與其如此,倒不如以寶藏爲條件,主動換一點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你們還要去縣城抓人,留在這裡的時間應該不多吧?到底答不答應,給一個準話可以嗎?”
“你想問什麼?只要是我知道的,能說的,自然不會隱瞞。”想了想,劉毅還是同意了這個交易:“不過給你家留一條血脈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畢竟你的情節有點嚴重。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願意爲你求情,並且從中斡旋。殿下並不是噬殺之人,爲你留一絲血脈應該不成問題。”
“......居然說越王不是噬殺之人?我說這位小大人,說這樣的話,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林正楠無語的看着劉毅,這樣的小年輕,真的可以辦大事嗎?總覺得有些不靠譜呢?
“可是殿下對自己人好啊,他殘酷只是對外敵的。”朱煜明辯解道:“你看他什麼時候殺過咱們大唐百姓了?”
“和他費什麼話?”鄭遠催促道:“我說你到底問不問,你要是不問,我們可就走了,交易就作廢了。”
“問,當然問。”林正楠連忙道:“我的問題很簡單,那就是你們怎麼會這麼快找到賬本的?我的賬本放的很隱秘,除了我應該不會有人知道的,你們是怎麼這麼快就找到的?”
劉毅沒想到他竟然問的是這個問題,頓時驚異道:“你就問這個?”
林正楠點頭道:“當然,這件事我總要弄明白的,不然就算是死了,也閉不上眼睛。”
“你的好奇心可真是夠重的。”鄭遠看着林正楠那雙充滿求知慾的眼睛,不由打了個惡寒,搖頭道:“其實很簡單,是我們安插在林家堡的內間的功勞,他們早已經查到了你的藏賬本的地方,只是沒有第一時間交給我們罷了。”
林正楠立刻反駁道:“這不可能,我這堡子防守嚴密,平日裡很少有人來往,最近兩年也沒有招過外人,你們的人怎麼可能進來?”
“我們不能安插人,但不代表不能收買啊。”朱煜明冷笑道:“你想不到吧,被你自以爲心腹的管家,其實早在三年前就被殿下收買了,不然你以爲我們會這麼容易就抓到你?正是你的管家將我們引到這裡來的啊。”
“什麼?這怎麼可能,林震在我家幾十年了,從我爺爺時候起就在了,這些年我們也沒有虧待過他,他爲什麼要背叛我們?”
朱煜明聳了聳肩膀:“這個我也不好解釋,我只能說,人的貪心是永無止境的。”
“該死。”林正楠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我沒有疑問了,這一次我輸的不冤,只希望大人還請遵守第二個約定,儘量爲我林家留一條血脈。”
劉毅淡淡道:“這是自然,我說過了,殿下不是濫殺之人,要殺也只會殺有罪的人,當然了,如果你家裡所有人都罪孽深重,這個我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林正楠連忙道:“當然不會,我們一家罪孽深重,死了無話可說,但我小孫子今年纔不過兩歲,連話都不會說,清清白白乾乾淨淨,還請殿下留他一命。”
“如此就好,我會盡力從中斡旋的,不過我不敢不敢保證效果,畢竟我也只是一個正七品下的代理縣令而已。”劉毅也連忙道,如果是一個罪大惡極之人,他還真不敢保證,但既然只是一個兩歲孩童的話,那就好辦了,他至少有九成把握救下來——前提是林家的罪惡不足以判處夷三族,不過以一個小小的林家,應該不可能犯這麼重的罪,或者說他們還沒有資格犯這樣的罪。
“那就多謝了。”
“其實你也可以從中出力的。”鄭遠突然道:“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們此次一來,整個湞陽縣的官場差不多都要換一遍了,如果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戴罪立功,等局勢穩定下來之後......”
“我明白的,我一定會好好的配合你們的。”林正楠連忙點頭保證道,他現在已經認命了,現在只想着留一絲血脈在世上,免得下去無言面對列祖列宗。
“很好,你很識時務。”鄭遠拿出紙筆道:“現在麻煩林老爺配合本官,將湞陽縣如今的局勢解說一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