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基於這個原因,經由朱允讓提議,巴法瓦爾曼決定提前慶祝一番——何況,等李貞潰敗,不論李貞究竟生死如何,自己終究要面對大唐的瘋狂報復,到時候想要再次開宴會,機會可就不多了,索性就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的享樂一番。
然而就在宴會氣氛一片祥和,酒肉正酣,歌舞正美的時候,外面一陣嘈雜傳入巴法瓦爾曼的耳中,被大斷了興致的巴法瓦爾曼不由不悅的問道。
“大王,不好了。”一個衛兵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派出去的象兵忽然發瘋,調轉方向朝着我軍大營衝來……我軍死傷慘重,場面慘不忍睹……象羣已經朝着這個方向衝來了,大王,您還是快快躲避爲上啊。”
“什麼?”巴法瓦爾曼自然知道象羣發瘋究竟有多可怕的威力,面對衝起來的象羣,除非是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否則光靠人力,任憑你有再多的人手也最多隻能增添一堆肉泥罷了。
此時自己的軍營正是最混亂的時候,面對象羣的衝擊根本就沒有能力組織起有效的反擊,軍營中的慘狀根本不用他去看,光是想他就能想到現在自己的軍隊有多慘。
“洛!天!遠!本王需要一個解釋。”巴法瓦爾曼雙拳緊握,雙目赤紅,強忍着心中無邊的憤怒,將目光刮向了洛天遠。
看着巴法瓦爾曼眼中那幾乎已經凝爲實質的殺意,洛天遠不由有些不寒而慄,心中對於象羣爲何會發瘋更是感到好奇。不過他畢竟是真正的儒家真傳,該有的修養還是有的。
面對巴法瓦爾曼咄咄逼人的殺意,故作冷靜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洛天遠面露笑意:“大王此話何意?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洛天遠!”巴法瓦爾曼沒想到洛天遠竟然還敢反駁,‘錚’的一聲抽出寶刀,揮手一把將眼前桌案斬爲兩截,厲喝道:“你以爲本王的刀不利否?”
“大王的刀自然是鋒利的,但學生還是那句話,這和我們沒有關係啊。”洛天遠平靜的說道:“我們把大象交給大王的時候,可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期間我們更是沒有接觸過你們象兵的一分一毫,現在象兵出了問題,你卻來找我們的麻煩——大王,這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吧?”
“我之前就覺得有些奇怪,五千頭大象你們就這麼給我們了?就算你們想借我們真臘的手殺李貞,這手筆未免也太大了吧?”朱允讓也不再故作文雅,面對洛天遠不客氣的話,不由冷笑着落井下石道:“現在想來,你們應該在大象身上留了什麼後手吧?而之所以借我們的手殺李貞,其實只是你們和大唐演的一齣戲吧?你們根本就是和李貞一夥兒的,爲的就是覆滅我們真臘王國——當真是好高明的手段,好狠毒的心啊。”
“什麼?”
“原來是這樣。”
“我就說,唐人不可信。”
“好狠毒的計策。”
“……”
面對朱允讓的推測,所有真臘貴族都不由議論紛紛起來,更有甚者已經目光不善的看向洛天遠,手也不自覺的放在了刀柄上,只要巴法瓦爾曼一聲令下,他們就會一擁而上將洛天遠剁爲肉泥。
“哈哈哈……”只可惜,被殺意籠罩的洛天遠並沒有被四周飽含的殺意嚇到,反而放聲大笑,面露嘲諷看着朱允讓:“朱兄啊朱兄,我還以爲你有多聰敏,心胸會是如何寬廣,原來也是個故作聰明,嫉賢妒能,小肚雞腸之輩啊。一見我一落難,便立刻落井下石——實話告訴你吧,朱兄你想的太多了,區區真臘撮爾小國,你將這裡當成寶,但在我眼裡卻和野草差不多,你放心就是,我根本就沒有和你同朝爲官競爭丞相的意思,因爲我還看不上這裡。”
“你……”朱允讓被戳中了心事,不由惱羞成怒,拔劍就要動手。
其餘人見洛天遠將真臘說的這麼不堪,也都是臉上無光,殺意更加熾烈。
“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們未免也太看得起你們自己了吧?”洛天遠字裡行間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了:“真以爲你們能吞併扶南,就以爲自己很強大嗎,已經可以和大唐掰腕子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只能告訴你,你們想的太多了。
如果大唐真的想要滅掉你們,又何必與我們聯手?又何必用這等裡應外合的計謀?大唐想要滅你們,只需要過段日子,李貞的援軍到達,十萬援兵加上侯君集是十幾萬大軍,二十多萬大軍滅掉你們還不是輕而易舉?又何必我們儒家出手,又是送象又是送情報的?
再說我們儒家,五千頭大象,你以爲很好培養嗎?不如我們自己培養象兵,幾五千頭大象,橫掃南洋也足夠了吧?真要是想滅你們,我們何必將戰象送給你們?”
“這……”帳中衆人不由面面相覷,說的有道理啊,難道真的不是洛天遠的問題?心中已經信了大半。
“是本王想岔了,還請先生贖罪。”巴法瓦爾曼連忙行禮賠罪道。看起來倒也算是個拿得起放得下,光明磊落的漢子。但如果有人此時注意他的眼睛的話,就能很明顯的看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想想也不奇怪,被人如此看不起,對於巴法瓦爾曼這一代梟雄來說,應該還是還是第一次,不管是爲了那五千頭大象,還是爲了發泄自己心中的殺意,洛天遠都必死無疑。
“大王不必如此,只是一個誤會罷了。”洛天遠眼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巴法瓦爾曼的眼神能瞞得過別人,又豈能瞞得過一直注意着巴法瓦爾曼的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看來這一次想要活着從真臘軍營中走出去,怕是還得用另外的辦法啊。
“大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還是先避開吧,象羣就快要衝過來了。”上面上演着君臣和睦的大戲,下面的衛兵受不了了,你們還有閒心說這個,等大象真的衝過來,所有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