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個時辰,大家夥兒纔算是喘過了一口氣,而這時候,刺史崔永興也到了。
“刺史大人,您來了?”剛纔還頤氣指使,意氣風發的客雲樓老闆,頓時就成了哈巴狗,臉幾乎貼到了崔永興的屁股上,那臉笑的就跟盛開的菊花一般:“酒樓上下已經被草民都收拾好了,您看可還滿意?若是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還請儘管指出來,草民一定在越往殿下來之前儘快整改。”
“不用緊張,越王殿下不是挑剔之人。”崔永興面無表情的環視了一週酒樓,淡聲道:“只要做飯做的用心,越王不會無故找你們的麻煩的。”
“草民怕就怕在飯菜上出問題啊。”客雲樓老闆一臉苦笑道:“現在全天下誰都知道,越王就是廚師的祖師爺,是他重新定義了廚師這個職業,我們客雲樓的飯菜再香,又哪裡敢在越王殿下跟前顯擺?那豈不是成了魯班門前弄大斧,關公面前耍大刀了嗎?就算草民有這個想法,我家廚師估計還沒有這個膽子呢。”
“……”崔永興正要說話,一個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這點你只管放心,越王殿下雖然喜歡美食,但也並不是挑剔之人,你們儘管上菜就是,只要做的飯菜足夠用心,殿下不會生氣的。”
老闆立刻轉身:“這麼說的話,我到時放心了許多,不過您是?”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
“越王跟前,雙龍三虎六狼之中,雙龍之一薛仁貴,老闆你連這個都不知道?”薛仁貴還沒有來得及介紹,崔永興就主動說道:“你們客雲樓的說書先生前段時間,不是還在說薛將軍萬軍突襲僧伽補羅,逼降林邑君臣的故事嗎?怎麼真人到了你面前,你反倒不認識了呢?”
酒樓掌櫃頓時一臉的榮幸,驚喜的連忙行禮道:“哎呀,原來您就是薛仁貴薛將軍啊,草民這真是有眼不識真龍啊,實在是慚愧慚愧。”
“老闆過獎了,我這次來主要是檢查酒樓的防務問題的,還請老闆行個方便。”薛仁貴對於老闆的恭維並沒有放在心上,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又對崔永興道:“另外還請崔大人不要介意,規矩如此,我也沒有辦法。”
“沒關係,下官理解的。”說起來這個崔永興也算是夠不要臉的了,他一個從三品的上州刺史,對一個正四品的上府(都督府)折衝都尉口稱下官,實在是不要麪皮至極。
不過這話落到旁人耳中,倒也不算什麼,沒有人覺得詫異,就連客雲樓老闆都衣服理所當然的樣子。
薛仁貴固然只是正四品的軍職,但誰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經歷過南洋和天竺兩大戰事,薛仁貴立下的功勞在所有人中也足以排的上前五,僅次於李貞和王玄策,甚至不在劉弘基和薛萬徹之下。
這一次他回去長安,就是爲了受封領賞去的,也就是說,這一次回去,薛仁貴升官加爵是一定的,甚至連升兩級,成爲一任十六衛大將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雖然這不太可能。畢竟薛仁貴太年輕了,今年也不過三十出頭罷了,但只要他不出問題,十六衛大將軍早晚都有他的份,甚至李貞登上皇位,就算是兵部尚書甚至是三省中的相公,也不是沒有機會。
不過十六衛大將軍雖然不太可能,但是一個上都督府的都督還是沒問題的——就比如說越州都督府上都督,李貞一旦被冊封爲太子,那一些職務就不能兼任了,必須要有一個腹心近臣擔任,而薛仁貴就是最好的人選。
再不濟等李貞被立爲太子,也可以是太子賓客嘛,不要小看這個職務,這可是正三品的官職,一般情況下只有四位,權利可是很大的。
崔永興固然是三品刺史,但他這個刺史已經坐了這麼多年了,寸功未立,而且年紀也已經有五十多歲了,可謂是半隻腳已經踏進了棺材,最好的下場也只是平調到別的州去,這樣的人,和一個前途似海的年輕人相比,有什麼可比性?當然是薛仁貴更加的令人推崇啊。
“那就得罪了。”薛仁貴並沒有反駁崔永興的稱謂,反正雙方也不是一個陣營的,根本用不着和崔永興客氣。而且他可是知道的,這一次李貞來可是要掀桌子的,也就是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崔永興今天就要變成一個階下之囚了,還和他客氣什麼?
帶人講客雲樓上下里外都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漏洞,才和崔永興以及客雲樓老闆告罪一聲,才離去了——剛纔是軍務在身,現在任務完成了,他可還要以越王下屬的身份來參加宴會的。至於他帶來的人,則把守着客雲樓上下,時刻監視着酒樓內外行人。
在薛仁貴檢查完畢客雲樓之後沒多久,杭州上下大小官員也都紛紛到來,三五成羣互相寒暄,更有不少人往崔永興跟前湊,爲的就是想要和他攀上關係,那股子熱情勁,恐怕就算是李貞來了,也要比不上——人都是很現實的,在他們看來,李貞固然身份尊貴,但終究是條過江龍,人家最多也就在杭州歇息幾天,過不了多久就要離開了。
而崔永興不同,他在杭州經營十幾年,是地道的地頭蛇,就算地位不如李貞高,但李貞一走,人家依舊是杭州的一把手——何況李貞身份太尊貴了,這些人也都有自知之明,那是真正的王者,自己這樣的癩皮狗根本就沒有資格湊上去,就算是強行湊上去,也只會圖惹人嫌惡……
當然了,如果李貞真的出現,該貼上去的時候,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貼上去的——畢竟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着萬一越王殿下他要是看中咱們了呢?
當然是要靠近越王啊,崔永興區區一刺史,和越王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當然要巴結越王了,相信有越王撐腰,就算你崔永興如何只手遮天,也不敢動咱們分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