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離開與事變

東爨非常的可惡,李貞早在來嶺南之前就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滅掉這一個禍患了,但是因爲東爨地處西南大山羣之中,十萬大山幾乎斷絕了中原王朝對這裡的滲透,就算李貞命令鐵血營曾經對整個嶺南進行大剿匪,但是也沒有打入爨氏的地盤上去,非但如此,還送上了自己的善意——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裡還不是大唐的地盤,李貞就算是再強橫,也不會在和南洋開戰的同時,再在背後招惹一個敵人。

但是沒有想到這東爨如此不知好歹,竟然敢招惹大唐,真的以爲大唐拿他們沒有辦法了嗎?

李貞覺得自己不能忍了,這一次回去就將爨人的隱患徹底解決掉,不論是東爨還是西爨,所有人都要幹掉——連給他做奴隸的機會都不給。

當然,與東爨烏蠻相比,更可惡的是西南六州的官員,通敵賣國,縱容異族屠戮百姓,罪行累累,就算是死十次也不夠洗刷他們的罪過。

柳、桂、宜、潯、陸、容六州雖然是大唐距離東爨最近的幾個州,但是因爲山區環境惡劣,其實這六州和東爨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雙方之間有近百里的勢力真空地帶,這裡就是那些不法之徒以及爨人和漢人山民的交匯地,李貞當時在剿匪的時候,這裡是他剿匪的重點,在鐵血營的圍剿下,將這裡蕩平一空,但是現在看來,自己這是白白爲別人做了嫁衣。

而且更重要的,是急報末尾寫的東西:東爨烏蠻得到了六州武器裝備的武裝,戰鬥力大大增加,如今正在疾攻梧州和春州,梧州大半已經被攻下,爨人每每攻入城中,動輒屠城滅族,百姓死傷慘重,另有一部南下威脅邕州和廉州,情況十萬火急……

也就是說這些爨人在攻下了六州之後並不滿足,又繼續侵略梧州和春州,繼續擴大戰果,而大唐百姓則成了這一次的犧牲品。

更麻煩的是,爨人本身就是山地民族,是天生的步兵,如今又有了六州武器裝備的援助,戰力大大增加,論戰鬥能力,比嶺南的一些軍隊都要強很多了……

少年軍倒是不怕他們,但是現在少年軍在嶺南的只有兩萬人,敵人又炸燬了進山的道路,就算是少年軍有通天只能,人數不足,又進山無路,想要平叛,何其困難?

“該死的混賬,殿下您當時就不應該饒他們一命。”房遺愛嚷嚷道:“現在倒好,這些混賬王八犢子竟然勾結異族,殺害大唐百姓,還堵死了進去的道路,等我們想辦法進去,百姓估計都死絕了……”

房遺愛說的人自然就是六州官員,李貞最初的打算是肅清了越州境內大小官員後,準備繼續蕩清嶺南的,但是他的計劃還沒有執行,就發生了林邑進犯的事情,再然後就是掃平南洋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爲了維持後方的穩定,李貞就暫時放過了那些官員們,給了他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但是現在看來,李貞在越州的所作所爲已經下壞了某些人,讓他們夜不能寐,於是就給了有心人機會,在他們的挑撥之下,直接勾結了爨人,通敵叛國……

杜荷沒有理會房遺愛,而是問道:“殿下,現在怎麼辦?”

李貞強忍着心中的怒火,沉聲道:“總之先將這則消息傳回長安,另外所有貨船上的貨物全部卸下,所有少年軍全部登船,能上多少上多少——咱們走水路回嶺南,至於工匠和貨物,等第二批船隊來接吧。”

劉仁軌擔憂道:“怕只怕對方在海上也對我們有埋伏。”

“怕什麼?”房遺愛無所謂道:“有埋伏又能怎麼樣?我就不信這天底下還會有誰能比我們的戰艦更厲害的。”

劉仁軌卻道:“在海上,殺人的未必就只能靠戰艦。”

“都別說了。”李貞打斷道:“只要小心一些,沒問題的,大家都去準備吧。”

“是。”

在李貞的指揮下,所有船上的貨物與設備都被卸了下來,堆放在碼頭倉庫裡,空出來的船都裝滿了少年軍。

三天後,在杭州刺史的帶領下,杭州大小官員歡送越王出行……

杭州碼頭倉庫,最初的時候並不是官府建造的,而是那些跑海的商人爲了便於儲存貨物,自己出資在碼頭上修建而成,最開始的時候倉庫因爲修建人不同,大小形狀規格規格自然也是不同的,因此非常的混亂,管理起來也非常的不方便。

後來有精明的商人在這裡看到了商機,就將倉庫統一整合了起來,形成了如今鱗次櫛比,管理規範有序的碼頭倉庫區域。

之前因爲杭州海船都被人租借了出去,因此碼頭倉庫空曠了許多,但是這種空曠隨着李貞的離開,而再次變得熱鬧起來。

一直到嶺南發生了事變,李貞爲了急速救援,將船上的貨物全都卸了下來,將空船騰出來全都變成了運兵船——所以說李貞並不是沒有船,只是他的船中有很多都裝載的都是貨物,這才導致了船隊無法運送更多的人,現在全部貨物被運走,空出來的船就足以運走所有人。

而卸下來的貨物就裝在這杭州倉庫之中,等待着第二批次的船隊的到來。

在貨物中,有很多珍貴的商品以及工業設備,這些都是嶺南急需的,也是大唐嚴格管控不允許流傳出去哪怕一個螺絲釘,是大唐最重要的軍管物資。因此爲了保證這些東西的安全,李貞特意在這裡留下了兩千的少年軍,配合着杭州折衝府的部隊,只要他們內部不出問題,碼頭上的安全是不用擔心的。

然而,就在這所有人都認爲不會出問題的貨物,卻是在這一次出了大問題……

事情發生在李貞離開後的第三天……

夜裡子時,正是人困馬乏的時候,少年軍雖然意志堅定,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是困的不行,如果這時候打起仗來,他們的戰鬥力也是要大打一個折扣的。

“哎呀,羅校尉,實在是抱歉,讓您久等了。”杭州折衝府折衝都尉李和笑眯眯的走了上來,看到羅林張口就是滿嘴的歉意:“羅兄弟辛苦了,實在是對不住,兄弟我今夜裡起夜晚了一點,你看看,讓羅兄弟你白站了那麼長時間,實在是哥哥的不是,對不住對不住……”

羅林面無表情,道:“無妨,左右也不過多了一刻鐘罷了。”此次負責倉庫看守的正是羅林:“殿下交給末將的任務可是非常重大的,末將巴不得天天守在這裡。”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字裡行間的對於李和的效率的蔑視,卻是顯而易見的。

“這話說的……”李和眼中閃過一絲不爽,但是不爽很快就轉爲笑意:“殿下交給你的任務,那就是交給哥哥我的任務,咱們都是一樣的……不說了,你們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熱水和湯菜都給你們準備好了,這裡交給我就可以了。”

“那就有勞李都尉了。”

“好說,好說……”

回到營帳,果然營帳之中已經擺滿了酒菜,看到酒菜,所有軍官立刻一擁而上。

“嗯,好酒好菜,看來這個李和還是很知趣的嘛。”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們是誰?我們可是少年軍啊。”

“沒錯,這天底下除了陛下和太子殿下,我們誰的面子都不用給……”

“不是不用給,而是那些人不值得我們給面子……”

“就是,想要我們給面子,那至少得和我們戰鬥力相差不大再說……”

“……”

看着得意忘形的屬下,羅林呵斥道:“這樣的話以後就別說了,咱們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讓人聽到了不好。”

下面人應付道:“知道知道,統領就是愛說教。”

“就是有一點不爽……”大家正聊的痛快呢,其中有一個隊正忽然說道:“他們都去嶺南打仗了,偏偏將我們留在這裡……殿下憑什麼不帶着我們?難道我們就這麼差勁嗎?”

他這話可算是引起大家的共鳴了,一個個拍着桌子大聲宣泄着自己的不滿。

“就是啊,我們是新兵怎麼了?難道新兵就要被小瞧嗎?”

“那些老兵又算什麼?不就是戰鬥經驗豐富了一點嗎?”

“咱們也不差啊,要是真的打起來,那些老兵可不是我們的對手。”

“這不廢話嗎?他們第一批只是試驗品,我們纔是正式的合格品啊,他們怎麼會是我們的對手?”

“說起來這一大發現還是咱們統領的功勞,到頭來竟然沒有統領的事情,太憋屈了。”

“……”

“都別說了,喝酒喝酒。”羅林這一次倒是沒有說什麼,他心裡也非常的不爽,但是作爲屬又不能說主官的不是的,他也只能將心中的苦悶悶在心裡。

就在羅林一夥兒喝酒的時候,他們卻不知道的是自己所說的一切內容都已經落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都尉大人……”在軍營中某個別人不知道的角落中,李和獨自喝着酒,喝的有滋有味,旁邊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向他彙報情況。

“怎麼樣了?”李和一改之前的和氣,面色陰沉可怖。

“都已經試探過了。”身影竊聲道:“這一批少年軍正是二期少年軍的一部分,都是粉嫩嫩的新兵,羅林和他麾下的軍官也都是剛剛被李貞提拔起來的,雖然整體素質要超過第一批人,但實際上卻不懂得一點警惕性,戰鬥經驗更是幾乎爲零……完全可以下手。”

“我問的是,他們都將酒肉吃下去了嗎?”

黑影笑呵呵道:“大人放心,小人親耳聽到的,喝酒猜拳聲不絕於耳……話說這羣人也都是笨蛋,在吃飯之前竟然都不知道驗毒……他們就這麼容易相信別人嗎?”

李和滿臉陰笑:“哼,他們就算是驗毒又能怎麼樣?你以爲我下的是普通的麻藥嗎?就算真的拿給他們驗,他們也什麼都驗不出來的。”

“是是是,都尉的本事自然是厲害的。”黑影恭維道。

“哈哈哈……”李和大笑:“虧李貞火急火燎的往回跑,卻不知道嶺南的只是我們的虛招,我們的目標其實是這批設備……我可是打聽清楚了,這一批設備是一匹工業母機,所有的工業設備都是從這批機器裡生產出來的……呵呵,也就是說,只要有了這批設備,我們也可以組建自己的工廠,想組建什麼工廠就組建什麼工廠,到時候要什麼有什麼……推翻李世民的統治,指日可待啊……”

“嘿嘿,那可感情好的很……”

“不說了,估摸着時間,他們也都該倒下了。”李和飲盡最後一杯酒:“吩咐兄弟們,該幹活了。”

“是。”

……

倉庫區中除了定時的巡邏小隊之外,一共有兩道明崗,第一道在倉庫區外圍,也就是羅林和李和換崗的那一道,第二道則是倉庫內部,每一個倉庫內部都隱藏有一個十人小隊,這一支小隊全部用的是少年軍,不會使用外人。

“我的娘啊,這天可真冷啊。”一個隊員一邊搓着手一邊感嘆道。

如今已經是九月中旬,又是在海邊,儘管他們是躲在倉庫裡,也依舊感到寒冷難耐,偏偏這裡是倉庫,還不能點火,就更冷了。

“冷倒是沒什麼。”什長也道:“就是覺得心寒啊,我們可都是精英的少年軍啊,居然被安排來這裡看倉庫,這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另一個拿着一柄陌刀的人將陌刀一杵,鋒利的刀柄直接插入地面半尺多。

對此陌刀手不管不顧,而是恨恨道:“就是,我好歹也是全軍比武前三的存在,不能上戰場殺敵就夠鬱悶了,還要在這裡看門……什長你說的對,心寒啊。”

“都別說了,咱們心寒,咱們統領更心寒,好好的一支千甲營被拆散了不說,統領可的第一個發現敵人陰謀的人啊……可憐喲。”

“殿下真是太過分了,我們的人可比一期的少年軍能打多了。”

“切,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大家還是多想想怎麼保護這些設備吧,其實論起來,咱們的工作不比他們要輕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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