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一個孫享福必定要涉足的地方,爲了能在這個世界活的更安全一點,更舒適一點。
胡纔在見到了這艘烏篷船之後的反應有些奇怪,那是一個嫉妒心強,心胸狹隘的人,不然,以村裡現有的資源,不至於混的這麼慘,一年多的時間,死了六七十人吶,裡面還包括這個世界孫享福的父母,要說裡面沒有胡才的原因,孫享福是不信的。
想着想着,孫享福就進入了夢鄉,再醒時,已是午夜時分了,而他,是被蚊蟲叮咬而醒的。
坐起來看了看四周,孫享福發現村裡居然有亮光。
“是胡才家。”
孫享福睡前已經對胡才起疑,這三更半夜的,胡才家裡居然亮起了燈火,肯定是有什麼事,想到這裡,孫享福便上了岸,輕手輕腳了的越過胡家的籬笆院,靠近了房子,側耳聽屋裡的人說話。
“大嘴,記住了他們放魚籠子的地方了嗎?”這是胡才的聲音。
“記住了,他們每個魚籠子都用竹樁釘在岸邊,今天就去小河下游看了,沿河每十幾步就有一個。”這是村民李大嘴的聲音。
“嗯,現在你就帶着我家大郎和二郎去把魚籠子取了,投放到鄰村那條河裡去,如果過兩天他們發現了,你們就說這些魚籠子是你們自己仿製的,反正都是用咱們村子裡的竹子造的,就算報官,咱們也能讓他們有理難辨。”
“嗯,曉得了,只是這往後收上來的魚?”李大嘴故意遲疑道。
“你拿三成。”胡才語氣中有些冷意道。
“才三成?”
“三成不少了,你瞧孫家那小子這幾天都得了多少好處了,買糧,買鍋,今天還買了條船,你拿三成的魚貨,足夠一家吃飽喝足。”
“那,那行吧!咱們現在就動身,那些人起的早,咱們現在去,等清晨他們去收魚時,咱們都已經回家睡覺了。”
“嗯,快去快回,一個也別留。”
聽到這裡,孫享福忙將身體隱藏在牆角黑暗處,不一會,就見三個人出了屋,正是村裡的光棍李大嘴和胡才家的老大和老二,這胡纔可真能生,有五子兩女,看來是平時吃飽了沒事幹,跟夫人互動比較多。
等李大嘴三人走後,屋裡燈火依舊沒熄,不一會,就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當家的,何必做的那麼絕,那孫家小子這幾天請全村的孩子喝了好幾魚湯,咱家小四小五和兩個丫頭都去喝過了,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了。”這是胡才老婆的聲音。
“哼,你個婦道人家,懂個屁,我是村長,憑什麼我都只能喝稀粥,那小子卻能天天吃魚肉,還假模假式的送了點魚雜來,腥死我也,我看那小子定然是因他父母的死對我懷恨在心,又有求於我,才整這麼一出。”
“他父母的死跟你有什麼關係?”
“就說你個婦道人傢什麼都不懂吧!要不是剋扣了些朝廷賑濟給我們遷居戶的糧米,你以爲咱們這一家九口能夠天天喝上粥啊!他孫家兩口子去年就是在我這沒領到糧,氣餓交加,病死的。”
“啊!還有這事啊,那你現在又想怎樣?”
“斷了那小子的吃食,沒幾天他不就餓死了,到時候他家開的地,種的糧,可都是我們家的了······”
後面還有更多噁心的話,孫享福實在聽不下去了,此時,他的拳頭已經握的咯咯響,指關節一陣發白,想不到這具身體父母的死,居然跟胡纔有關係,而且,村裡那幾乎絕了戶的人家的田地,恐怕也都到了胡才的名下,而且,胡才還在用這種手段坑人,順道掠奪別人的家產,真是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不過,孫享福氣惱歸氣惱,卻並沒有被氣憤衝昏頭腦,他是後世來的知法懂法的人,胡才即使罪惡滔天,也應該由官府的人來處置,他要是憑一時氣憤,將胡纔打死,到時候見了官,有理也變的無理了。
所以,孫享福很艱難的選擇暫時隱忍,悄悄的從籬笆院裡出來,快步的向自家的方向走去。
“大力,起來,找你有事。”
不一會,孫享福就在孫大力家門前將剛纔在胡家聽到的內容講述了一遍,得知真相的孫大力就要返回回屋拿柴刀將胡纔給劈了,因爲他爹也是去年死的,算起來,胡才也是他的仇人,不過孫享福卻是將他拉住了。
“你且忍忍,咱們有辦法收拾他。”
於是,兩人挑揀了平時雙倍量的黃鱔泥鰍,出了村子,抹黑向翠雲峰的秦府而去。
天大亮時,兩個疲倦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秦府山莊門前,無需拍門,府裡的丫鬟僕人正在例行灑掃,側門正開着。
“咦,孫哥兒來送魚貨了,今日怎地這般早。”門房秦小六意外道。
“這兩日有些事,就送了兩天的魚貨來,煩請告知德叔一聲。”孫享福抱了一拳道。
不一會,德叔便拎着四串銅錢過來了,看了看桶裡的魚貨,面上一喜,這幾天府裡幾個貴人都饞這一口,聽說這兩日會有客人到,正好他們加倍送了,可以用來招待客人。
“孫哥兒辦事,正合吾意也,這錢拿着,最好明日也能多送來些。”
“不不不,這錢,今天就不要了,今日之所以這麼早來送魚貨,是因爲有事相求。”
“哦!你且道來。”德叔有些意外,請兩人到門房坐下慢慢敘述。
不一會,胸腔抽大氣的德叔便咒罵道,“這胡才該死,害人奪產,如今還偷了你們捕魚的傢伙事,想要斷了府裡的魚貨供應,真是氣煞我也,你放心,我這就稟報老爺,只消老爺一個口信,新豐縣衙必能秉公處理。”
德叔氣氛的向內院走去,他是知客管事,雖然沒有大總管秦福那麼威風,卻也有直接向老爺秦瓊稟報事情的權力,不一會,前兩日向孫享福拔刀的哪位壯漢便在德叔的帶領下向門房這邊走來。
“孫哥兒,這位便是國公府的親衛隊長秦虎,他帶着老爺的令牌,一會到了新豐縣衙,你只管將事情告知縣令,他必會秉公辦理。”
孫享福感激的向的二人施了一禮,那人高馬大的秦虎便上前道,“你二人可會騎馬?”
孫享福跟孫大力對視一眼,前世的他不會騎馬,但這個世界裡的孫享福可是幽州人,而孫大力,原先是幷州人,從小就是幫人養馬放牧的,對騎馬再熟悉不過了,於是點頭道,“會。”
“如此甚好,你等與我一同騎乘府中快馬,一個時辰便能到新豐縣衙了。”說罷,就領着二人到馬房牽馬,不一會,三騎就朝翠雲山下飛奔而去。
秦府的馬都是訓練有素的精良戰馬,輕騎的情況下,一個時辰就跑出了五六十里地,新豐縣城在望。
縣城官衙,秦虎亮出了翼國公府的令牌,很快,就被奉爲座上賓,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像秦虎這樣的親衛隊長,可是有七品武官身份的武將,與新豐縣令鄭佩成平級。
一番見禮之後,孫享福便將昨夜發生的事情給鄭佩成說了一遍,然而,鄭佩成卻並沒有什麼義憤填膺的模樣出現,堂下的孫享福看着鄭佩成一幅眯着眼睛思索的表情,心中一涼,看來自己把事情想簡單了,村子裡餓死了那麼多人,朝廷卻沒有派官員來調查,沒有縣令,甚至更高級別的官員兜着,這事能成嗎?
再說了,他胡才一個外來的農民,仗着認識幾個字,就敢貪污全村的賑濟糧?萬一露了什麼風到里長或縣令哪裡,他有幾條命死?
果然,那鄭縣令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對孫享福道,“貪污朝廷賑濟糧可是大案,沒有確鑿證據,本官勸你還是不要輕易告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