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看到了小野和小黑之後,阿月就不再麼依戀孫享福了,每天清晨的一籃子荔枝往往會被這兩個長鼻子的傢伙瓜分掉,在發現他們喜歡吃香蕉後,阿月還專門託趙龍給他割了好幾整串香蕉放在自己的屋裡,每次給兩個貪吃的傢伙喂香蕉,她還會剝皮,搞的兩個傢伙現在就愛吃剝過皮的香蕉,有時候自己用鼻子把香蕉樹的上香蕉卷下來,專門拿到有人的地方,讓別人剝給他們吃,還別說,他們弄來的香蕉,都是已經成熟了的,大象就是有這麼聰明。
“今天的收穫不錯,兩條十多斤的大草魚,正好拿到越公府上加餐。”孫享福滿意的收了魚線,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與大魚角力是個技術活,十多斤的大魚上鉤,往往竹竿是承受不起的,需要靠魚線,一邊放,一邊拉,將魚的力氣耗盡之後,再緩緩將其拖到網兜附近,才能順利將其捕獲,白雲湖自從形成以來就沒有什麼人在這裡打撈過,裡面的魚都快成精了,席君買就曾經一飛叉射中過一條二十幾斤的大魚,自那以後,孫享福便有了在湖上釣魚的習慣。
“太好了,大人今天要去城裡嗎?阿月又可以跟去看爹爹了。”
大熱天的,孫享福其實是懶得兩邊跑的,即便是騎馬的時候有風拂過,但跑一趟幾十裡外的城裡,孫享福渾身也會充滿汗臭味,但眼看就六月中旬了,有些消息,應該去跟馮盎打聽打聽了。
阿山看起來越發像個正常人了,只是肚子上有些皺皺的皮,而且,他的漢話越說越好了,已經懂得在病患營裡幫着軍卒管理新來的病患。
嶺南的大肚症是沒辦法根除的,所以,這個病患營可能會長期的存在,孫享福將阿月丟在病患營之後,就打馬來到了馮府,得知馮盎不在,便先到了藥房。
李淳風和玄奘二人難得的有閒功夫在下棋,孫享福並不懂圍棋,但卻看的出來,李淳風一直在進攻,而玄奘,則是一直在防守,就好像現在的佛門與道門一樣,一個大肆擴張,一個苦苦支撐,但即便如此,李淳風也取得不了什麼壓倒性的勝利,最後,將整個棋盤都快落滿子的時候,李淳風也不過是勝玄奘半子而已。
“這天熱的貧道懶得動腦,不然定殺的你這和尚片甲不留。”
一局結束,二人便沒有了再下的意思,玄奘聞言,也不過莞爾一笑,人在棋路上的表現,跟人的性格很像,他就沒有求勝的**,又如何能下的贏棋。
“這幾天可有長安傳過來的書信?”
孫享福不提,李淳風險些忘了,一拍腦門,從藥房的一個抽屜裡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孫享福道,“你家夫人的這封信寫的真是夠份量,怕不是紙錢都要一貫了。”
孫享福一把抓過信來,打趣道,“似道長這種出家之人,怕是體會不到這情情愛愛的妙處了。”
好吧!在兩個出家人面前提情情愛愛,是很尷尬的事情,所以這個話題沒有繼續,孫享福找了個沒人的角落,便拆開信紙,獨自看起了虞秀兒的信。
當然,他第一眼看到這封信,就否定了剛纔李淳風所說的信紙都要一貫錢的說法,因爲麻皮紙裡包着的,竟然是軟硬適中的草紙,這玩意,肯定是孫府的工匠自己研究出來的。
信的開頭虞秀兒向孫享福表達了思念之情,然後就開始說起了長安的近況,西瓜和幾種胡瓜都大豐收了,望江樓推出了冰沙水果和數十道涼菜之後,上座率很高,新挑選出來的扮演許士林和胡媚孃的兩個藝人很好的繼承了他們之前的表演風格,現在人氣很高,至於家裡的房子,現在連地下工程都還沒有完成,今年恐怕是住不進去了。
再有就是孩子們學習漢語拼音後,讀書認字的速度奇快,虞世南已經親自到府上把漢語拼音的教材取了去,說是要呈獻陛下,反正這事有他運作,虞秀兒就插不上手了。
最後,才說了自己送密信之後,李世民給自己的賞賜,所以,她現在是正五品的誥命夫人,讓他在嶺南小心着點,別沾花惹草的,在沒有經過她同意之前,不準往家裡納妾,當然,也有催他早點回去的話語。
不過,就這些內容,當然不可能裝的有一本書那麼厚了,信裡面還夾雜了許多別人信紙,有孫二力詢問收穫後,田地裡的情況,關中今年乾旱,許多農作物都種不活,後續應該怎麼辦他得拿主意。還有石大郎彙報漁業司工作以及各漁場養殖事業的推進情況,問下一步如何增產等。
最後,還有孫大力那如雷劈一般的大字,裡面除了說幸福村現在好多錢,自己媳婦懷上孩子之外,還說現在長安好多人開始打起了幸福村的主意,不光是幸福村的村民,就是年初的時候那些被他們僱傭過來種地的工人,也被很多權貴重金挖走了。
他們這是眼饞暴富的秦瓊了,據說秦府的酒宴這些日子就沒停過,就好像當初大家來秦府學炒菜技術一樣,以秦瓊這種厚道的性格,一般是不會不給別人面子的。
孫享福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大唐的人們越發的不抗拒新鮮事物了,這是個好現象,即便是他們將自己的種植技術全部都學去了,將瓜果種的吃不完,孫享福也覺得沒什麼,既然你們都種瓜果,那麼我就種糧食唄,跟之前他們都種糧食,而孫享福選擇種瓜果一樣,做偏門,纔有財發。
這些不過是一些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真正關心的大事,還得馮盎來告訴他。
在第一季占城稻沒有收穫之前,孫享福是不可能回長安的了,所以,他找馮府的僕人要了筆墨紙硯,開始一一寫起了回信,講了一些自己的情況給虞秀兒知道,又將衆人提出的問題一一解答,規劃好,整封信寫完,都過去了一下午。
晚飯時分,廚房的魚烤上了,馮盎也在這個時候風塵僕僕的回到了府中,先幹了兩大碗井水鎮過的椰汁,纔開始跟孫享福講起正事。
“張公謹在長安拖了一個月沒出發,讓那些世家系的官員罵慘了,陛下覺得時候差不多了,讓某尋找時機收尾。”
“嗯,差不多到時候,如果在秋收的時候發動的話,恐怕糧價太賤會傷農。”
孫享福點頭說了一句,馮盎就大致知道他的意思了,江南之地春耕往往比北方要早個把月,七月中旬的時候,就會有大批的稻田成熟收割,那個時候發動他們的計劃,於江南之地的百姓不利,於是道。
“老夫這便傳信智戴,智彧和智戣,讓他們三兄弟即日平定內部叛亂,向陛下交旨,另外,你也可以去信讓陛下把該派的人都派過來了。”
“嗯,用過飯之後,咱們就分頭行事,另外,公司談完了,咱們也該談談私事了,不知道幾大作坊建設的怎麼樣了?”和馮盎談定了正事,孫享福又問道。
“老夫這不剛從作坊那邊回來麼,對了,做好的東西還沒給你看呢!”說罷,馮盎朝僕役吆喝了一聲,他帶過來的幾個小包袱便被送到了案几上。
“這裡面便是你的工匠在作坊裡生產出來的糖。”
孫享福將包袱一個個打開,便見裡面有細碎如雪的白糖,有成結晶塊的冰糖,而且,還有一種隔着包袱布就能聞到濃郁香味的荔枝糖,孫享福都沒有去嘗那些白沙糖,直接拿了一塊荔枝糖放入了嘴中。
“嗯,這味道不錯。”
用荔枝汁製作出來的糖,甜味上一點也不弱於甘蔗糖,而且維生素和葡萄糖含量更高,甜香味也更濃,對於愛甜食的人來說,有着很大的誘惑。
“此前你說咱嶺南的糖能賣出比鹽還高的價格來,老夫還有些不信,但看到這些東西,老夫信了,以我嶺南之地的荔枝和甘蔗產量,這糖恐怕能讓咱們所有的嶺南都富裕起來。”
“不不不,這種糖,可不只是鹽的價格,至少也是鹽的幾倍價格,您對外說的時候,一定要說,幾百根甘蔗,才能產出一斤白砂糖,幾千顆荔枝,才能製作出一粒荔枝冰糖,而且,自今日起,製糖作坊,禁止任何不相干的人出入,工匠也要嚴格控制起來。”孫享福含笑搖着頭說。
老實厚道的馮盎被孫享福這麼一說,腦海裡梗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孫享福的意思,笑着指了指孫享福道,“你小子可真是奸猾,不過,奸猾些好,我嶺南百姓窮困了這麼多年,也該發發橫財了。”
“呵呵,越公別忘了,小子可說過,三年之內,讓嶺南之地的富庶程度超過關中的。”孫享福接受了馮盎的稱讚,笑道。
“這話老夫可不敢當真,咱們嶺南畢竟是煙瘴之地。”馮盎笑容一收道。
“在下可還只說了三年,沒有說十年,您想過十年之後嶺南會富成什麼樣子嗎?”孫享福賣了個關子道。
“成什麼樣子?”馮盎略帶幾分暢想的問道。
“十年之後,嶺南的百姓恐怕個個都會穿金戴銀,看着長安的那些貧民傻笑。”孫享福似乎想象到了一個很滑稽的畫面,笑道。
“長安的貧民?”
即便是馮盎腦洞再大,也從沒想過嶺南會比長安富,孫享福打的這個比喻,就是億萬富翁看百萬富翁的感覺,而且,偏偏這億萬富翁是文化程度還不高的嶺南人,即便到時候長安的人民都是百萬富翁了,在人傻錢多的嶺南人面前,他們也都是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