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七年的春節,整個大唐的百姓都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中渡過,除了九垸縣孫府那幾間供學習的房間內。
這裡教授的知識,已經有些脫離了大唐的現實社會,所以,李泰這幫小子們,有點像聽故事一樣的,聽着孫享福對憑空構想出來的海外世界的生態環境,動物,植物的一些描述,倒是讓他們對海外的世界,升起了更多的好奇心。
“趙河,王強,張林,二小,你們四人,將代表我們農門,進行海外的第一次農業探索,對於你們各自需要引進的物種,以及種子的保存方法,你們都記住了嗎?”一堂課的教授完畢,孫享福最終點了農門四個第一代子弟的名字道。
他們正值青春年少,體力和精力都是最旺盛的時候,孫享福此前把他們從善陽帶過來,便是因爲他們自身的農學本事學的已經夠紮實,足夠做專項研究了,不過,現在卻是隻能將這個引進物種任務交給他們了,因爲,孫享福找不到比他們更合適的人選了。
“雖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我已經將爛熟於胸了,您可是答應過我們,這些物種若是真的存在,回來之後,就讓我們研究種植的。”趙河眼神中有些興奮的光芒,拍了拍自己的筆記本道。
孫享福給他們畫了一個很大的餅,什麼畝產萬斤,再也不用擔心天災之類的話,已經將這些少年的的血液,刺激到沸騰狀態了,倒是讓不能出海的孫小妹和張進兩人看向他們的眼神中,有些羨慕之色。
“放心,這段時間我跟你們講的東西,理論上,應該都是存在的,或許會與我的描述有一些出入,但是你們仔細分辨就好,如果真的能將這樣的物種引進到咱們本土,那麼,史冊上,一定會留下你們的大名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誰叫咱水性好呢!”
“嘿嘿,就你小子的水性,也叫好?去了海上,你就知道,水性好根本沒什麼用,堅強的意志,謹慎的心性和豐富的經驗知識,纔是能在海上保命的關鍵,你們只有半個月時間在這種安逸的環境裡學習了,上元節之後,就隨我出發,先進行一趟爲期四個月的海上訓練再說。”
趙龍算是趙河的伯父了,幾年的海上行船經歷,雖然讓他掌握了更多的航海經驗,但是,也對海洋有了更深的敬畏,那是一個發起怒來,人力無法抗衡的存在,時刻保持精神緊繃,謹慎小心,才能更大機率的避過一次次可能魂滅他們的危機。
記得有一次在倭國海邊,用來監測空氣溼度的幹鋸沫,出現了黏合潮溼的情況,他們在第一時間就選擇了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那片海域,拉水輪的牛被他們鞭撻的不堪驅使了,他們就三人一組,輪流的用人力推動水輪,持續了兩天兩夜之後,他們成功的避開了一輪狂暴風雨,那場狂風暴雨,直接將那片海岸所有的船隻和海岸上的民居摧毀了,當半個月之後,他們再度返回的時候,當初可供他們靠岸的碼頭,整個都物是人非了,如果當時他們有一絲的猶豫,錯過了最佳的躲避時間,那麼,他們的船,恐怕也會被海浪衝擊到撞碎在海岸的山壁上。
還有一次,他們在去往呂宋島的時候,遭遇持續強降雨,橫着飛的雨水不斷的進入船倉之中,所有船員,必須要不停的向外舀水,才能保證不讓船因爲進水過多而沉沒,大雨下了三天兩夜,他們所有的船員,就不眠不休的舀了三天兩夜,最終,他們保住了船,也保住了自己。
這種隨時有生命危險,需要時刻小心謹慎的狀態,如果長時間的持續,那麼對人的意志力是一種非常大的考驗,以這個時期的土辦法,根本不能預知海上隨時可能會發生的所有情況,遭遇意外,幾乎是無可避免的,所以,別看趙龍他們現在活着,他們的經歷,早就讓他們不同於普通人了。
“四,四個月?會不會很無聊啊!”趙河看了一眼氣勢威嚴的伯父趙龍道。
“海上確實很無聊,不過,你們要是連四個月都撐不了,就根本沒辦法完成自己的任務,所以,你們要有心理準備,這次的遠海之行,可能是一兩年,甚至更久。”
其實,第一位環球航海家麥哲倫的船隊橫穿太平洋的時候,正真用於穿越麥哲倫海峽西端,到菲律賓羣島的海域,不過是用了一百多天。
孫享福即便是再沒有海洋知識,也知道‘太平洋’這個名字的由來,正是因爲麥哲倫的船隊,是通過赤道無風帶,一路無驚無險,從南美洲抵達了菲律賓羣島,纔將這片海洋取名爲‘太平洋’的。
然而,孫享福只知道一個大致的世界地圖輪廓,這個所謂的太平洋中部,赤道無風帶的位置具體在哪裡,就需要探索船隊去實地考察探索了,孫享福只是在呂宋島和南美洲大陸之間,給趙龍他們畫了一條線,作爲大概的指引而已。
一旦這條終年利於航行的平穩航海線路被找到,那麼,南美洲大陸與亞洲大陸之間,只需要一年左右的時間,就能有一次比較安全的往來通航,這基本就能讓大唐盡情的獲取南美洲的物種了。
當然,海外探索船還有另外一條線路,那就是穿過印度洋,往大西洋探索。
在後世,大西洋沿岸,幾乎是各大洲經濟水平最發達的地區,聚集了多個資本主義國家,佔有全世界五分之三以上的港口,擁有世界三分二的貨物週轉和吞吐量,是孫享福非常看重的一片區域。
這支探索船隊可以到達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孫享福根本標註不清,甚至,他並不要求他們一次就能完成任務,慢慢的鋪設,用一代人以上的時間,佔住西歐,北美,南美,和非洲之間的海上貿易線路,港口,那麼,往後,只要沒有國家能夠在海上戰勝大唐,大唐就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國家,因爲,大唐能憑藉制海權,將全世界的經濟,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對於那些海外之地現在的具體情況,孫享福壓根都不知道,探索船隊可能會遇到很多危險,或者突發情況,因爲他們需要大量的時間上岸搜尋,研究各種未知的動植物,遭遇各種土著,兩年能夠出一些成果,都是好情況了。
聽到趙龍張嘴就是一兩年,趙河等人便更加感覺到了此次任務的艱難程度了,不過,壓力,有將會成爲他們的動力,畢竟,那可是解決所有百姓食物問題的重大任務。
“掌門你就放心吧!我們一定能完成任務的。”趙河給自己幾人打了打氣道。
“行,我相信你們,不過,信心是來自於過硬的本領,你們去到海上之後,可要專心學習,等你們把我劃定的那些物種帶回來了,說不定,以後就能將更先進的東西造出來,讓我們的後世子孫,能夠更加輕易的在這個世界縱橫。”孫享福拍了拍幾個小年輕的肩膀,結束了今天的課業,與衆人一起去大廳吃起了團年飯。
除夕夜,碎葉城內外,大雪茫茫,剛到任不久的長孫沖和孫二力,正在軍營大帳之中,與薛禮,席君買等一干相熟的將領吃喝拼酒,現在,雖然有段志炫,劉弘基,馮智戴,三位十六衛大將軍帶領着麾下兵馬在安西大都護府地界冬訓,但在政治管理方面,是以長孫衝爲首。
這是屬於漢人的節日,西邊本地人還並沒有多少節日的代入感,程咬金是個粗漢子,他只會在意自己屬下的軍卒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對於那些當地百姓,他可管不過來。
長孫衝接手之後,爲了將漢人的節日文化推進到當地,特意讓軍士給城內百姓挨家挨戶的送了酒肉食物,倒是讓當地的百姓對這他這個新上任的主官,大加稱讚,甚至派了代表,來軍營中爲他們獻上歌舞節目表演,比較開放的胡風文化在當地比較盛行,歌舞火辣很,倒是讓軍營內的氣氛很高漲。
“此地百姓其實比我當初接手定襄城時的突厥百姓還要友善,只要咱們勵精圖治,不出三年,這裡或許能讓成爲和定襄一般繁華的所在,諸位將軍,今後可要助我一臂之力啊!”長孫衝舉起了酒杯,朝衆多軍中將領舉杯道。
定襄城什麼樣,剛從定襄來的這撥將領們當然是知道了,長孫衝能做出這樣的功績,沒有誰不佩服他,紛紛舉杯相迎,滿飲了自己杯中的酒。
這時,已經有六七分醉意的好戰份子席君買接話道,“不管是關外胡人還是西域胡人,在我大唐的治下,都能夠安居樂業,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所以啊!咱們這些武將們,要打下更多的地方,讓天下更多的人,也過上咱們大唐百姓這樣的好生活,長孫長史,陛下這麼拼命的訓練將士們,是不是開年之後,會有大戰?到時候,你可別忘了我啊!我可是天下第一武將,這個先鋒頭陣,必須我來打。”
“你這個天下第一前面還得加上‘拳腳’兩人字,論到帶兵打仗,當然是我這個馬戰天下第一打頭陣了,長孫長史,你說是不是。”同樣有幾分醉意的薛禮舉了舉自己的酒杯道。
長孫衝聞言,卻是一陣沉默,好一陣之後,才道,“你們都是天下頂尖的猛將,誰都有做先鋒的實力,不過,到了這裡之後,我才覺得,正明兄所堅持的,才更加有道理,只是陛下,哎······”
長孫衝的長嘆裡,包含着很多情緒,即便是喝了不少酒的席君買和薛禮,聽過之後,腦海裡,也升起了一些別樣的想法。
他們是武將,他們想在戰場殺敵,建功立業,可以說,他們剛纔表現出來的情緒,是整個安西大都護地界,三十多萬冬訓大軍的情緒,然而,大唐現在真的有必要打一場對外的侵略戰嗎?當所有的地方,都被這些想要建功立業的武將打下來了,接下來會是什麼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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