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人有管理工業社會的經驗,雖然大唐還只是一個剛剛開始向工業社會轉型的國家,它產生的問題,也是此前從未有過的。
前兩年魏徵就是因爲修訂孫享福提議的一些亂七八糟的律法,結果給累的病倒,光榮退休了。
這些年他整天整天的開會論證,而且,論證的,還是一些這個時代的人,根本不理解的東西,每次論證前,他都要花大量的時間精力先把這些東西搞懂,再說服別人。
像環境保護方面,就有n多個問題,比如禁止私自在沿江,沿湖,砍伐樹木,開闢田地的律法,百姓們就不是很能理解。
臨水的田地多好啊!灌溉方便,土地肥沃,最容易高產高收了,你爲啥不讓種?
防止水土流失?
水土流失是個啥?
幾千年了,也沒見長江黃河把中原給衝跑了啊!
還有工廠把污水排放到江河裡,會影響生態環境的事情。
這個東西鬼知道?
污水排到江河裡,不都被流到海里去了麼,也沒見江河或者大海里死魚蝦啊!
再說了,不排放到江河裡,排放到什麼地方?你倒是給安排一個啊!
也就是大唐現在各個行業,用到的化學物品比較少,連染料,一般都是用植物原料做的,基本不會影響生態,就是金屬方面的問題有些難搞。
而且,第一個需要叫停整改的,還是朝廷的武器研究院,其中有一個製造鉛炮彈的車間,就出現了集體重金屬中毒,甚至還影響了周邊幾個作坊的工作人員。
孫享福他不是全能的,去到各地種起田來之後,許多社會上的新問題,他根本就顧不上了,甚至,各個研究項目到了什麼程度,他現在都不太瞭解。
所以,李恪問起一些工業方面的事情,他也不好給出什麼未來的規劃安排,只是約定好,明天一起去渭南各個行業看看,正好,明天是蒸汽車經過第三次改裝之後,再一次試車。
好久沒有在長安城逛街了,十幾年時間,足以讓在街面上的人換一茬,其實不止是人,包括街道的店鋪,和各坊各里的房屋,也都大變了模樣。
自從佈政坊那邊修起了高層建築樓盤之後,各坊的樓盤,就開始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修建起來,五到七層的都有,高一些的,甚至站在李世民的御書房,都只能勉強看到它的樓頂,要知道,大明宮可是建築在龍首原上的,地基就有十幾米高。
百姓們願意住這種樓房,朝廷也基本不會限制,反正這樣集中式的民居,比原本那種坊巷亂搭亂建的木屋更好管理,換成鋼筋水泥的房屋之後,長安城的火災機率降低了不知道多少倍,在沒有那麼多可燃裝飾材料的時代,它在安全,保暖,乾淨,舒適方面,全面超越木屋。
在長安的街頭隨便走一程,至少能看到十幾個不同民族,或者種族的百姓,可別以爲他們是外來客,他們可是持有長安戶籍的本地人,其中有很多是西域諸國遷過來的富人勳貴,更多的,則是大唐四邊少數民族,到這邊來務工,然之後定居,把戶籍遷過來的。
包括皇宮的宮女,都有好多是原新羅,高句麗,倭州,或者龜茲,高昌,于闐過來的少數民族人種,也只有她們,更加願意去做這種最容易拿到長安城戶籍的工作。
據說現在光是長安城內,就有超過十幾萬戶少數民族家庭,比歷史上的開元時期,還要多兩倍,而持有長安城戶籍的常住人口,也超過了兩百萬,這還不算沒有拿到戶籍的外地客商,務工人員等。
也虧得城內要建這麼多高層建築,八十幾平方公里的地方,要住下兩百多萬人,不起樓房肯定是不行的,不過,很快,就不用那麼擠了。
因爲,長安城外郊區的民居和人口太密集了,已經不弱於一些城池的人口密度,所以,李世民和李承乾都覺得,需要擴建,而且,現在已經開始動工了。
整個修建完成之後,南下北上的人,就不需要出城到渭水碼頭,或者灞橋送行了,因爲,新的城牆,向北的方向,直接修到了渭水沿岸,向東的方向,則修到了灞水沿岸,向南的方向,更是直抵秦嶺,向西的方向,則差點將咸陽包括在其中。
在北面和東面的混凝土新城牆上,直接就能看到渭水和灞水,灞水和渭水的碼頭,則直接是城門口,往來船隻上下貨物,直入倉儲,十分方便。
而南城門外,則是秦嶺深林公園,將軍山,終南山,直接可以望的到,整體面積,比原先可是大了五倍不止,今後就是居住一千萬人,也未必不可以。
如果在沒有開始修建之前,被孫享福知道這事的話,他一定會阻止的。
爲什麼要修城牆呢?直接像渭南新城一樣,不修城牆,無限擴張不好麼?
當然,這個世界上,也只有孫享福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爲,普通百姓們,看到城牆將自己的房屋囊括其中,纔會更加有安全感,渭南新城,那是因爲主要是用於做工業,需要更加通暢的交通,和無限的擴張,纔不修建城牆的。
歐亞大陸一統在即,李世民父子,十分想將長安城打造成天下的中心,所以,它的規模,將會是世界上無可爭議的第一雄偉,就如同有五百個足球場那麼大,沒有人能一天參觀的完的大明宮一樣。
然而,即便是在一座像這樣人口達到兩百多萬的城池裡,孫享福也沒有在人們的身上看到匆忙,焦慮,冷漠之類的情緒,反而更多的,是從容,淡定,安詳。
行走在街頭的路人,在碰到臨街店鋪的夥計向自己推薦店鋪裡的商品的時候,需要的,會停下來觀看一下,討論價格,不需要的,也會點頭說一句‘謝謝,我不需要’。
得到了過路客答覆的夥計,基本也不會死燦爛打,會微笑着說一句,‘沒關係,有需要的時候再來’。
這樣的街道氛圍,比後世要和諧溫暖的多,百姓們這樣的素質,或許是上行下效,逐漸形成的,也或許是因爲不斷的摸索,發覺,鍛煉出來的,在一個和諧的社會,所有的人才更容易有收穫,得到滿足。
“多少年了,終於在長安的街頭看到你一回了,走吧!去我家裡喝酒,上個月,如煙又給我生了個兒子。”
滿臉大鬍子的程處默很是碰巧的在街頭髮現了孫享福,他是乘着五輪人力車出行的,車廂裡,放着在時代廣場買來的許多滋補品,他一個堂堂正四品的禁衛將軍,居然會爲了心愛的小妾,親自上街買菜,這倒是讓人意外。
“沒心情喝酒,在街邊隨便找個地方坐一坐吧!你家小妾要是急着吃補品,就先讓人把東西送家裡去吧!”孫享福笑了笑道。
現在,他也留了長鬍子,雖然沒有像程處默那樣長的滿臉都是,但是上嘴脣兩撇,下巴上面一大撮,都留了有半尺長,平時,動腦筋的時候,還能裝模作樣的摸摸鬍鬚,就是不太敢讓自己家的幾小娃靠近而已。
“家裡這些東西多的是,不差這點,不過,這些遼東的特產,出手慢了,就會買不着,有貨到,我得親自出手搶購,才能多弄些,沒辦法,家裡人多啊!”
程咬金還沒死,程家七兄弟連帶這程咬金十幾個沒入族譜的混血兒子,就都不能分家,除了尚公主的程處亮在公主府居住外,其餘的每個人都是妻妾成羣,孩子一大堆,得有幾百口人。
而現在,勳貴的特權,已經越來越少了,可不像以前,打聲招呼,有好貨,商賈都僅着這些勳貴大佬家裡供應。
現在長安城有錢的勳貴多了去了,個個都花的起錢,吃的起滋補品,而時代廣場是皇家的產業,賣的都是頂尖貨,也就是程處默這個有實職在身的小公爺親自到場,管事的掌櫃能賣他些面子,他要是隨便打發個管家僕人去,可沒有誰買他的賬。
據一些不完全統計,長安城內,現在光是有王爵封號的人,都過百人。國公,縣公,這一級的,至少兩三百。侯爵以上的,近千,一條街走到頭,隨隨便便都能碰到幾個高級勳貴,就跟後世北京城街頭一樣,隨便一個騎自行車的,說不定就是處長廳長啥的。
要知道,大唐這五年,可是並進來了好幾十個王國,像松贊干布這樣封了二字草頭王爵位的人,都有十幾個,在他們這些人沒有開始向下一代傳承,降低爵位之前,公爵,可不算是長安的頂級勳貴。
因爲,除了這些草頭王之外,李世民和李淵的那些兒子,也有幾十個都成年了,沒有外放做官的,都在長安城內各處,置了王府居住,可是不少。
不多時,兩人就在臨街的一間奶茶烙餅店面坐了下來,程處默知道孫享福不愛聽他講自己家裡那些狗屁倒竈的事情,但他要真的不講這些,那他就不是程處默了。
“最近我爹在找人給自己畫像,而且,非要給自己畫的英俊瀟灑一些,人家畫出來了,他又說畫裡的人不是他,打傷好幾個畫師了,你說該咋辦好啊!”坐下來後,店家的奶茶還沒端上來呢!程處默就開始愁眉苦臉的道。
程咬金那貨,說雄壯粗狂,也算的上。
說英俊瀟灑嘛!這個詞跟他那張魔王臉,可沒有一點關係,一定是他在戲文裡學來的。
孫享福聞言一笑道,“怎麼地,你爹還沒死呢!就想進凌煙閣了?”
程處默點了點頭道,“誰說不是呢!我看他就是閒的沒事幹,瞎折騰,年初的時候他不是辦理了退休麼,想去軍事學院任教,衛公和越公沒要他,說哪裡的學生,連他們都教不了,他去了也沒用,可我爹他不信邪啊!然後,在那邊待了半天,回家之後,就再也不提去軍事學院任教的事情了。”
程咬金今年已經五十三歲了,早就超過了他這個級別的武將退休年齡八年之久,眼看着最後兩年就要到必須退休的年齡了,李世民也不會再給他派什麼實際任務,如果再繼續霸佔着一個集團軍大將軍的位置,那就不好了,這是阻礙手底下的人上位,畢竟,誰都是受退休年齡限制的,於是,他主動把位置給讓了出來。
可等真正的讓了位,他才體會到比他早幾年退休的尉遲恭有多無聊,要不是尉遲寶林阻止,據說那老貨都準備找幾個術士在家裡煉仙丹了,可是,去軍事學院,他又真教不了什麼。
此前,尉遲恭也是自討沒趣了一次之後,乖乖的滾回家去了,它的十六字戰法,在軍事學院的課堂上,五分鐘就能講完了,而且,學生們還個個都懂了。
人家那邊的學生都是在學物理,學數學,學玩炮,學駕駛蒸汽船,熱氣球之類的東西,還有什麼醫療急救知識,天文氣象知識,好吧!沒有一樣是他們懂的,但是,沒有一樣是他們覺得不厲害的。
那些學生居然能操控着最新式的炮,對於兩三千米以外,肉眼看都看的不太清楚的地方,指那打那,這就叫人着急了。
好在二十年前戰場上沒有出現這些東西,否則,那些靠馬槊長刀戰鬥的敵軍,估計連唐軍長什麼樣都沒看清楚,就直接被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