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又去打拳了
月上柳梢頭,院子裡還是喧囂無比,屋內薰香嫋嫋,冉顏跪坐的腿都麻木的沒有知覺了,但她不想動。
備嫁的時候冉顏還分外冷靜,根本沒有想到更多事情,然而此刻在新房的榻上,她才深切的意識到等一會兒要發生什麼事情,以往對於這方面感覺十分平淡的她,現在居然心跳如擂鼓,甚至有點口乾舌燥……
口感舌燥?
冉顏覺得有些不對勁,目光落到薰香龕上,輕嗅香味,臉色微微一變,就要下榻去熄那香,門卻吱呀一聲被打開。
微風輕拂起紅紗帳,人未至酒氣先襲,冉顏渾身一緊,竟然忘記了要去熄香,愣愣的看着那身影漸行漸近。
簾子被一隻修長的手撩起,冉顏下意識的擡頭去看他。
身姿挺拔如鬆,眉目俊朗,蕭頌一襲暗緋色圓領公服,面上帶着笑意,一雙黑亮的眼眸宛若星空般璀璨卻深邃。
蕭頌的長相本身與“溫和”二字根本搭不上邊際,但是此刻面頰上帶着淡淡的紅暈,嘴脣上似還有一絲水漬,在燈火的照亮下潤澤柔和。
蕭頌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冉顏有些不適應這樣的曖昧,別開臉微微有些惱,“看夠了沒有!”
蕭頌聲音裡帶着笑意,道,“餓了吧?”說着伸手握住她的手,“先去吃飯。”
冉顏動了動身子,費勁力氣把腿伸出來,“讓我緩一會兒。”
冉顏扶着塌沿坐了一會兒,蕭頌沒有說話,她正覺得奇怪,便覺得一直大手握住了她的腳腕,力道不輕不重的揉捏着小腿。
冉顏舒服的鬆了口氣,蕭頌乾脆就坐在了榻沿,把她的腿放在他腿上,按摩的更得心應手。
本在享受的冉顏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猛然想起來剛纔薰香沒有熄!
“阿顏……”蕭頌聲音微啞,眉頭微微蹙起,顯然已經察覺到不對勁。
“那個香……”冉顏遲疑,其實現在一般新婚夫婦彼此之間都不大熟悉,爲了免去尷尬,纔會放上一些藥力柔和助興的香料,大婚之夜並不爲過。
蕭頌忽然站起身,有些侷促的道,“我出去一趟,你先用膳。”
不等冉顏回應,他便匆匆出門,只聽他在門口交代晚綠,“我去去就回,你們伺候娘子梳洗”。
晚綠一臉疑惑的進屋,“娘子?”
冉顏忍住笑,起身把香熄滅,“備水吧,我先沐浴。”
“娘子,這會兒除喜服不吉利,不如先把妝容洗掉?”晚綠勸道。
冉顏一大早沐浴過,這會兒本就可洗可不洗,聽聞勸阻便沒有堅持,“嗯。”
不多時,晚綠帶了一個端水的婢女進屋。
“娘子,你猜郎君做什麼去了?”晚綠神神秘秘的道。
冉顏疑惑,“嗯?”
“我方纔聽提水的姐姐說,郎君正在側院的小花園裡打拳呢。”晚綠實在想不通,新婚之夜跑去打什麼拳。
冉顏聞言也是一臉莫名。
晚綠偷偷觀察自家娘子的臉色,覺着兩個人不像是吵架,心裡卻止不住的胡思亂想——郎君該不是有什麼毛病吧……
洗漱之後,冉顏又稍用了點晚膳,蕭頌還沒有回來。
她作爲新婦,又不好跑出去圍觀他打拳,於是便叫晚綠去隔壁的小書房尋了一本書來看。誰料那書裡竟然記載了一些她聞所未聞的驗屍辦法,一時便起了興致。
等到蕭頌回來,便瞧見自家媳婦靠着憑几握着卷書看的津津有味。
冉顏聽見動靜,擡頭見他已經換了件寬鬆衣袍,額前髮梢滴着水,那樣子少了幾分嚴肅,多了幾分不羈。
蕭頌見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心下有些歡喜,待要開口,卻聽她忽然問,“你從哪裡找來這本書?”
晚綠識字不多,也不是多細心的人,不太可能專門挑她喜歡的拿。若非一切是巧合,那極有可能小書房中都是這類書。
蕭頌愣了一下,仔細看了一眼她手裡的書,笑道,“我尋思你喜歡,便蒐集了許多,先前是放在大書房裡,前幾日才讓人騰置到這邊。”
“我很喜歡。”
他肯這樣費心,叫她如何不動容。
“用過晚膳了嗎?”蕭頌問。
“用了,我讓人給你在爐上溫了湯,喝了解解酒。”冉顏說罷,吩咐晚綠去取來。
他嘴角微揚,並未有過多表情,可望着她的目光盡是滿足,眉梢眼角都溢出欣喜來。
蕭頌喝了滿肚子的酒水,也吃不下旁的東西,心裡又惦記着旁的事情,草草用了幾口飯,喝了些湯,便叫人撤了下去。
一羣侍婢躬身退出去。他方纔漱了口,正用帕子擦拭脣上水漬,聽見房門關閉的聲音,動作微微一頓,擡眼看向冉顏。
明明是這樣平靜的目光,但冉顏總覺得那墨色眼眸深處暗藏星火,只需輕輕一撥便能燎原。
“阿顏,我們……”他朝她伸手,“去榻上坐吧。”
冉顏從善如流的將手遞到他掌心。
兩人坐在牀沿,交握的手中溼漉漉的都是汗,也不知究竟是誰的。蕭頌擡手,正要去解冉顏衣帶,卻忽然頓住。
他起身從牀頭摸出一段紅繩,又從妝臺上拿了剪刀。
兩人並肩而坐,他分別從頭髮中捋出一撮,繞着青絲的修長手指,讓人移不開眼。
冉顏垂眸,見他用紅繩將兩人頭髮綁在一起。
冉顏在婚前專門學過禮儀,自是知曉這些。
原配結髮要在婚禮之上由司儀爲二人結髮,而再娶卻不一定如此。蕭頌原娶過親,原配在迎回來的路上便沒了,沒有行過禮,所以從未與人結過發。
可是既是娶了,對方又極有可能是因爲他才香消玉殞,他便不能裝作不存在。
冉顏不是個心思敏感的人,蕭頌亦未露情緒,她卻不知怎的,此時此刻明顯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愧疚。
世上的事,總不能十全十美。倘若冉顏是個苛求的人,就不會選擇嫁給蕭頌。有人願意求追純粹的愛情,縱死不悔,可她終究是個俗人,更眷戀這一份溫柔這一隅心安。
冉顏看着他剪下兩人綁在一起的髮束,裝在錦囊之中,她傾身,主動覆上他的脣。
蕭頌心跳一滯,捏着錦囊的手緊了緊。
“蕭鉞……”她微微後撤,話方出口便被他吞盡。
蕭頌伸手將冉顏攬了過來。
他輾轉輕吻卻總覺得不夠,又遲遲不再進一步,冉顏昏昏沉沉中忽然察覺到一點……蕭鉞之,他不會接吻!
冉顏忽然笑出了聲音。
蕭頌如此聰明,自然立刻就明白了她笑的什麼。不得不說,男人在某方面的天賦一般都很高,沒多會便自己摸索到了訣竅。
冉顏身體亦動了情,而身邊的這個人是她夫君,自然不需要客氣什麼,便伸手去解他的腰帶。
蕭頌任由她施爲,順便也不甘落後的解開冉顏的衣帶。
但是蕭頌明顯沒有優勢,冉顏傳的釵鈿禮衣,層層迭迭足有七八層,且禮衣的每一層的衣帶並不是都在同一處。
所以最終蕭頌上身被剝得一件不剩時,冉顏卻連脖子都未曾露。
急死個人了!
蕭頌惱怒的神情引的冉顏不禁大笑,清脆的笑聲讓蕭頌微微一怔。冉顏在他面前也常常笑,卻是頭一次有這樣開懷的笑聲,一時間,心裡什麼急躁也都化作一腔柔情,細碎纏綿的吻輕輕落在她的額上鬢髮邊。
冉顏笑聲漸小,仰頭看着蕭頌。他青絲流瀉,披在身後,身上的肌肉緊實漂亮。
總算解到最後一層裡衣,冉顏將頭埋在他頸窩裡,小聲道,“蕭鉞之。”
“嗯?”蕭頌嗓音低啞,此刻越發耐心。
冉顏湊到他耳畔,吐息如蘭,語氣卻帶着一些惡劣的問,“你爲什麼去打拳啊?”
“冉十七!”蕭頌羞惱,咬牙道,“你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