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雨未歇(6)
那亞歸士聞言登時揮刀斬下,登時,那葛薩洛拔口舌落地,滿口鮮血,饒是如此,那葛薩洛拔至那口舌落地,也未曾哼出一聲。
那女子轉過身向院外走去說道:“將這廝帶回府院,本姑娘要將這廝千刀萬剮。”行至門前之時又轉身看向喬凌菲與林笑愚二人說道:“將這二人一併押回府院,好生照看!”又看向倒在地面上那九尺壯漢道:“至於這噶爾達,待他醒轉便是,不必理會。”
喬凌菲與林小魚二人已然渾身麻木沒了知覺,只得任由亞歸士將二人提起,隨那女子一同往院外走去。只是衆亞歸士並未留意,喬凌菲不知何時,將那藏匿於腰間的葫蘆丟在了地上。
一行人未及行遠,喬凌菲忽得聞得一陣酒香飄來。登時心頭一喜。
果然小曲盡頭出現隱約間可見一老翁拎着酒葫蘆,搖搖晃晃的向衆人行來。
衆亞歸士於這夜市中夜市待了許久,自然是識得這老翁,故而見那老翁行來都是頓住了腳步,而那女子卻全然不知,見這老翁擋住了去路,隨即上前兩步說道:“哪裡來的老瞽,竟敢阻本姑娘道。”
那老翁赫然正是昨日裡那顧酒郎,只見顧酒郎亦是向前幾步,圍着那女子打量了一番道:“皮囊倒是不差,只是沒那丫頭乖巧。”
那女子聞言登時豎眉,抽出腰間長鞭道:“你這老色胚,竟敢對本姑娘動了淫心,看鞭!”言罷便揮鞭劈向顧酒郎。
顧酒郎似是沒站穩腳跟的模樣一個趔趄向後栽倒過去,卻是毫不費力的躲過了這一鞭。
女子見狀怒意更勝,當即抽回長鞭,復又橫掃了出去,顧酒郎則是後退了兩步,一記靈巧的翻身,隨即側臥於地面之上,將那酒葫蘆高高舉起,任那酒水落下,卻也是一滴不落的悉數落去口中。
那女子鞭法也是神乎,見是一招落空,隨即撤鞭,那長鞭,撤回之際竟是靈巧的向地面劈了下去。
顧酒郎如醉酒一般,平躺了下來,又似是早已料定這一鞭雖是自上而下劈下,卻不及落及自身,堪堪躲過這撤回的一擊。
女子見狀,向身後衆人喝到:“爾等皆是木樁?還不動手?”
一聲喝下,卻不見身後亞歸士有任何動作。
身後一亞歸士上前兩步於那女子耳側輕語幾句。
那女子聞言更是惱怒,轉身一記耳光扇向那亞歸士喝到:“我吐蕃亞歸士竟是如此貪生怕死之徒!若是贊普得知爾等此番行徑,定不輕饒!”
這女子所言不假,亞歸士本就是如同死士般的存在,當是不惜性命以達成任務,故而這女子見衆亞歸士如今這副模樣,一時惱怒也是正常。
衆亞歸士聞言臉色也是難看了幾分,一來則是衆人的確是有愧於亞歸士之名,二來則是衆人於這利人市也是中摸爬近一載有餘,對這夜市當中暗裡的勢力自是有所瞭解,譬如眼前這醉酒翁——顧酒郎,此人武藝高深莫測,雖是從未見其出手傷人,卻是也知無人能近其身,故而衆人一時對其顧忌萬分,更不肖說背地裡這掌老的通天勢力。
經這女子一番怒罵,衆亞歸士隨即便抄起腰間長刀,逐漸向那顧酒郎圍了上去。
那顧酒郎似是睡着了一般,依舊躺於地面之上,衆亞歸士將顧酒郎圍在正中,聞得一陣輕鼾,隨即相視一眼,便殺將上去。
本以爲是少不了一場惡鬥,豈料也只是一剎的功夫,那顧酒郎猛地睜開雙眼,雙手撐地而起,凌空翻轉,連番踢出幾腳,將一衆亞歸士踢翻在地,起身不得。
顧酒郎落地站穩身形,看向四周倒地亞歸士不屑道:“就這二兩力的吐蕃烏犍子,也敢對老朽出手。”言罷便負手看向那女子,踱了幾步至那女子身前說道:“丫頭,收了戾氣,這大唐的盛土,可由不得你在此撒野。”
那女子看着眼前這一幕,不由雙目圓瞠,渾身冷汗,竟是嚇得顫抖不已。聽聞那顧酒郎之言,登時一個激靈。
顧酒郎並不在意那女子,徑直的走向押着喬凌菲及林笑愚的那兩亞歸士,那兩亞歸士也是不識好歹,見這顧酒郎向二人走來,隨即撒手,向那顧酒郎衝了過去。
顧酒郎一記鷂子翻身,踢出兩腳,這看似輕巧的兩腳,竟將兩亞歸士踢出了丈遠,登時口吐白沫昏厥過去。
顧酒郎幾步踏至喬凌菲身側,將她扶起,見喬凌菲已然滿身的冷汗,不由的長嘆一口氣,看向倒伏在地動彈不得的林笑愚說道:“這丫頭,老朽帶走了。”
林笑愚雖不曾見過這顧酒郎,但這手中的酒葫蘆,卻是知曉的,隨即說道:“有勞顧老前輩。”
顧酒郎看向林笑愚點點頭,隨即斜睨了那女子一眼冷聲道:“還不快滾?”
那女子雙拳緊握,轉過身形,見那顧酒郎並未看向自己,隨即右手雙指抻開,一支契苾針自袖間滑落至兩指之間,趁顧酒郎轉身之際,瞬間向顧酒郎後心射去。
顧酒郎行了兩步,頓住身形,搖頭嘆息,隨即將負於手中那酒葫蘆擡高了幾分,竟是輕巧的將那針擋下,隨即彈開,隨即攙起喬凌菲躍起,一腳將那契苾針踢了回去。
那針準時掉轉了方向徑直的向那女子刺去,那女子未及反應只覺左肩一陣劇痛,竟是後退幾步,登時一口鮮血吐出,登時跪地不起。
待那女子擡頭看向前方時,已然沒了那顧酒郎的身影,只聽得一陣飄渺的人聲道:“小懲大戒,好自爲之!” 那女子一時也是支撐不住身形,隨即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
李珩於北門外,半晌不見喬凌菲與林笑愚二人會還,心內不由一緊,隨即取了些銅錢與那司職小吏,請他照看程檀睿片刻。
那小吏,自是樂得此舉,便是欣然應下。
李珩隨即便折返那葛薩家院中去,自後牆翻入院內已然不見衆人身影,隨即又循着地面痕跡追了出去,未及行遠便見地面之上一衆倒地不起的亞歸士,及倒撲在地的林笑愚。急忙趕上幾步,將林笑愚攙起,問道:“凌菲呢?葛薩又在何處?”
未及林笑愚應答,李珩便聽聞牆角處傳來“支吾”聲響,登時心內一緊,只道是那亞歸士復又站起身來,不料循聲望去之時,赫然見那葛薩洛拔正靠臥於牆角。隨即攙着林笑愚往牆角行去。
待看清那葛薩洛拔模樣之時,登時驚出一身冷汗,只見那葛薩,口鼻之處滿是鮮血,口中涎水混着血液不住向外淌出,慘狀令人不由一陣心寒。
李珩隨即蹲下身來將那葛薩洛拔一併攙起,沿着小曲向北門之外行去.
大理寺。
牙官早已睡下,忽得聽聞那衙前一陣騷動,隨之便是一陣叩門之聲。那牙官聞聲立即起身,披了衣衫,便往門前行去嚷道:“何人叩門,這夜半的。”
只聽得門外傳來一聲暴喝道:“羽林衛,奉詔捉拿叛逆反賊。”
那牙官登時一愣,頓了腳步,轉身見那大堂之中燈燭未熄,立即向大堂內跑去嚷道:“獄丞大人.”
堂中範無咎正秉燈夜讀,忽聽得門外那牙官的叫嚷聲,本就不很平靜的內心,登時一陣煩躁,喝道:“這半夜的,叫嚷個甚!”
那牙官隨即衝入大堂之中,粗喘道:“門外來了一波羽林衛,叫嚷着說是要來捉拿謀逆。”
範無咎聞言登時起身,將手中書卷拍向桌面怒道:“果不其然,往前院去拖延片刻,本官去知會一聲。”說罷便轉身往後院中走去。
那牙官應聲,往前院走去,開了衙門,將那門外衆金吾衛讓進院內。
那領頭金吾衛,入得院內便將手中令牌亮出叫嚷道:“奉詔捉拿謀逆反賊蘇落衡!其人何在,速速帶來。”
一衆羽林衛隨即將這院落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牙官雖是吏部司調遣來這大理寺中,卻也是個機靈,見這一衆羽林衛倒也不驚慌,看向那領頭羽林衛說道:“既是奉詔而來,當有聖詔隨身,末官怎知老爺這身份。”
那羽林衛,見這牙官倒是鎮定,確也搏了自己顏面,隨即便提腳向那牙官踢去,不料這牙官竟是有些功夫在身,竟是靈巧躲過。那領頭羽林衛登時惱怒,旋即自腰間抽出橫刀向衆羽林衛喝道:“奉詔行事,違令者當同罪論處,視同忤逆,殺無赦!”
衆羽林衛聞言抽刀向大堂逼近。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擅闖大理寺衙!”衆羽林衛將至堂石階之時忽的自大堂中傳來一聲怒喝。隨後便見自大堂內走出三人,赫然正是範無咎,方鶴臨與白辰海三人。
方鶴臨自石階上緩步走下來,至那牙官身側看向那領頭羽林衛說道:“怎的,欺侮我大理寺無人麼?”
那領頭羽林衛也不答話,自腰後取出聖詔擲於方鶴臨,不屑道:“奉詔行事,捉拿謀逆家眷蘇落衡。”
方鶴臨只是負手,並不接那聖詔任由那聖詔跌落在地。
那牙官正欲將那聖詔拾起,卻遭方鶴臨按住肩膀,看向那領頭羽林衛說道:“聖詔何在?”
那羽林衛隨即指向地面說道:“方纔與你那便是聖詔。”
“下官不曾見任何聖詔遞與下官手中,不知閣下所指.”
“你!”那領頭羽林衛皺眉看向方鶴臨道:“大理寺衆人竟敢阻礙抓捕謀逆,當是同犯,來呀,將衆人拿下,一併押往神都聽審!”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敢假傳聖詔!”方鶴臨隨即自腰間抽出橫刃駕於肘側冷哼道。
“聖詔如聖人親臨,爾等竟敢將這聖詔隨意丟棄,罪通欺君!”兩方人馬正值劍拔弩張之際,冷淡人聲自院外傳來。
喬凌菲究竟會遭那顧酒郎帶至何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