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天氣,大雪小雪交雜着下,路面都被凍緊了,行走沒有什麼問題,好不容易等到雪停,已經是一月中了,魏凌騎着小黑,魏紫和小寶依然騎着小白,此時的小白和小黑被他們好好養了一段時間之後,雖不能算是大變身,卻也不復以往瘦得皮包骨的樣子。
因着天氣的關係,城門前很少有人進出,即使是熱鬧非凡的長安城,這個時候也不復往日的喧鬧,顯得有些冷清。
魏凌去過一次杜府,這一回生二回熟,要找到地方就顯得容易多了,三人來到杜府求見杜大人,字裡行間無不透露着要爲杜相治病之意,無奈門房也勢利,他們三人最大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最小還是一個六歲的小娃娃,說他們其中一個是醫生,多半的人都不會相信。
“小孩子湊什麼熱鬧,去去去,一邊去。”杜如晦危在旦夕,杜府的下人也不好過,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他們起能不知。有醫生過來他也高興,可眼前這三個小鬼,一看就是瞎起鬨的,他早點趕走還免得他們吵到老爺休息。
魏紫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門房的想法,無奈她不能告訴別人她心理年齡加上前世的早就超三十,都過四十大關了。“大叔,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問也不問就把我們趕走,就不怕你這一行爲正好斷送了你家老爺的xing命。我們不敢託大,卻也不是你可以小覷的。”
“呃!”門房見魏紫氣勢不俗,心裡也開始不確定了。“你們真的能治好我家老爺的病?”
“你不讓我們試試,又怎知我們不能治好你家老爺的病,反正來來去去也不缺我們三個。”魏紫心知這官家奴僕的心思,特別是家生子,那就是把命跟主人搭在一起的,連個回頭路都沒有,他們又怎麼會不擔心。
門房想想也是,昨天送走十來個,今天上午送走七八個,現在再多三個又如何。說不定他把他們放進去,真的把自家老爺治好了也說不定。要知道自從他家老爺病後,那些天天上門求見的人就開始一天比一天少,他能得到的好處自然也是越來越少了。“好了,你們等着,我這就去稟告夫人。”
“有勞大叔。”
杜夫人自杜如晦病倒之後就如失了主心骨一樣,心神不寧,做什麼事都覺得不順,大兒子杜構老實文弱,雖有才幹卻沒有杜如晦的果斷,二兒子杜荷叛逆好鬥,無大才,略有心機卻不堪大用,如此,杜家到現在還能撐起來,除去皇上的恩寵之外就是她硬扛着這個家所有的一切。可她畢竟是一個女人,支撐不了多久,唯一的辦法就是她家老爺能快點好起來。
“夫人,門外來了個年輕醫生,她說有辦法救老爺。”
“哪還愣着幹嘛,帶‘他’到房裡去給老爺診脈。”杜夫人壓力大,語氣也少了往日的溫和。
“是是。”
先行回到房裡,看着日漸消瘦的杜如晦,杜夫人心如刀割。多年的夫妻,相互扶持走到今天,現在看到他由當年的意氣風發到現在的纏綿病榻,如何讓她不心痛。
“見過杜夫人。”
擡起頭,杜夫人看着進來的三人,面上滿是驚愕。“你們就是能治好我家老爺的醫生?”
“夫人要的只是杜大人是否能夠康復,我們誰是醫生又有什麼重要的,若是夫人相信民女,就
讓民女給杜大人把脈,若是不信,民女現在轉身離開也是一樣。”魏紫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她知道自己越是殷勤別人越是不信,她若真表現出一副可治可不治的樣子,別人還就信她了。
不是她要把人想得jian,而是這不信任從一開始就存在的話,後面她即使有辦法也不一定能把人治好。要知道病人和大夫之間的信任關係是相當重要的,當然家屬對大夫的信任也很重要,若是一個影響不當,死的可能就是病人。想當初她上班的時候,沒少見到這種事,仗着自己是富翁是國家領導,就要求什麼上門診治。狗屁,她若是沒有名頭,這些人找她幹嘛!就是因爲他們有求於她,她才更要擺架子,這架子擺得越高,那些人就越相信她有本事,現在也一樣,她的年紀阻礙了別人對她的第一印象,她若是再不想辦法奪取信任,她這醫術再好,也沒辦法近病人的身,更不要說什麼治好病人了。
杜夫人自然也是如此,她相信有才華的人大多都帶着或多或少的高傲,若是魏紫一進門就像其他人那般討好她,急切地想要一展所長,她到不相信她有什麼真本事了,這到不是她看不起人,而是自那羣太醫說什麼無望之後,有太多太多的人跑到府上毛遂自薦,說什麼有本事治好她家老爺,可一把脈又統統說沒法,派人去找孫神醫,又一時半會找不到人。就在這個時候魏紫出現了,她的無所謂讓她燃起了一絲希望。
也許眼前這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女孩真的有高人相授,學了一身通天的本領也不一定。
“你說的對,本夫人只要我家老爺痊癒,其他的的確都不重要,你把脈吧!”
“既然夫人相信民女,那麼就請夫人相信到底。”
“恩。”
上前把脈,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因着魏紫是女子,她不便對杜如晦動手,在觀察時她開口,原本是想讓魏凌動手,杜夫人見狀將活攬在自己身上,魏紫覺得無礙,反正她要的只是確認杜如晦的病情,至於誰碰杜如晦,她一點都不在意,她只要看清楚杜如晦的舌苔到底是什麼顏色,口腔是否有炎症等等就行。
“杜大人最近吃了那些藥,可否將藥方拿過來一看。”
“可以。”杜夫人見魏紫動作熟練,舉止認真,心下又信了幾分。
魏紫發現杜如晦的口脣和指甲一樣,出現紫紺現象。逐示意杜夫人伸手輕輕按壓他的胸部,聽杜夫人的意思杜大人的胸腔位置略微鼓起。魏紫點點頭,意識到她到的時間還不算晚,若是再耽擱下去,就不是肺氣腫早期這麼簡單了。
“杜夫人,民女已經清楚杜大人所得的病症了,民女這就開藥方。”
“這麼快,太醫院的人和那些醫生都說我家老爺再拖下去也只有半年的命,你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杜夫人半喜半憂,怕自己高興的太早,又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
魏紫站在一旁心想,這唐初的醫術能跟兩千年後的相比麼?恐怕那些太醫、民間醫生一輩子看過的病症還沒她看的醫書的病例多,這根本就沒有可比xing?想歸想,該回答的她還是要回答,不然不足矣取信於人。“杜夫人,若是民女沒猜錯的話,杜大人應該是入冬之前身感風寒,之後才惡化至此。”
“正是!”
杜夫人一臉激動,彷彿溺水的人終
於抓到一根浮木一般,緊緊地抓着魏紫,眼裡帶着全新的目光審視眼前的女孩。
“杜大人所患病症稱作肺氣腫,是因爲風寒而引發了呼吸困難、咳嗽、乏力等一系列症狀,最開始若只當尋常風寒來醫治,並沒有任何效用,只會讓病症加重。待民女開出新的藥方之後,慢慢調養,杜大人的身體自然會好。”魏紫沒辦法給他們解釋什麼叫做呼吸道疾病,只能簡略地說上幾句,算是應付了事。
“那你快開藥。”杜夫人見她說的頭頭是道,那裡還有不信的地方。
魏紫到一旁的桌岸上自行磨墨寫藥方,後交與旁邊的丫環交待一些注意事項後,魏紫也想到杜如晦的病情沒有好轉,杜夫人大概也不希望她在這個時候離開杜府。“杜夫人若是不介意,就安排民女同兄長弟弟一起在府裡下榻,這樣即使杜大人有什麼情況也好第一時間處理。”
“說的是,來人,給……哦,還沒請教。”
“民女姓魏單名一紫,這位是民女的兄長魏凌,這個是民女的幼弟魏小寶。”有條不紊,魏紫並沒有因爲杜夫人的話而有一絲的不滿。
杜夫人見魏紫小小年紀寵辱不驚,心裡越來越高看她,成爲宰相夫人,宮裡她沒少去,皇后妃子公主見過不少,有氣度的也不少,大臣女眷相熟的也多,可就是沒有像眼前這個女孩這般沉穩大方的,讓人在不知不覺間不由自主地相信她的話。
“魏紫,真是人如其名,若是你不介意,本夫人就叫你紫兒,如何?”
“夫人看得起民女,是民女的福氣。”
“來人,引魏醫生他們去東廂房,好好招待。”
“是。”
宰相府不愧是宰相府,就他們三個人給安排了一個院子不說,還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小院,一人一間房還有空着好些房子。進屋有水果,吃飯那是色香味聚全,葷素相搭,好不豐盛。
這日子過得她都不想讓杜如晦的病那麼快好了。
事實是杜如晦吃了魏紫開出的藥後,病情好轉,接下來扎過銀針之後,杜如晦的病情算是徹底地穩定下來了。
“本相這病要多久才能痊癒?”杜如晦之所以被稱之爲‘杜斷’,除了做事果斷之外,他的學識和才華也是相當了得的,他記得自己睜開眼睛對上這雙清澈且充滿智慧的雙眼時,就斷定此女定是不凡。待看過她寫的藥方之後,他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當然他不認識藥方,不知道這藥方好壞,可能治好他的病自然是好藥方,但讓他確定自己想法的卻是她的字。
她的字筆法剛勁有力,化瘦硬爲豐腴雄渾,結體寬博而氣勢恢宏且帶着一絲秀勁,骨力遒勁而氣概凜然又帶着一絲溫潤,包含了唐朝的溫潤秀勁,又彌補了它的不足之出,如此就顯得更加別有味道。
他敢肯定就這一手字就能讓她成爲書法大家,如此人物又啓會自降身價跑來害他,他想她會來救他,一定是有所求才是。
“杜大人的病已經穩定了,再慢慢調養一段時間即可痊癒。”魏紫沒有注意到杜如晦的眼裡閃過的無數想法,她現在只是認真履行一個大夫應有的職責。
“如此甚好。”點點頭,杜如晦想着前兩天還出宮來看自己的李世民,心裡感激萬分,大有拋頭顱灑熱血來證明自己的忠心的衝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