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李倓的馬停在蘇雲跟前,向她伸手道,“快些,他們撐不了多久,來的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蘇雲卻是看着羅媽媽遲疑着,李倓明白她的意思,咬牙道:“我會讓人帶上她一起走!”
羅媽媽卻是望着李倓,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平靜,似乎並不在意已經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候了。
蘇雲這纔將手交給李倓,讓他拉着自己上馬坐在他前面,他打了個呼哨,幾名身上掛着彩的侍衛虛晃一招,飛快策馬退走,其中一位把羅媽媽也拉上馬,一行人飛快地向着官道飛奔而去。
那羣賊人果然如同李倓所說,是訓練有素的死士,很快便策馬緊追而來,就連上了官道也是窮追不捨,全然沒有半點避諱。
蘇雲在馬背上,被李倓護在懷裡,飛馳顛簸中卻是發現他們並不是向長安逃去,驚訝地道:“這是要去哪裡?爲什麼不回長安?”
李倓陰沉着臉,握着繮繩看着前方:“前面不遠是龍武軍一處駐紮大營,只有逃到那裡才能教這些人退走,長安的路上說不得也有人埋伏着。”
蘇雲頓時心肝欲裂,長安的路上有埋伏,那小巧和安哥兒豈不是……
李倓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道:“那邊埋伏的人應該不曾見過她們,又是在官道上,想來不會有事。”
雖然是如此說,但蘇雲還是放不下心來,她顧不得自己還在危險中,只盼着安哥兒三人能平安回到長安,有大夫人幫着她照顧安哥兒她才能放心。
“你怎麼會在那裡?難道也是要去華嚴寺?”蘇雲疑惑地問道,這一切太過巧合了。
李倓淡淡道:“我是得了你送來的信,說是要在華嚴寺相見,告訴我千秋宮宴上的秘密。”
蘇雲驚得合不攏嘴,結結巴巴道:“我?可是,可是我沒有送信與你呀!”
“原本我也是懷疑地,”李倓一邊揮鞭讓馬跑得更快些,一邊低聲道:“但是我讓人打探了消息,你今日的確是要出城去華嚴寺,我纔會過來的,若是那信是你送的,自然最好,若不是,想來你必然會有麻煩。只是我不曾料到,他們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動用這許多人來滅口,連我都是他們的目標,果然是手段狠辣!”
蘇雲此時膽戰心驚地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窮追不捨的那羣人,他們大概就是太子妃韋氏派來的人吧,要除掉她,是因爲她在千秋宮宴上僥倖逃脫她們的設局,更是知道幕後主使是太子妃,所以必須滅口。可是爲何要殺李倓?他不是太子的兒子嗎?
正在疑惑之時,她發現身後的賊人已經不打算捉住他們了,紛紛自背後取出弓弩,拈弓搭箭,分明要射死他們!她驚地頓時叫了出來:“小心,他們要放箭了!”
李倓臉色陰沉,高聲道:“前面不到數裡地就是龍武軍大營了,大家再快些,莫要中了他們的箭。”一邊壓低身子,將蘇雲壓在馬背上馳騁着。
只聽身後咻咻幾聲羽箭破風之聲,傳來幾聲悶哼聲,卻沒有人掉下馬去,想來並不曾射中要害部位,只是衆人胯下的馬卻是跑得越發急了。
蘇雲低聲問道:“這條路上他們爲何不曾設下埋伏?”
李倓低沉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因爲不會有人相信我們會往南邊跑,這邊再往前便是樂遊原,沒有什麼人家,也無處可以躲避,若往這邊逃只有死路一條。只可惜他們不知,龍武軍爲了操演,前兩日才自北郊到此處駐紮。”
蘇雲才驚覺他就在自己身旁,二人相隔十分近,她很有些不自在,只是如今在逃難,哪裡還能挑剔這些,活命要緊,只得別過臉去不再言語。
想來李倓所說的數裡地不過是嚇唬後面追趕的人,他們跑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才遠遠見到灰土夯出的牆,和尖頂帷幔營帳,龍武軍大營就在前邊不遠了。
身後的賊人似乎也看見了那大營,追趕的腳步放慢了下來,互相丟個眼色後,將手裡的弓箭放了一通,這才停下步子,冷冷看着李倓一行人奔向龍武軍大營,調轉馬頭消失在官道上。
蘇雲聽得後面的響動慢慢消失,回過頭去看,才發現追趕的人已經走了,她鬆了口氣,開口道:“他們走了,總算逃出來了。”
李倓卻是慢慢直起身子,臉色有些蒼白,強打起精神道:“進了大營纔是真的安全了,不可掉以輕心。”
蘇雲這一刻纔看見他的肩膀上深深插着一支羽箭,那汩汩而出的鮮血從肩膀上流淌下來,沾溼了小半邊衣袍,她頓時嚇得愣住了:“你,你中箭了!”
李倓卻是漠然望了一眼那羽箭,道:“沒有傷中要害,無妨。”
龍武軍大營門前站着數位手持長戟的兵士,看着李倓一行人靠近,厲聲喝道:“何人擅闖大營,還不速速離開!”
李倓翻身下馬,自腰間掏出塊赤金魚符與那幾個兵士看:“讓郭副將來營帳見我。”
那幾位兵士頓時變了臉色,連忙拜倒:“建寧王。”
李倓牽着馬,帶着一衆人進了大營。蘇雲卻是不明白,爲何這兵士會認得出李倓的身份,並且他還能命令什麼副將來見他?這裡可是龍武軍大營,不是長安建寧王府,他卻能這般有威信。
隨行的七人,大都是身上帶着傷,好幾個也都中了箭,幸好都不曾傷到要害,只是羅媽媽騎在背後,卻是被賊人一箭射中後背,傷的十分嚴重,已是人事不省。
蘇雲看着羅媽媽被扶下來,幾乎要哭出來,她抱着羅媽**身子,含淚看着李倓:“求你找個郎中來救救她,快救救她。”羅媽媽自始至終對蘇雲和安哥兒都很好,這次又是因爲蘇雲纔會重傷,蘇雲就是拼盡全力也要救她。
李倓看着蘇雲痛不欲生的模樣,眼神微黯,開口道:“命人把劉軍醫傳來,讓他救治。”有兵士得了令下去了。
蘇雲這才放心些,卻是又咬咬牙道:“建寧王既然能夠調動這大營裡的兵士,不知可否……可否遣人去回長安的路上打探一番,不知我那貼身丫頭和孩子是否已經平安回了長安了。”
她臉上是難掩的焦急和懼怕,方纔一路上她自己的性命都難保,她卻把僅有的馬匹讓自己的貼身丫頭帶着孩子先走了,自己流了下來,到了大營她顧不得懼怕,卻是先開口求她救救這個與她非親非故的婆子,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貪圖富貴?還是心底良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