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林一邊下令讓親兵去傳馬過來,一邊拉着李沫溫潤的手送她下船樓進後艙房。
李沫剛進房間,這間房一眼便可以看盡,只是比起普通的房間要大上一些,而且這間房間沒有像普通軍士那樣鋪了很多牀鋪。這房間裡只有一張並不是很大的牀。
劉林出船的時候就住在這間房間裡,幾乎每一艦都留有這樣一間簡單的房間供艦長使用。唯有威遠一號艦上有幾間經過裝修的房間,那是留給劉林家人用的。
李沫望着這樣一間簡單的小屋,眼裡倒是看不出有失望的神色。這樣一艘巨大的兵艦,從外表看來真是威武宏大,可主帥的房間竟然這樣的簡樸。要是換成大唐的其他任何一支水師,這主帥的休息場所,就是不像小宮殿,也得像模像樣。
劉林將李沫送進去以後,招呼兩聲不要隨便出來就準備出門。李沫卻沒有鬆開他的手,問道:“如何處置平江水師?”
劉林有些頭疼,難道李沫是想爲平江水師求情?
平江水師雖然掛着平江府的牌子,可與平江公主的封邑幾乎是沒有關係。
那是一支直屬於建康王的水師,是建康王麾下除了建康水師之外,最強的內河水師。劉林以前也是見過這支水師的力量,只是現在他有着四艘比起平江水師大幾倍級的兵艦和大炮,不然早就調轉船頭開溜了。
“平江水師此時肯定想拿下我的人頭向建康王請功呢!”劉林的口嘴低聲出說。
“不,別亂說話。我……我只是想說,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不會阻止你的……”李沫語調有些朦朧的說道。劉林認爲李沫肯定還有話沒有說完。
劉林點了點頭,伸手在李沫的肩上輕拍了兩下。
“我在這裡等你。”李沫說着鬆開了劉林,劉林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他還在回味着李沫的話。“我在這裡等你”。劉林肯定自己是會錯意,亂想,想錯了。
到了甲板上。正好碰上來找劉林地馬,馬見到劉林忙拱起雙手稟報:“都督。西面江面上有十八支兵艦來襲,沒有張燈,看不出他們地旗號。”
“哦,你小子探得還挺快。”劉林這一語也算是對馬的一種肯定,他確實比以前更有進步了。這四艘兵艦上的幾千人裡。恐怕除了劉林一人目力聽力俱是無雙之外,馬就像是第二了。
“末將只是現西面江面有異。倒是看不清兵艦數量,他們沒有掌燈,黑燈瞎火地。是先前派出去的幾隻巡邏小艇火趕回稟報地。末將已經傳令,四艦做好防備,只等都督一聲令下。”馬說道。
“好,這就傳令,四艦一排,封鎖江面,以側而迎敵。再令江岸6戰營的火炮,都調準備好角度。等待以旗艦炮爲令。”
天黑之後。四艦便改令旗爲燈號,以開關板控制露出燈火的時間長短。布簡單的號令。
馬去傳令,劉林登上了兵艦最高層的指揮室內,放眼向着西面江上地一團團黑影望去。此時的那些黑影還不能肯定便是平江水師,也有可能是上游地建康水師。黑夜下的江面上,如果現在便開火,那命中率肯定低的嚇人,對方又沒有點燈,普通的軍士更是無法瞄準。
也許這些敵艦在天亮的時候便知道了平江城已經被攻佔,一直等待到天黑之後企圖前來偷襲。
劉林很自信的想道:要偷襲老子兵艦的人還沒出世呢!
劉林也不敢真正的放任這十幾艘兵艦這樣一直靠近,半年前便已經有了情報,稱建康王不知從何處得到了劉林開新式兵器火炮的機密。也許那早就不是機密了,只是別人暫時不完法能過模仿造出具有較強殺傷力的仿製品罷了。
建康王確實招攬了大批地匠人,改進了原有地弩炮,也開始研究火炮技術。只是劉林手頭掌握的資料,還不能顯示建康王麾下地兵艦已經裝備了自制的火炮。從平江水師遺留下來白日被擊的粉碎的陳舊兵艦,很難看出其他新艦上有沒有裝載。
劉林想到,要是這些來犯的兵艦,早在劉林進攻平江之前便已撤離,避開東海水師四艦,而選擇這個時候偷襲,那他們說不準已經有所瞭解火炮的威力。
“轟”的一聲爆炸聲響起,聽那聲音還有近兩里路之遙,劉林心裡猛的一沉,原來那支兵艦中也有火炮!
只見撒下淡淡星光的江面上爲的一個黑影的艦航道冒起一團火光。劉林幾乎在瞬間屏息凝聽,卻不曾聽到自己的四艦隊伍當中有被炮彈擊中的聲響。甚至連炮彈落空濺起水花的聲音也一點沒聽見。
再看,劉林幾乎要大笑出聲來,那兵艦艦艏亂了套,藉着艦航道燃燒起來的火光,可以看到有人影在躥動,忙着救火。原來他們真的已經有火炮了,只是這看似是敵旗艦的兵艦,出第一炮便炸了膛,不但損傷了兵艦也掛掉了一些軍士。
炮聲剛落,馬就跑了回來,一見面劉林就對他說道:“下令開炮吧,旗艦瞄準起火的那艦,務必將那艦擊沉,別讓它給跑了。其餘的各艦要是有逃走的,沒有命令不準去追。”
劉林令下之後,馬身後的副艦官傳令,馬便留在了劉林的身邊。馬說道:“都督,建康軍有火炮了。”
“本督也看到了,早就知道他們在試炮,只不知道他們已經在兵艦上裝了火炮。興許這些兵艦離開平江,正是前往建康裝炮。你想說什麼?”劉林說着反問道。
“末將只是覺得這不是好消息,沒理由所有兵艦全去裝炮,應該留有兵艦守着平江府與江面的。我覺得也許平江水師在我們進平江之前便已經知曉,後又與歸來的部分裝好火炮的兵艦匯合。只有這樣,纔可以理解出爲何那艦會炸膛。”
“你小子也看到炸膛了?哈哈,很精彩啊。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麼士氣來偷襲。炮不利啊。哈哈!”劉林大笑,旗艦威遠二號艦艏炮在轟鳴聲中噴出火舌,照亮了這裡一片江面。
一里多外的自爆了火炮的那艦敵艦上耀起一團驚聳上天的火光。炮命中。一聲炮響,江面上東海之師這邊百炮一排射。岸上近幾十門佈防於西面江岸的6炮,也隨着旗艦地炮聲命令,向着披着一層淡淡銀光地江面上黑影起了攻擊。
受到夜晚江面可視條件的限制,那先自爆火炮後又被威遠二號艦一炮擊中的敵兵艦,甲板上燃燒着火光。很自然便成了東海水師與6上火炮地瞄準對象。四艦的炮彈隨着一聲聲轟鳴,襲落在敵艦旗艦地周圍。炮彈幾乎是以那艦爲中心向住擴散開來的。
江面上被大炮轟的驚起一朵朵浪花。浪尖的水幾乎可以濺落到兵艦的甲板上。有七八艦很不幸幾乎被盲打地東海水師擊中,一艘艘兵艦受到第一輪打擊過後,少數兵艦失去了航行的能力。那些被擊地兵艦身上留下被爆炸摧出的巨大窟窿,有的窟窿位置偏低,江水已經開始往裡灌,船身也開始傾斜。
“看,那些艦開始轉向,要逃跑啦。”馬指着西面江面上一團團火光,燃燒起來的兵艦再一次成了黑夜裡明亮的炮靶子。
前面被擊中的幾艘兵艦也不準備再調轉船頭,這樣調頭的簡單動作。愛到東海水師火炮重創的兵艦已經無法完成。後排的七八艦船身藉着轉向的帆力。快地調過船頭來。
就在東海水師炮聲暫時停歇地空檔,敵艦被擊殘的與快要沉默地兵艦上。又傳來幾聲炮響。
他們拼了!
幾乎是轉瞬之間,劉林與馬的臉孔色突變,一枚炮擊中的他的旗艦。炮彈落在一層的甲板上,直接砸破了厚實的甲板落了下去。
劉林已經推了馬一把,兩人直接撲在了甲板上。不過真的出人意料的是,那枚落在甲板上的火炮炮彈並沒有在甲板上爆炸,而是在甲板上砸了一個是炮三倍左右的洞。
炮彈落下的位置距離操縱側舷火炮的軍士只有數步之遙。要是那炮彈爆炸,如果與東海水理由火炮的破壞力相若,那幾名操炮軍士必死無疑。說不準還會掀翻一兩尊火炮。就連劉林所站的較高位置,說不定也會受到爆開碎片的打擊。
劉林心底大呼僥倖,才曉得只知己不知彼與輕敵的害處。可同樣威遠七艦來報,敵艦也有一炮擊中七號艦,同樣也是這般的破壞力,劉林的心底可就樂了,原來是這樣。
落入江面的炮彈像是一塊石頭般的咕嘟一聲沉了下去,連水花都沒濺起多高。劉林讓水師軍士下艙去尋那枚擊破甲板落下的炮彈,並多提醒了一下,讓軍士注意會不會是啞彈。
當然是啞彈的可能性不大,啞彈有這樣一拔炮彈都啞的嗎?
東海水師與6上的6戰營炮火再一輪響起,排炮射擊過後,在江面上搖搖晃晃出出幾炮的七八艘敵艦終於解體,一艘艘側翻或斷成幾截,江面上順流而下飄浮起片片大小不同的碎板。一些落江的敵軍軍士抱着救命的木板,拼命的想向江邊游去。遊向江南岸的人是少數極沒有方向感的,大部分是遊向了北岸。江面寬闊,不是一般的好水性便可以游過去,多數人已經抱着木板被江水開始往下游衝去。
東海水師兵艦上的各自一營6營兵馬,已經點起了一個個火把,照亮了船下附近的江面。裝備火銃的6戰隊軍士,瞄着被火光照的通紅的江面上抱着木板片順流而下的敵軍潰兵,一火銃鐵彈射出。一聲聲火藥爆炸的聲響過後,江面上濺起了一朵朵小浪花,江水也因爲那些中槍的敵軍,而被染出一縷縷的血紅顏色來。
派下去找失落的敵艦炮彈的軍士抱着沉甸甸的圓圓炮彈回來了,捧到了劉林的面前。藉着親兵手中火把的亮光,劉林大笑道:“原來這不是啞彈,而是實心彈,哈哈,這實心的鐵疙瘩能有什麼用?”
劉林嘴上雖然這樣說着,可心裡也有了一點警示,這實心彈到可以開花爆炸的炮彈也只是個研究過程而已。誰也不敢肯定,建康王那邊的實力什麼時候能造出劉林現在所用的炮彈與火炮來。要是等建康王能造出與劉林同等實力的火炮,爆膛的問題再解決掉,儘管他們還沒有能力造出東海水師這樣的大的兵艦來,可東海水師只能保留着遠洋的優勢。內水作戰,則會完全失去優勢。劉林當然不會等着建康王去展研究火炮與造艦技術。他還有一個遠憂,那就是渤海國,掌握的火炮資料會不會比建康王少,等南唐的事總有一天完了,渤海會不會出現一支擁有火炮的海上強軍與6軍?
“都督,逃走的敵艦有七艘,據前面小艇回報有兩艘受創,不過不會影響航行。”馬在一旁稟道。
這些天來一直呆在艦上幾乎沒有出來見人的劉騰,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劉林的身邊。
劉騰自從在中北港登船過後,就容在屋子裡練功,這東海水師軍中軍士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劉林在艦上可以說是極安全的。
天亮之前,劉林與李沫在江濱灘塗地上如若無人的相擁,劉騰在艦上也看見了,他的臉上只露出了一絲微笑。在看着劉林與李沫登上了兵艦,劉騰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閉門不出。
這個時候,劉林沒有叫劉騰出來,就算不在兵艦之上,劉林也不會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劉騰在炮聲響起的時候也沒有感覺到什麼,今天的戰鬥一直以來只是單方面的屠殺,他不擔心會出什麼問題。直到那枚實心的炮彈擊中的旗艦的甲板,劉騰才覺得不妙,迅的來到了劉林的身邊,準備着隨時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劉林。而當他看到劉林大笑着說起炮彈爲實心彈的時候,他的緊張才稍稍有點緩和。
“大哥,平江城守軍並無火炮,且平江城守軍對於火包很是陌生,並不知道這東西的威力。我覺得,那些兵艦之中也只有部分先裝的火炮。”劉騰難得開口的對劉林說道。
“騰弟說的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當然是裝了火炮的兵艦在前面,所以被幹掉的也是那些。他們肯定是以爲裝了火炮就可以無敵江面了,逃走的兵艦都排在後面,料想,對於我們來說,他們已經失去了防禦力。何不趁機西進,連同建康水師一併剿了。”劉林說完又補上一句輕嘆:“不能讓他們的火炮兵船成熟起來,時不我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