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林和劉騰一起離開了花山村,步行一日才趕到了柴桑縣城,找了家便宜的小客棧住下了,只等次日到位於城衙西側大街的文廟參加進學考試。
考試當天進行當天結束,有近百名童生參加了進學考。劉林雖然自認爲考試的感覺不錯,今屆進學考的名額只有二十人,縣教諭只給了他一個末名的秀才。
接到了榜文後,劉騰頗爲劉林感到高興,中了秀才已經非常不錯了。整個花山村還只有族學先生劉之善和族長劉之洞是秀才。
劉林接到榜文,給了十文錢喜錢,打發了差役後,一愁不展的坐在客棧裡。
“大哥,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不高興,兄弟可都在爲你高興呢!”劉騰站在劉林的一側,給他倒了一杯水遞了過來。
劉林接過茶杯,開口道謝!劉騰不高興的一屁股坐在一旁,“都說過好多次了,兄弟之間不必如此客套,你要是一點小事都謝,我們這兄弟作着還有什麼意思。”
劉林飲了一口大葉茶後對劉騰說:“大哥知道錯了,下次我會注意!”
“哈哈,大哥!”見劉林向他承認錯誤很是感動,“都中了秀才,怎麼還不開心。”
“我中的可是末名。”劉林苦笑道。
“中了末名,也是秀才,也能參加下月的鄉試吧?”劉騰問。
“這倒不假!”
“那不就行了,回去之後,你認真讀書,我認真的練功打柴,到時候再陪大哥去趟建康,我可從來沒有去過建康。”劉騰高興的站了起來。
劉林包了五錢銀子的謝禮去拜了縣教諭胡明一,中了秀才的生員們都去了。也許是劉林的謝儀過於單薄,另外只給了門房五文錢的小費,教諭大人稱恙沒有見他。更令人惱的是其他的同榜生員,帶着豐厚的禮品,教諭大人都一一給予了接見。還好劉林可以參加鄉試的文書倒是讓差役帶了出來。
劉林又給送出文書的差役二十文錢,纔將鄉試資格文書拿到了手。
本來取了最後一名,劉林並不認爲是自己的能力有問題,而是這個縣教諭,是個死腦筋,只會讀死書。以劉林的考卷,在這樣的教諭大人眼中,能中秀才末名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劉林也覺得五錢銀子的謝儀,着實拿不出手,可是他現在很窮,要不是爲了那一紙鄉試資格的文書,他甚至想連這五錢銀子都省去了。
此次到柴桑縣考學,族長劉之洞資助的五兩銀子已經花的差不多了,劉林和劉騰回村後,身上只有一兩銀子和十幾文銅錢。
劉之善對於劉林中了秀才的末名,沒有說什麼,他當年中了秀才的名次也不高,後來參加鄉試四次,名落孫山。他才安下心來,在族中辦起了私熟,也算能糊個口了。
劉之洞在得知劉林考中的只是秀才的末名,對於劉林能否在鄉試中舉已經不抱絲毫信心了,他拒絕再次資助劉林參加鄉試。
劉之善是支持劉林接着去建康參加下個月的鄉試,總要讓他試一試,如果考不中回頭再想別的出路。可建康鄉試路途要比柴桑縣遠的多,建康城內物價高,需要的盤程可不止幾兩銀子。劉林對於族長不履行承諾並不感到意外,實在是這次中了秀才的名次太低,怎麼樣也不像是有希望能中舉,劉之洞當然不會做沒有回報希望的投資。
可劉之洞的作法,在劉騰和劉之善的眼裡,就屬於背信,屬於那種不恥於人前的行爲。原本口口聲聲答應,只要劉林中了秀才,就會資助他接着參加鄉試的。
天氣漸暖,屋內的炭盆早就不用了,劉林坐在午後陽光照射的院子裡用心的抄着書,他的一手正楷寫的頗爲端正。這是劉之善給劉林找來的活計,劉林幫着抄錄書頁,可以得到一點報酬,也好多湊點去建康的開支費用。
劉林一直認定,這次鄉試是一次機遇,一定不能放棄了。就算是露宿建康街頭,吃着乾糧也要參加鄉試。鄉試如果中舉,那就有了生路,真要是文不成,武又不就,那在這個新的世界上,他也註定要受窮。
劉騰天天除了打柴就是練功,他每隔一天就要挑上柴步行十里去集市上賣。劉騰一直在默默地存着盤程,練了月餘的秘籍功法,劉騰即使挑起的柴是以前的兩倍,比起以前挑起來更是輕鬆了許多。
三月初三建康鄉試。
三月初一天剛亮,劉林和劉騰就已經起牀,帶上了包裹、乾糧和考試資格文書上路了。
劉之善給劉林準備了三兩多銀子,劉騰也湊了一百多文錢,加上劉林抄書賺來的五十多文錢和上次結餘的,總共也有五兩多銀子。
前往建康如果僱車就只要大半天的車程,劉林和劉騰沒有僱車,爲了節省二兩銀子的車資,兩人步行要花去兩天時間。而且途經牛頭山的時候正是夜晚,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兩人硬是在山邊的一個洞口裡窩了一夜。
三月初二下午,劉林和劉騰來到了長江邊上。花去了二十文錢,兩人登上了擺渡的木船。劉林立於船頭,看着滾滾東逝的長江水,江面的風肆意的吹拂起他青灰色的布衫,還沒有蓄長的頭髮被吹亂。劉林不禁將身前的衣服緊了緊,隨口嘆道:“什麼時候可以,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
“好詩,好氣魄,可是要在這大江之上興建大橋比登天都難,那大長江天塹的天險就失去了。”一個身着白色錦袍的白麪少年輕拍着手面向劉林微笑道。
“長江上造橋,難是難,可最終也會實現的,也許要幾百年後。到了能在江上修橋的時候,天塹就自然沒有天險的作用了。”劉林說。
少年靠近了劉林接着問:“先生所言數百年後江上可造橋,莫非先生能通古識今預測未來不成?要是江上有橋,也許多少王朝的歷史就得改寫了!”
劉林覺得自己已經說多了,自己剛纔只是借用了一位偉人的詞作隨意抒發一下自己的感情,自己本來只是覺得這長江之上沒有橋,着實不方便,還浪費了自己的二十文錢。沒想到,居然說着無心,聽者有意,還弄出個通古曉今預測未來。
“我不能預測未來。上古之前,人們不會告房子,現在不是巨大的宮殿都能造的金碧輝煌?長江上的大橋是一定會出現的,只是時間問題!只要敢想,就有可能會實現。”劉林的回答非常肯定。
“只要敢想,就有可能會實現?”白衣少年反覆的複述着劉林的話思考着,半晌後似茅塞頓開般露出了笑容,對着劉林一輯道:“兄臺大才,小弟受教了!”
劉林心下疑惑,隨口敷衍你幾句也能讓你受教?你想到什麼了,我可不知道。
劉林對着白衣少年拱了拱手還禮。劉林這才注意到白衣少年,約摸十八九歲,和自己差多一般的個頭,面白無鬚,身穿的錦袍衣料不像是平常人家可以穿着,那金色的腰帶上還掛着一掛碧綠的玉佩。他的身後跟着兩個身材魁梧的護衛,劉林心中早就給他和紈絝子弟劃上了等號。
“長江如若沒有天險,大唐北面的威脅就更大了啊!”白衣少年嘆道。
“一橋飛架之前,肯定早已經統一。中原之地分久必合,這也是大趨勢。只是現在大唐注重文治,偏安於東南,恐難有作爲。而渤海北朝身居百戰之地,北有突厥狼兵威脅,西有西涼國虎視眈眈,長此以往,渤海在危機環繞着求生存,勢必會越來越強。渤海可是一直重武風……”劉林說着停了下來,他發覺在這公衆場合和剛認識的人便談起了國事,有點不妥。這裡可不是個言論自由的時代。
“兄臺怎麼不接着說下去,我覺得你說的很有見解,渤海怎麼了?”少年眼中閃爍着精光盯着劉林說。
“也沒什麼,只是覺得渤海皇帝的皇子多了點,而且好幾個王子都頗有實力。”劉林說。
“皇子多了怎麼了?渤海皇帝馬背上治理天下,他的兒子個個幾乎都能統兵一方……”白衣少年說了一半,似乎明白了劉林的意思。
“大唐君臣上下同心,厲兵秣馬,只待渤海內亂,方可一舉奪得北邊那半壁江山。身爲大唐國民,當然希望大唐可以統一天下,但從歷史的角度來年看,現在也迫切須要統一。楚末三百多年裡,人民已經飽受戰爭的催殘,最苦的人還是百姓,只有天下一統,百姓才能真正的過上幾年太平的日子。”
“唉,哪個王朝皇子不爲了權利互相傾軋?要上下齊心,談何容易?只怕渤海日盛,江南之地不保啊!”李東耳嘆道,似乎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