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賒刀人告訴青蓮的七日時限,已經過去六日了。青蓮母親的病情仍舊不見好轉。這下可急壞了青蓮。
長安城——
王神醫所開的病坊外。這裡幾乎是整個長安城之內人員最爲密集之地。來這裡的大多都是看病求藥,都在病坊之外排隊等候,而人已經排到了對街似乎還在不斷有人趕來。
此時不遠處的街道之上,一身黑色衣帽的男子駕着馬車緩緩而來。馬車上裝滿了貨物,馬拉着似乎有些吃力。男子斜靠在馬車之上,只是任由馬車前進,也不驅鞭。來人並非別人,就是在長安城外救了青蓮的賒刀人解風。
黑色的馬似乎明白解風的心意一般,走到了王神醫病坊外便停下,不再前進。
“王神醫病坊,看上去這兩年生活的不錯!”解風看了看病坊的牌匾,又看了看從病坊內排隊到了集市之上的人。
解風從馬車上下來,走到病坊大門處,對病坊的人說道:“你們王神醫呢?”
解風被黑色的男子遮住了臉,看不清樣貌,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語氣卻十分的客氣。
“找我們老爺看病就去排隊!”病坊的人員無視瞭解風的問題說道。
“我說我要找你們王神醫,還有,我也不是來看病的!”解風有些無語,就算自己是病人,你也不至於這麼不客氣吧,既然你都這樣,那自己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
“砰”
解風抽出一把匕首,插入大門內。
“你要幹什麼,我可告訴你,我們老爺可給太宗皇帝看過病,你別亂來!”病坊的人看到解風的舉動也是嚇壞了!
“去把這把刀交給你們家王神醫,他會出來見我的!”說完,解風便回到了馬車上,斜靠着等着王神醫出來。
病坊的人員看着解風的舉動也是不敢怠慢,連忙轉身去拔門上的刀,費了好大勁纔將刀拔出來,拿了進去。
過了沒多久,裡面火急火燎的走出來一個山羊鬍子的老者,老者看到解風,眼神裡滿是驚訝之色。
當年老者還是一個到處求學醫術之人,能有如今的成就,還得全靠眼前馬車之上的人。
“賒……”王神醫剛想叫解風爲賒刀人便被解風輕輕的搖頭示意他不要叫。
“解少俠,您怎麼來了,老朽有失遠迎,真是有愧啊!”王神醫對解風顯得十分恭敬,所以話語中帶着您!
“王神醫不必如此,今日我來是有一事相求!”解風也不拐歪抹角,直接說明來意。
“不急不急,進去慢慢說!”王神醫笑着將解風迎進了病坊內。
王神醫和解風進入病坊後,外面的人都在議論紛紛。
“這個人是誰,盡然可以讓王神醫如此恭敬!”
“不知道,但看王神醫的樣子,這人應該不普通!”
雖然這些人也都眼紅王神醫就這樣將解風請進了病坊,但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他們都是找王神醫看病的。
而剛剛那個對解風不怎麼客氣的藥童愣是看傻眼了,就算是給太宗皇帝看病,也不曾見王神醫如此恭敬!而眼前這個黑衣男子盡然讓王神醫如此這般,實在讓人想不通。
病坊內,王神醫照顧着解風坐下,沏了一壺好茶,給解風倒上,而自己則站到了一邊,看上去解風好像纔是主人,而王神醫好像纔是下人一般。
“王神醫不必如此,坐下說話吧!”解風看着王神醫的舉動也是一愣。
“我以爲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傳說中的賒刀人了,沒想到今日又有幸了!”王神醫顯得有些激動。
“我也不和王神醫拐彎抹角了,我只說吧,我來此是希望先生出手救治一個人!”解風看着王神醫道。
“既然是解少俠吩咐,王某自當盡力!不知少俠要老夫救治何人!”
“此去長安城外東郊十里地,有一處茅屋,屋中有一對母女,母親染了肺病已經快死了,請王神醫走一趟,將人就活!”解風對王神醫說道。
“少俠,我有一事不明。”
“先生請講!”
“老夫這一身醫術皆爲少俠所授,爲何少俠不親自救治病人。”
“賒刀人能預知後事,但有些事賒刀人是無法輕易出手!”解風沒有隱瞞。自己不能親自出手救治,這是天意,天意本來就是要讓那人死,若是因爲賒刀人親自出手救治,那賒刀人就會被踢出這個規則。而賒刀人從別的方面幫助了別人,那這就算是賒刀人的讖語實現。
“既然如此,那我現在便去。”說着王神醫便去拿着藥箱準備出門。
“不急,我說的七日時限,在等一日再去也不遲。”解風阻止王神醫道。
“是是是,全聽少俠安排!”
解風交代完王神醫之後,便離去了,王神醫本想相送,但被解風拒絕了!
第二日,王神醫照解風所說來到了長安城外東郊十里處的一茅屋,屋裡的青蓮正在給母親喂藥。母親已經不行了,現在連張嘴喝藥都困難了。
“請問,有人在家嗎?”王神醫敲了敲門!
青蓮聽見院子外有人敲門,便起身出去看。
“王神醫,您怎麼來了!”青蓮又驚又喜,自己不曾告訴過王神醫,甚至連面都沒見過,王神醫盡然來到自己家中。
“請問是青蓮姑娘嗎?”王神醫看着青蓮問道。
“王神醫,您來這裡是替我母親看病的嗎?”青蓮急忙問道。
“日前有位少俠,叫我前來此處替你母親看病!”王神醫說着,便被青蓮趕忙請了進去。
“您說的少俠是賒刀人嗎?”青蓮問道。
“先帶我看看令堂的病情吧!”
“好,好,好,王神醫,您裡面請!”
青蓮把王神醫帶到了母親的屋子裡,母親正躺在牀上,奄奄一息,時不時的咳嗽。
王神醫上前替青蓮的母親把了把脈。神色自若的看了一眼青蓮。
“令堂的病只是肺部感染,現又有些積水。一會兒我用銀針入體,將積水排出,不管看到什麼,切記不可上前!”王神醫對青蓮囑咐道。
隨後王神醫便取出銀針,用嫺熟的手法快速給青蓮母親紮了九針。
到第九針落下,青蓮母親一口血從嘴裡噴出。說是血不如說更多的是水。吐出來的水帶着絲絲烏黑色的血跡。
王神醫快速將銀針拔出,一氣呵成,沒有半點拖沓!
“好了,令堂的病情已經控制住了,一會兒我再給你開一副藥方,你按照藥方煎給令堂喝下,一個月之後身體便會恢復如初!”王神醫轉身對青蓮說道。
“謝謝,謝謝王神醫!”青蓮說着便要下跪,被王神醫急忙拉住了!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賒刀人吧!”
“好了,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王神醫將藥方給了青蓮後便離開了!
王神醫剛離開不久,院子外邊便傳來了叫喊聲。
“知天命,曉後事,通陰陽。預知生後事,先問賒刀人!”
青蓮聽見聲音趕忙迎了出去!開了院門,看着馬車上的解風依舊是哪般,黑色的衣帽,斜靠着馬車。
“多謝賒刀人,謝謝恩人!”青蓮看到解風滿臉激動道。
“看來王神醫已經治好了你母親的病了!”解風輕聲道。
“青蓮,是誰啊!”青蓮的母親聽到青蓮在外面與人談話,擔心青蓮,便拄着柺杖走了出來!
“娘,他就是賒刀人,就是他讓王神醫趕來給您醫治的!”青蓮攙扶着母親說道。
“賒刀人?多謝你了,我這把老骨頭還讓你這麼麻煩。”青蓮母親雖然不知道賒刀人是什麼人,但聽到青蓮說是眼前的黑衣男子叫來王神醫,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好了,青蓮,賒刀人的讖語已實現,我是來收錢的!”解風開口道!
“這,請問這,賒刀要多少錢!”青蓮心裡一驚,自己可沒有多少錢。
“一文!”解風伸出一根手指比劃道。
“不同的人,收不同的錢!”青蓮連忙給瞭解風一文錢!聽到解風的解釋也是放下心來!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青蓮,你帶着你母親回去休息吧!我也該離開了!”
解風話說完,便駕着馬車離去,消失在了前方!
深夜,長安城外不遠處的一處山林之中!
解風斜靠在馬車之上,看着天空,拿着酒壺,飲着酒。
天空中星星點點,今夜的月亮很圓,很亮,讓解風感覺很舒暢,夜色美,心情好,做爲賒刀人的解風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一陣微風吹過輕輕撩起了解風的黑髮撫過臉頰,臉上微微有些紅潤,不知是否是酒的原因。
正當解風喝了一口酒,看着天空時,天邊一顆流星劃過寂靜的夜空!
解風看見流星,酒意瞬間便消失。連忙掐着手指似乎在算着什麼。
“這……”解風看着天邊那顆流星,心驚不已。
解風在旁邊折了一節樹枝,將樹枝掰成了幾截,隨手一丟。解風看着卦象,皺了皺眉!也不知道究竟算到了何事。
“小馬!小馬!你說這盛世之下,天子與百姓的命,究竟有何不同。”解風拍了拍黑馬說道。
“這天子若是死了,還有文武百官以及數萬百姓難過,那是因爲天子治理的盛世讓人嚮往!可是這百姓死了,也就僅有幾個親朋好友爲之哭喪!小馬,你說這天子的命,是否真的那麼重要!”解風一個人看似在自言自語,卻又似乎在和黑馬說話。
黑馬似乎聽懂了解風的話,一聲長叫在山林裡迴盪!
“可是你說,當年師傅爲何讓我有三不測,如今我明知道會出事!”解風腦子裡又想起了他做賒刀人之前師傅曾交代的話。
“風兒,你既然已經決定了接替爲師做這賒刀人,那爲師便給你立一個三不測!”
“不測國運,不測天子命,不測自身命!”
不測國運便是不能測這國之氣運,這個解風還能理解,一個國家之氣運不能隨便測,但這天子命也是人命爲何不能測,還有自己爲何不能測自己的命!
這些年解風一直不理解當年師傅爲何會給自己立下這三不測!
這也讓的解風內心十分猶豫。一邊是師傅給自己立下的規則。一邊是這大唐天子的命數。
對於師傅所立下的規則,解風實在是不知道原因。可是解風想到的是這天下如此盛世,不都是太宗皇帝治理出來的嗎?自古以來明君也有,可是又有幾個君王能做到像太宗皇帝這般,百姓安居樂業。就連往日裡解風路過之處也都是聽見百姓稱讚太宗皇帝。
如今沒有外族侵略,沒有百姓流離失所。這樣的盛世天下,不就是所有百姓都想要的嗎。可是現在解風明明知道太宗皇帝也許會出事但是又礙於師傅立下的規則不能去測。解風甚至想到,賒刀人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不就是爲了幫助百姓的嗎?現在百姓都安居樂業,是因爲一個好的君主創下的盛世。那作爲賒刀人,不就是應該幫助百姓,守住這盛世嗎?
想到這裡,解風好似決定了什麼一般。朝着天上鞠了一躬。
“師傅,徒兒對不起您了!”說着解風便又在地上撿起幾塊小石子,隨手扔出,解風看着依然皺眉!
就這樣,解風在山林間,撿起石子,丟出!
整整算了四十卦!
“四十卦!皆是有死無生!看來天子命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