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個讓人愛不釋手的男人。
武青櫻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莫名遺憾，雖然兩人已經沒有了任何可能。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當然是等待官府的正式批文，然後堂而皇之的將民工引流到此處，建廠開礦。”
李冉曬然笑笑，“那批文，我已經同意了。”
武青櫻頓時無語，心道既然是你丫在審批，又何必搞一套虛招子流程，跟脫了褲子放屁有何區別！
“師出有名，這名，是你的而不是我的。”
彷彿聽到了她的肚中牢騷，走在前方的李冉頭也不回，徑直給出了回答。
河東道的民工們有了新話題。
他們紛紛議論着要不要去新成立的國營礦石廠碰碰運氣。
聽說待遇不錯，比開荒田產還要高几分，就是要去荒涼的北方邊境，貌似挺危險的，而且，還是在新冊封的武家地盤上。
別說民工，就連地主老財，甚至洛陽的士大夫們都關注着此事。
按照規矩，申請建立國營廠子的公文得交由六部審批。
看到滿篇公文裡的陌生詞彙，衆人本能的聯想到這又是李冉的騷操作。
要不，否決了？
倒是想，但誰願意當這出頭鳥去得罪李冉……這小子開槍可是不認人的，真惹毛了他，直接上門二話不說把人崩了，那皇帝是他老丈人，總不能把女婿砍頭了不是？
況且這幅公文是以河東道官府的名義，強行說是李冉的決策，非常牽強。
上面有桓彥範簽名，代表了河東道的官員們也認可這份公文，那麼要否決它，就得有足夠的正式理由。
勞民傷財？不像，公文裡明確說了，給予民工們約定的勞動報酬。
浪費國庫資金？也不合適，公文裡同樣明確說了，前期資金由武家一族給予，等到工廠投產有收益後，再扣除成本分紅。
相當於官府白撿了一個工廠，縱然不能增加稅收，也沒有虧本的理由。
況且洛陽的國營棉花廠就是樣板……短短几個月時間，已經度過了摸索期，開始盈利了，而且還在穩健增長！
幾番猶豫後，張柬之作爲六部話事人一錘定音。
準了！
毫無意外的結果，畢竟李冉這一枚棋子下在了高層士大夫們不懂的領域。
那搓圓搓扁，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武家的封地開始了大搬遷……從最富裕的河東道腹地，來到了鳥不拉屎的邊境山林。
甚至，讓人懷疑這裡到底能不能住人。
面對武青櫻幽怨又驚疑的目光，猶如幽靈似的令人毛骨森然，李冉有些扛不住了。
這娘們內裡怕不是住着個女鬼……否則怎麼看人涼颼颼呢。
“冉兄弟，是天氣轉冷了！”
裴旻一句道破天機。
他對邊塞的風情太熟悉了，如同神算子一般，說下雪，就下雪。
“公元七百零二年的第一場雪，來得比意料之中早一些。”
李冉觸景生情，很容易想到某滄桑歌手的名歌詞，可惜他的前位腔調並不能爲大唐土著理解。
“冉兄弟，下雪天，大動土木，不大現實。”
裴旻非常務實，瞅見民工源源不斷往這片荒地上聚集，總覺得李冉要犯大錯。
在邊塞凍死一個人和凍死一千個人，沒什麼大區別。
一場暴風雪甚至夜晚的驟然降溫即可。
“我也想到等到等到風和日麗，再挑個良辰吉日拜拜神開個光後動土……但時間不允許啊。”
李冉無奈的笑了笑，建設成本之大，遠超裴旻的腦容量。
工期拖延會造成巨大的資金缺口，他剛剛傷了元氣，若再動用程記商號的儲備金，相當於殺雞取卵，這事肯定不能幹。
而武青櫻的出資只夠前期投入，沒有成效的話，她當褲子都回不了本。
所以不管天氣如何，別說下雪，哪怕下九重天雷，這搬遷和開礦基礎工程，都必須在一個月內完成，沒得商量。
見到裴旻還想再勸，李冉堅決的揮手製止他的嘮叨。
“除非你能變出幾萬兩銀子，否則省點口水，去幫我收回幾個測量標記。”
裴旻被哽的不輕，悶哼道，“……我又不是打雜的。”
“兄弟，別瞧不起技術工人好吧，請叫他們測量員，在他們的領域，你就是個弟弟。”
裴旻又被哽住，發現跟李冉這嘴炮達人對線純屬沒事找抽。
二話不說，轉身奔向山坡。
打發走滿腹牢騷的大唐劍聖，李冉瞬間感覺耳朵清靜下來。
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好像天氣更冷了。
這種時候上山，大概不是個好選擇，李冉突然有些後悔坑了裴旻一把，不過這哥們敏捷的身手，應該問題不大吧。
正想着心事時，遠處一個人影飛快奔了過來。
“不是吧，你居然也有偷懶的時候？”
李冉大跌眼鏡，裴旻辦事從來都沒有缺斤少兩過，但除非他用飛的，否則絕對不可能在半個時辰不到，就將放在山林中的四處測量標記收回來，那距離可有十里地呢！
“冉兄弟，快，趕緊將民工聚攏起來！”
裴旻一臉鐵青，目中冷酷得可怕。
“什麼情況，要山崩了還是暴風雪？”
李冉同樣緊張起來，若真有如此不可抗力因素，無異於‘天降正義’。
“……更嚴重，是突厥人！”
裴旻緩了一口氣，咬牙喘息道，“我剛剛上山，居高臨下看見一隊騎兵正偷偷摸摸朝着山這邊過來，遠遠看那裝束，一定是突厥的遊騎。”
“這羣雜種，想打草谷！”
李冉瞬間洞悉了對方意圖，這種鬼天氣，總不會閒來無事散步吧。
一定是突厥人沒有給養了，餓急了眼，只能越過邊境線來搶財物！
媽個雞，看來幾個月前秀肌肉的法子到底沒能震住這些蠻子……玩什麼虛招子，就該狠狠揍他們！
“我粗略算了算，這些遊騎兵，約莫千餘人，他們都是百戰老兵，咱們民工雖然多，但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先避其鋒芒吧。”
“退？不，哥的人生字典裡就沒有這個退字。”
李冉果斷搖頭，兩條腿哪裡跑得過四條腿，此處距離最近的集鎮，也有十里地。
“難道，你想就地抵抗突厥人不成？”，裴旻瞬間被雷得飛起。
“……怎麼，你怕？”
李冉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咱們的工程隊，帶了不少好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