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學伴是武青櫻。”
學伴,陪吃陪睡的那種?
對這個詞,拜某大學所賜,李冉沒什麼好印象,更像是給黑叔叔發的福利。
況且武青櫻是個什麼鬼!
一年不見,李冉差點就忘了這個偏執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女人,沒想到還是陰魂不散。
“大郎,你別急,上官姑姑給我說了,學伴是皇族女子學習禮儀時的助手,上官姑姑還說了,我在宮裡,也要時時刻刻爲父親幫忙,皇族家眷之間,可以相互有無,也算是一種交流歷練。”
李仙蕙振振有詞,這才半天不到,就被上官婉兒教導成了典型的貴族大小姐。
顯然,讓武青櫻作爲仙蕙兒的學伴,絕非上官婉兒臨時起意,多半是武則天的意思,隴右道官府的書函指向性那麼明顯,就差沒貼臉武三思,她又不傻,雖然壓下了這樁無頭公案,但心中清楚,李顯和武三思之間的競爭關係已經惡化到了一定程度。
一個是她兒子,一個是她親侄兒,鬥起來兩敗俱傷,所以必須想法子調解矛盾,最好的法子,便是從枕邊風吹起。
所以她纔將韋氏和仙蕙兒招進宮裡,與樑王的家眷認個親戚,就是想化干戈爲玉帛。
“總之,武青櫻不大好,我怕她害你。”
道理李冉都懂,但接不接受,那是另外一回事,找個神經病做學伴,武則天絕對老糊塗了。
“別這麼說,我上午時跟武姐姐又見了一面,她談吐和學識,的確是貴族小姐的典範,我可羨慕着呢。”
李仙蕙俏皮的笑了笑,“再說了,皇上親口答應了咱們的婚事,武姐姐不會再糾纏這件事的。”
“你呀,把人心想得太簡單了。”
李冉皺眉,正想再勸時,背後傳來了嬉笑聲,回首一看,是一羣皇親女眷走向這邊,其中便有武青櫻。
“我跟她談談。”
攤牌,必須的,這瘋婆子識相點就自己滾遠些,不識相的話,他不介意再玩她一次。
李仙蕙點頭同意了,招手將人叫住,武青櫻早已看見李冉,面色如常,似乎真把過往放下。
“仙蕙兒,下午上官姑姑授課,你可不能遲到哦。”
她溫言含笑,舉手投足之間,與一年前的刁蠻模樣大相徑庭。
“那是當然,我馬上去準備行頭,武姐姐,冉哥有話要對你說,你們聊,等會兒咱們學堂裡匯合。”
李仙蕙做了個鬼臉,轉身離開,這丫頭,心還真大。
“你找我?”
“……腳傷好得挺利索,看樣子沒後遺症。”
打人要打臉,專門往傷疤上砍,李冉當然不想做惡人,但提醒她這樁丟人往事,是佔據談判上風的必要手段,不得不爲。
果然,武青櫻從容的臉色瞬間陰沉了幾分。
“以前的事,我不再想了。”
她淡淡說道,“一年前,父親送我入宮做女官,我在宮裡年幼,難得有個年紀相仿的姐妹,正好相互作伴。”
這娘們果然成熟不少,自己還未切入正題,便被猜出了來意,瞬間扭轉了下風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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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伴的人可以有很多,不一定非得是仙蕙兒,如果你覺得寂寞,我可以馬上去面見皇上,請她老人家爲你安排一個。”
“不用,仙蕙兒挺好的,再說了,她是太子殿下的嫡女,我爹可是說了,要我多跟仙蕙兒接觸,留個人脈呢。”
這娘們果然油鹽不進,突然楚楚可憐道,“莫非,承禮郎大人爲了仙蕙兒要攆我出宮不成?我有那麼不堪麼。”
“……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戲,你那套路,騙騙仙蕙兒還行,騙我,還嫩了點,你爹權傾朝野,我那老丈人才得了監國之位,跟他還是沒得比,他會讓你去結交仙蕙兒?真有那心思,套路我老丈人不更簡單?”
李冉毫不客氣拆穿她的謊言,武青櫻的臉色終於繃不住了。
“哼,反正我就是仙蕙兒的學伴,你趕不走……你多風光啊,老丈人是太子,皇上又寵幸你,還專門爲了你的婚禮,讓仙蕙兒進宮做女官學習禮儀,其餘皇家子女,何曾有過這等待遇。”
“那我呢,我又有什麼錯!你拒絕了皇上臨時起意,讓我成爲貴族婦人之間的笑柄,我踩壞祥瑞的事,又惹來諸多取笑,我招誰惹誰了!”
“沒錯,我就是不服!如今仙蕙兒就在我身邊,我就要看看,我和她的差距在哪!你放一百個心,我纔不會傻到害她,她現在可是大紅人,每個女官都知道,她的夫君是天底下第一仙師!”
武青櫻情緒上頭,說着說着,突然流出淚來。
“我想公平跟她比一次,你都覺得我有歹心!是不是在你心裡,除了仙蕙兒,其他女孩都是糞土!”
她瘋了?
李冉皺眉,分不清這娘們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故意情緒之言,半響後,淡淡道,“或許你沒錯,但你太執念了。”
“那是我的本性,不用你管!”
武青櫻擦乾了眼淚,揚着頭轉身離開,“只要我不犯錯,你就沒理由趕走我,你是仙師,可是你也管不到後宮女官之事!”
行走幾步後,她突然回頭,神秘的笑了笑。
“對了,還有一事……今天早上,皇上又找過我一次,問我願不願意以側室的身份嫁給你,你猜,我有沒有答應?”
李冉瞬間怔住,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走了。
“唉,這羣瘋婆子,爲毛都盯着哥這塊唐僧肉。”
他頭一次對包辦婚姻深惡痛絕,早知道如此,裝什麼大尾巴狼,就該先斬後奏,和仙蕙兒有了肌膚之親,再上車補票,看誰還聒噪。
不過今日試探武青櫻倒也不是全無收穫,起碼現在的她絕對不敢對仙蕙兒怎麼的,否則武則天非宰了她不可。
安全無憂的前提下,倒也不必立刻逼武青櫻離開,放只小狼錘鍊一下仙蕙兒這隻小白兔也好,免得她日後成爲李家大婦,還這麼沒心沒肺的單純。
話說回來,這娘們到底答沒答應做側室。
想想都噁心,哥這種絕世好男人,像是開後宮的種馬?
呸!
次日一早,李冉帶着裴旻前往太子府,準備向老丈人辭行,長安走一波。
大唐皇帝的陵墓,都在長安,武則天再特立獨行,死後也得葬在那兒,否則九泉下找個打麻將的人都沒,多孤單。
工程可以交給程伯代勞,但選址得親自去。
然而,書房裡見着李顯後,他萎靡模樣瞬間嚇了李冉一跳。
“師傅,你昨晚是不是被師孃榨乾了?”
兩眼發黑,印堂發青,典型的脫陽之症,都老夫老妻了,還那麼瘋狂。
“冉兒,切莫取笑爲師,我正好有事找你。”
李顯長嘆一口氣,咬牙切齒,無比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