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還有一章!)
只是這種混雜讓淮西軍極爲震驚,之後更加的瘋狂,讓陳許將士極爲興奮,然後也是更加瘋狂,因爲大家都明白,這一混雜意味着陳許軍突進了淮西軍的軍陣裡。麒麟小
王沛早已經累得胳膊痠疼,淮西軍知道他是個大將,把他和親兵們圍在中央,淮西軍的兇悍使得他應付起來頗爲吃力,才砍了十幾個就已經氣喘吁吁。卻又不得不繼續機械地砍殺下去。當一把長槊將遞向他的兵器磕飛時,才發現曹華站到了他身後。
曹華朝他笑笑,王沛卻不說話,突然將兵刃朝曹華擲了過去,曹華大驚失色,卻根本來不及躲閃,王沛的刀從曹華耳邊飛了過去,就聽到“啊”的一聲從曹華身後傳來。曹華轉頭一看,一名淮西軍的軍官在他身後已經高高舉起了長刀,被王沛的佩刀刺死,正搖晃着身體緩緩下墜,王沛先這一擲力道極大,盡然沒柄而入。
兩人也無暇廢話,王沛先躍過去拔出自己的佩刀,和曹華並肩向前殺去。曹華一上,就意味着昭義軍已經接替了忠武軍的任務。兩人並肩向前殺去幾步後,昭義軍的長矛陣從二人身邊超過,曹華才停下道:
“王將軍請帶陳許弟兄們下去休息,咱們昭義兒郎不會讓忠武軍弟兄看笑話,丟臉的。”
王沛回頭望去,塔樓上果然是用昭義軍接替陳許軍的旗號,就不再多說,抱一抱拳,就收攏陳許將士回本陣休息了。他心裡很清楚,這一仗不會很快打完的,下去休息一會,馬上還會再上來的,功勞只會越來越大。況且他也實在是勞累了。回去的時候,摩挲着自己的佩刀,心裡想到:
“永貞刀果然鋒利,名不虛傳啊!”
他所用的,正是戰前換裝的永貞刀,不然王沛先雖然自負武勇,只怕在淮西戰士的瘋狂面前也不能這麼久。
王沛率領陳許軍攻入淮西軍陣之後,兩邊韓公武、高霞寓也揮兵攻入了淮西軍陣中。昭義軍主力緊隨曹華之後,作爲三軍後援,步步向前,從吳元慶站立的地方看過去,官軍大陣已經開始前壓,吳元慶的心壓抑到了極點,太陽穴鼓鼓地跳,自己都能感到虎口的血流得飛快。從他站立的位置,可以清楚看到官軍和己方軍隊已經成片成片的混戰到一起,越來越多的官軍從這一片一片的小戰場中間穿越過去,開闢新的戰場,己方開始越來越多的發動反擊,卻越來越多地被官軍壓迫回去,張伯良身邊的部隊已經越來越少了。吳元慶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心裡慌慌地卻什麼想法都沒有。巳時剛過,董重質就已經悄悄離開大軍,卻掌握那神秘的一萬五千兵馬去了。身邊的小將見吳元慶頭上都是汗珠,小聲提醒道:
“少帥,董將軍臨走前說,等官軍大陣前壓,就可以反擊了。”
正在緊張思索的吳元慶卻被小將嚇了一跳,暴怒呵斥道:
“混帳,難道董將軍說什麼我不知道嗎?”
把周圍的人嚇了一跳,想不到少帥吳元慶還有這麼大嗓門。不過小將的話確實給吳元慶提了個醒,吳元慶向近處望去,官軍當中一路,長矛如林,動作整齊劃一,一進一抽就能濺出一大片血霧,現在已經突破到了張伯良前軍的中央,吳元慶麻麻的耳邊似乎能聽到淮西將士的慘叫。而原本淮西軍林立的地方,現在已經全是官軍,淮西軍正一小片一小片地被圍起來,然後被黑色的人海淹沒;向遠處望去,旌旗飄揚,官軍正黑壓壓的往這邊壓過來,一眼望不到頭,滿眼都是,這樣的氣勢不禁讓吳元慶感到窒息。
現在,官軍好像真的全軍壓上了,畢竟張伯良太不爭氣。
吳元慶定一定神,手搭涼棚看去,天邊什麼都看不到,問道:
“董將軍走了多久了?”
身邊的幕僚回答道:
“董將軍是巳時一刻走的,現在是午時三刻。”
已經走了一個半時辰了,他應該已經發動了,現在官軍似乎已經全軍壓上了,是時候反擊了。待會董重質見到我,一定會奉承我調度得當的,這一仗打贏了,淮西上下一定會像尊奉父親一樣尊奉我的。吳元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想這些東西,趕緊定一定神,下達了全軍出擊的命令。
傻子站在這個位置上也能看出兩樣來,一是官軍的塔樓依舊高高矗立,二是塔樓下官軍的大旗依然高高飄揚,在平原上,雖然雙方旗幟衆多,但是兩軍的大旗還是一眼就能看到。而傻子之所以能夠看到,是因爲傻子不知道還怕。吳元慶不是傻子,他會害怕。面前戰場的緊張局勢使得他連光注意到官軍黑壓壓地一片涌上來,沒有注意到帥旗未動。帥旗未動,怎麼能算全軍壓上了。
如果官軍全軍壓上的話,站在塔樓上的就應該是烏重胤一人,而不是阿迭光顏和烏重胤兩人,阿迭光顏會帶領主力殺上去的。現在兩人還在塔樓上,而且兩人看到了淮西軍的調度。
站在二人身邊的竇義驚呼道:
“二位總管,淮西軍大陣動了,似乎要全軍反擊。”
果然,越來越多的淮西兵馬從對面的土坡後涌了出來,阿迭光顏肉眼望過去,似乎就有好幾面不同的旗幟,阿迭光顏和烏重胤不由得精神一振。大將指揮大戰,勝負與否的關鍵就是能否找到對方的破綻,然後抓住時機發動決戰,現在對方大規模調動,陣型已亂,破綻已經出現,其他兩處不論,起碼這一片戰場決定勝負的時機到來了。
不怕他出動,就怕他堅守。
塔樓上,新的旗號打了出來。武寧軍兩個旅自左路包抄,高霞寓的第六軍的另外兩個旅自右路包抄。三千近衛軍前移,和昭義四十軍中軍後軍組成中央突擊集團,左右兩路開進。剛撤下來的陳許軍保護太子和中軍。
已經等了四個多時辰的第六軍戰士紛紛從地上站了起來,姚子遠把手裡的饅頭往乾糧袋裡一揣,大聲道:
“咱老姚是頭一回當後軍,才覺得當後軍有當後軍的好處。這不,飯都吃了兩頓了,淮西軍連咱們毛都沒有摸到。”
第六軍將士一陣鬨笑。姚子遠翻身上馬道:
“說歸說,笑歸笑,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兒郎們酒足飯飽,休要叫陳許忠武軍的弟兄們給看扁了。”
“將軍,那哪裡能呢?”
一個小校高聲答道。其他人紛紛附和。姚子遠很滿意,就不再刺激下去,待兩旅兵馬集合完畢,拔出永貞刀,道:
“給老子上!”
陳許的將士們剛坐下,就看到了命令,王沛將咬了一半的饅頭放下,正準備集合軍隊,高駢就夾馬趕過來,道:
“太子殿下有令,着陳許將士吃完飯後再赴中軍護衛。”
反正駐地靠河流,尋一片乾淨的水,驗過確定沒有毒了以後,就地取材,鑿出冰塊,火頭軍燒起了熱水。一缸缸熱水在陳許軍面前擺上,邊上是一籮筐碗。大戰之後,陳許將士渾身是汗,棉衣緊緊貼在身上,喝一口熱水,是渾身都舒暢啊。太子的愛護更讓許多陳許將士感動,紛紛請求立刻進入駐地護衛太子,後來李純派出王涯,才使得陳許將士安心用飯。
這麼短的時間內,戰場的範圍已經擴大了二里多,反正河面上結冰,河面也能當戰場,戰場已經越過了小殷水,而且範圍還在不斷擴大中。雙方七萬多將士絞殺到了一起,卻還是依然戰術規範,包抄,反包抄,突擊,反突擊,向心,合圍,原本淮西前軍呆的位置土地的顏色已經變成了紅色,而紅色上面,是穿着黑色軍服的官軍。曹華指揮的長矛陣已經換了一個營,和吳元慶的中軍對上了,淮西這邊張伯良的前軍已經退往中軍左右,成爲左翼右翼,拼死抵擋宣武軍和第六軍前軍中軍的進攻,而淮西后軍已經從中軍側後繞出,試圖從側面緩解正面遭受的巨大壓力,卻遭到武寧軍和第六軍左右二旅的側襲。官軍在人數和武器佔據優勢,戰場上常常出現永貞刀將淮西士兵連兵器帶人一同削斷的血腥場面。淮西軍的反擊除了一開始造成官軍左右翼的後退外,其他什麼效果都沒有起到。現在,戰場反而向淮西軍一側移動了二里多,官軍的前鋒已經殺到了吳元慶所處的土坡前。
官軍殺到近前,吳元慶反而鎮定下來了,或許是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的緣故吧。吳元慶見實在不是事,抽出掛在腰間的永貞刀,大喝一聲:
“隨我上!”
就躍馬衝了出去,身後是一千五百名身經百戰悍不畏死的淮西精銳老兵。老兵本來頗爲輕視少帥的膽怯,現在卻發現少帥身上依稀有大帥的影子,於是齊喝一聲,跟着吳元慶躍馬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