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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直,此刀如何?”
“雖不能吹毛斷髮,削鐵如泥,也算得是一把好刀了。陛下這把刀是用來賞賜的麼?”
“哈哈哈哈,能得符直如此評價,軍器監也不白忙活一場了。用來賞賜還輪不到這把刀,這是軍器監用新法打造的長刀,朕打算用它來裝備軍隊。符直可看出此刀與軍中所用之刀比有何不同?”
李愬拿起刀,走到二三十步開外――這是他謹慎之處――輕輕舞動了幾下。到底是在太液池旁,資源充足,李誦示意宮人擡上來一截圓木,李愬看準位置,一刀下去,道:
“此刀不但鋒利,而且耐用。裝備了這種刀,我軍將士必然如虎添翼。不知此刀名叫什麼.”
由於鍛造技術問題,戰場上士兵的兵器捲刃是常有的事情,李愬這麼說那就是對這刀的肯定了。
李誦聽了不禁得意,正要開口,猛聽到北面傳來轟隆轟隆的巨響。李誦道:
“這刀王丕給它起名叫永貞刀――符直可知這是什麼聲響?”
李愬道:
“莫不是雷聲?臣自鳳翔來,一路皆無雷,只是到了長安這兩日總是聽到雷聲陣陣。坊間議論說是陛下仁德,就是在冬天,上天也爲陛下降天雷以壯聲威。”
這自然是瞎話了,冬雷震震夏雨雪,都是反常現象,怎麼着能說是吉兆呢。李誦笑道:
“這樣的話符直也相信麼?”
話雖如此說,李誦仍然很受用。大臣們都覺得皇帝現在是越來越喜歡聽好話了,雖然聽了壞話也不會太生氣。
見李愬猜不出來,李誦道:
“符直,朕明日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李愬此次返京是爲了述職而來。本來節度使不進朝述職已經成了慣例,但是李愬是誰?李愬知道進京述職只是一個形式,但是在接近禮崩樂壞的今天,這種形式也很重要。李愬是在用這種形式告訴和他一樣的節度使們,軍隊現在已經被整編了,武將重新歸於這個國家的體制之內。這一年裡,邊將們功勞沒有高過李愬的,在李愬的帶動下,西北各地的節度使如夢初醒的來到長安,入朝述職――這種情況似乎已經好久沒有看到了。
不過去看寶貝自然不能把那麼多節度使全都帶上,李誦只帶上了李愬和郝玼。第二天一大早,皇帝的車駕就出了大明宮,剛出玄武門,李愬和郝玼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皇帝命二人跟上車駕,往龍首原深處走去。
雪野一片蒼茫,勞累了一年的人們正在貓冬。並沒有太多人注意這一支車駕,或許又是哪家大戶人家到莊子裡去看看了吧,幾個曬太陽的老頭遠遠地看到想。
一座大大的莊院出現在地平線上,一路無人過問的車隊終於受到了盤查,三次檢查之後,車隊纔到了莊院門前。碉樓上,一名士兵大喊道:
“軍器監重地,禁止進入,前方何人?停下車駕!”
一名軍官策馬出列,將一面腰牌放到碉樓上吊下的竹籃裡,守門軍官查驗之後,才命令拉起吊橋,放一衆人等進來。李愬和郝玼對望一眼,都覺得此處戒備如此森嚴,必然有不同尋常之處。進來後,兵部尚書伊慎和工部尚書張揞,軍器少監王丕已經侍立門旁多時了。站在一邊的還有李願。李誦擺擺手,示意不必拘禮,就在太子的攙扶下下了車。
王丕道:
“陛下,都已經準備好了。”
李誦道:
“那就開始吧!讓二位大將軍來品評下你們軍器監的成績。”
這莊院看着很大,但是往後去卻是一片大大的空地,空地中間已經立起了黃土築的城牆,遠遠望去極爲敦厚。李誦等人被安排在了高高的碉樓上。王丕令旗拿起一揮。數百名士兵就衝進了場內,遠遠地在城下列陣,看樣子,是要表演攻城作戰了。
士兵們喊着號子將兩個龐然大物推到陣前,拉下蒙在上面的布套,李愬和郝玼站起來伸長了脖子看,卻只看到只是投石機,不覺有些失望。
“太遠了,能打到嗎?”
李愬擔心的問,正說着,遠遠地就看到士兵們在投石機上放上了某個黑黑的小小的物事,
“石頭太小了,傷不到人。威懾也不夠。”
郝玼咂咂嘴道。就在這時,尖利的破空聲響起,兩個黑黑的物事一前一後在空中劃過。頭一個砸在城牆上,什麼反應也沒有,王丕尷尬地笑笑,剛剛想說什麼,第二個已經砸到了城上,發出“轟”的巨響,頓時黃土瀰漫。接着第一個也響了,整個“城牆”都看不見了。
“雷聲!”
李愬和郝玼猛地蹦了起來。黃土瀰漫開去,“城頭”慢慢顯現出來,已經被炸了個不小的口子來。李愬喃喃道:
“這是什麼玩意?若是攻城時幾十臺一齊拋射,連續來個幾次,這還得了嗎?”
聽得李誦一陣氣短,你當這是喀秋莎呢?那邊郝玼卻也說道:
“若是往敵方大隊騎兵中投擲這個玩意,馬肯定得炸羣,我方几乎能不戰而勝啊!”
這兩個傢伙,第一時間就在想該怎麼使用這不知名的玩意了。說着兩人就要請示下去看看究竟,那廂王丕正跟李誦解釋:
“第一枚想是引線長了些??????”
見二人要下去,忙說道:
“二位大將軍稍候,下面還有呢!”
當下又把令旗一揮,這回出來的卻是幾輛看似轒轀車的傢伙,目標是城門,到了城門洞裡,士兵們忙活半天又把車從城門洞里拉了出來,然後就又是轟隆一聲響,感覺整個城牆都晃了晃。郝玼道:
“這個不好,這樣太慢,對方又不是傻子,等你來‘轟隆’一下。要用敢死之士纔好。”
就這樣,從攻城到守城,王丕把想出來的使用方法演示了個遍,那耗費大量人力築起來的土城牆,到演示結束的時候,已經開了好幾個大口子。演示中也發生了意外,一臺拋石機上的火藥罐引線太短,沒有發射就炸了起來,傷了幾十個士兵。
長安城裡,不時能隱約聽得到“轟隆轟隆”的聲響。萬年縣衙裡,李翱對韓愈說:
“恩師,今天的雷聲特別多啊,是不是有古怪?”
韓愈也不明所以,沉吟了半天,道:
“子不語,子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