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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永貞元年二月平定西川到現在,已經三年多了。李吉甫提出的節度使大調整也經過了三年。經驗證明,要讓地方大員們安安分分,不生異心,勤勤懇懇地爲大唐皇帝陛下貢獻智慧和汗水,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讓他們在一個地方呆地太久,這樣他們就不會有時間穩固根基了。所以根據規矩,又到了人事大變動的時候了。
十月份,藉着大裁官的東風,一道道命令陸續發出。
由於東川節度使嚴礪病逝,右金吾衛大將軍段佑接任東川節度使。兵部尚書伊慎轉任金吾大將軍。心力交瘁的李巽不再擔任度支使,改任兵部尚書同平章事。柳公綽接替郗士美擔任鄂嶽觀察使,郗士美正式去宣歙赴任觀察使。
湖南觀察使韋執誼調任浙東觀察使,江西觀察使陳諫調任湖南觀察使。最早被貶官嶺南任潮州刺史的袁滋因爲安置移民,開墾荒地,捕殺鱷魚,推廣占城稻有功,在連續三年考評上上後終於修成正果,回到嶺北升任江西觀察使。凌淮任陝虢觀察使。原陝虢觀察使衛次公入朝任吏部侍郎。
工部尚書張揞轉任刑部尚書,刑部尚書劉昌裔轉任戶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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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在圍攻淮西兩個月,只取得一些小勝的情況下,李誦對淮西周圍的人事職位進行了微調。本來李誦考慮是藉機實現軍政分離,但是開戰兩個月,各路紛紛反應協調不易,根據太子建議,李誦下詔,安黃節度使韓皋調任荊南節度使,陳許節度使、淮東行軍總管薛平任安黃節度使。兩個月時間屢次擊敗淮西軍斬首數千的金商道行軍總管阿迭光顏調任陳許節度使,兼任淮西行營都指揮使,成爲實際上的前敵總指揮,率第一軍第八軍和烏重胤高霞寓韓公武合兵,加上近衛第三軍(前軍改稱)和王沛先兩個旅,淮南兵一個旅,武寧軍兩個旅,總兵力將達到八萬人。麒麟小說第十軍防禦西線,行軍總管由陸贄遙領。左金吾衛上將軍李文通調任壽州都防禦使。這樣就正式改四面圍攻爲四面圍困,南北對進,壓迫殲滅淮西主力,爭取再吳少誠掛掉之前取得幾場大勝,以外力促使淮西內訌。這樣的微調再一次印證了朝臣對皇帝不熟悉政務的評價。李誦自嘲是不瞭解唐朝的時代情況,理論脫離了實際。
山南道行軍總管李愬正式被任命爲彰義(淮西)節度使,統領山南東道一個軍,山南西道一個軍,鄂嶽兵兩個旅,荊南兵兩個旅,湖南兵一個旅,全軍四萬人。李愬又另外請旨招募唐州,隨州鄉民三千人,組建一個臨時旅。唐州、隨州、鄧州、安州、壽州等地多年受到淮西搶劫,養成了悠久的保家衛國傳統,村落裡都有武器,村民都習武善戰,受此啓發,韓愈建議安州、壽州、陳州、許州等地也招募鄉勇補充兵力,待到平定淮西再解散。同時嚴禁官兵報復淮西百姓。受到人民戰爭觀念教育多年的李誦當即同意了韓愈的建議。在路上的壽州都防禦使李文通又多了一項職務:壽州團練使。
不過在各項命令到達之前,淮西南北同時爆發了大戰。在南線,山南道行軍總管李愬與副總管嚴秦兵分兩路進擊申州。在北線則是吳少誠以吳元慶爲主將,張伯良、董重質爲副將,集合郾城和洄曲、蔡州的兵馬五萬人,對烏重胤發起了進攻。此時烏重胤的兵力只有四萬人,還來自河南、昭義、關中、陳許、宣武、武寧和近衛軍等不同派系。另外營中還供着太子這個活祖宗。當清晨發現淮西軍已經偷偷摸摸繞原路渡過溵水,在營前列陣時,韓公武的頭皮都麻了。
事實上最近雙方頻繁的接觸使得大家心裡都有數,一場會戰遲早要爆發的,軍事會議也開過了很多次,應對的方略都有了。因此,當吳元慶下書邀戰的時候,烏重胤稟明瞭太子後,寫了個“準”字。
好像他是太爺一樣。吳元慶拿到被送回來的戰書憤憤不平地想道,老子跟他打仗跟求他似的。吳元慶並不知道這是烏重胤代表太子籤的,不過好在吳元慶充滿了必勝的信心,也就只當是烏重胤嘴巴上牛叉的小小把戲,不理會了。畢竟早上的突襲讓烏重胤狼狽不堪,就讓姓烏的在嘴巴上佔點小便宜吧!
說實話,雖然經過了大規模的整軍,官軍的問題還是不小的。比如說吃空餉,再比如說操練,再比如維護武器裝備問題。阿迭光進到振武不久受降城被大水沖毀,巡視受降城才發現原本登記在冊的四百守軍只有五十幾人,遠程兵器居然只剩下一張弓!慶幸沒有遭到進攻的阿迭光進當時就拿了受降城守將,並具書上奏,現在韋貫之正在振武調查此事。圍攻淮西是軍國大事,各道兵馬自然不敢怠慢,派出的是精兵銳卒,穿的是新軍服,用的也是從府庫中取出的精良兵器。但是操練和協調問題卻始終讓人大傷腦筋。不管是烏重胤還是阿迭光顏還是李愬最初之所以小打小鬧,問題就在與此。所以李誦也把討伐淮西當成是一次重要的檢驗機會,畢竟平定西川和鎮海都是靠得以將領爲主的舊軍隊,這一次打淮西用的是屬於朝廷的新軍隊。
但是新軍隊畢竟也是從舊軍隊脫胎而來的,當今天清晨淮西騎兵突然出現在烏重胤大營外的時候,造成的果然就是一片慌亂。來自昭義、陳許、武寧、宣武等鎮的士兵,除了武寧宣武依然不靠朝廷財政,其他幾鎮從朝廷拿餉的居然也沒有拋棄僱傭軍的思想,一見淮西來勢洶洶就打算逃的士兵不是一個兩個,氣得烏重胤砍翻了十幾人才穩定住了局勢。武寧軍現在在王紹調教下已經開始向好孩子轉變了,正打算在太子面前表現一下;宣武軍韓弘現在也搖擺不定,不打算讓朝廷抓住把柄,那兩軍和未經戰陣的近衛軍的紋絲不動,讓烏重胤老臉一紅,取過兵刃翻身上馬,喝令打開營門帶着親兵就衝了出去。
淮西騎兵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別的地方騎的是馬,由於長期的封鎖又地處中原不產馬匹,淮西騎兵騎馬的很少,騎騾子的很多。騾騎軍的統帥就是董重質,今早出其不意壓上門來欺負官軍挫官軍銳氣就是董重質的主意。一時間淮西騾騎軍往來馳騁,箭雨飛至,壓得營內的官軍頭都擡不起來,氣得急匆匆起來在後營望臺觀看的李純臉色鐵青。
父皇,我現在才知道你爲什麼要忍這麼久了。
李純高喊道:
“高駢!”
早已披掛整齊的高駢躍馬上前道:
“臣在!”
“帶寡人的近衛軍出去,把這些逆賊趕散,讓這些兵馬好好看看什麼樣的才叫官軍!”
高駢一愣,卻又不敢不聽,道:
“臣帶五百人久夠了!”
點起人馬剛要往前營去,前面已經回報來了:
“太子殿下,烏總管親自帶兵殺出去了!”
李誦擡頭望去,只見一股千人的騎兵正冒着如雨的箭矢衝殺出去,當先一將手揮長槊,不停挑撥射來的羽箭,依稀正是烏重胤。士兵們本來心懷恐懼,見烏重胤如此英勇,一個個勇氣也恢復起來,開始有軍官組織步兵持盾列隊上前,掩護弓弩手壓制淮西騾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