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刀線出擊。”郭崇韜看着靜海軍水師的陣形冷冷一笑,開始招呼身後的親衛去傳遞信號。天策軍海軍成立至今已經按照李玄清從後世帶來的知識組建了一套完整的信息傳遞系統,除了信號旗在桅舵不斷交替揮舞,還有專門的號角傳訊,很快出海級上面就收到迴應的信號,兩支艦隊分別在海面上繞了一個大彎,然後交叉向前,密集的炮火猶如一顆顆流星一般朝着身邊的靜海軍戰船飛去。
“鐮刀線是什麼戰術?”郭崇韜下達完命令之後就將具體的指揮交給了出雲號艦長,身邊的胡小四走過來詫異的問道。
郭崇韜看着前方不遠處一艘帆船被一炮擊中桅杆,直接被這股衝擊力撞翻,點點頭笑道:“這是皇上研究出來的一種新式戰艦的戰術,我們之前演練過,但是今天還是第一次用於實戰,看樣子效果還不錯啊。不過復興級還是太小了,而且動力也不足,速度不夠快,也幸虧對手都是木質帆船,沒有自由動力,否則的話咱們不會這麼安然無恙。”
胡小四笑道:“復興號不行,出雲級好像也不行啊,雖然船體達到了一千五百噸,差不多都趕上了對面三四艘大小了,但是我怎麼覺得你們海軍靠着這種艦船也未必能夠征服大海啊?”
郭崇韜一邊看着外面的戰況一邊笑道:“你放心吧,天津造船廠已經開始設計真正的鐵甲戰艦了,這一次不會是這種試驗艦,而是真正的正規戰艦。”
胡小四自然也知道天津造船廠那邊的動作,也知道海軍在天策軍內部的地位,所以也不多言,走到他身邊笑道:“我說這好歹有一百多艘帆船你真打算一艘一艘打下去啊?只怕你們的火炮炮彈都未必夠吧?”
胡小四的話讓郭崇韜眉頭一皺,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看樣子是要改變主意,我得改變戰術才行。”說完之後開始讓身後的親衛傳令,只見片刻之後六搜復興級戰艦開始紛紛退出戰圈開始在戰場四周遊弋防止對方趁亂突圍。而出雲號和出海號則繼續在對方的戰陣之中肆虐,兩艘龐大的戰艦上面十幾門火炮和弩炮迅速朝着四面開火,不斷有靜海軍水師戰船被擊中起火然後沉沒,偌大的一片大海之上戰火紛飛,炮聲震天,黑色的煙柱猶如巨龍一般席捲而上,將整片天空都變得陰暗下來。
“你該不會是想着準備找到對方的旗艦然後給他打下去吧?”胡小四隱隱然猜到了郭崇韜的心思,搖頭道:“靜海軍早有準備,人家的旗艦早就藏起來了,而且他們的陣形是提前演練好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撲上來然後和我們打接舷戰,依仗着人多把咱們的鐵甲艦搶回去。”
“你放心吧,雖然靜海軍的旗艦藏了起來,但是肯定還是會有蛛絲馬跡的。不出所料肯定躲在後方,咱們去他們的後陣,將前面交給出海號,一前一後也算是將他們徹底攪亂了。”郭崇韜不信這個邪,指揮腳下的出雲號迅速越過戰場中央,然後衝向後軍。郭崇韜的這一招在後來卻釀成了驚天慘案。隨着出雲號一炮集中後軍的一艘運兵船,無數的靜海軍士兵隨着沉船進入海底之後,郭崇韜也發現了異狀,感情這後軍的戰船都是運輸船隻啊?兩人對視一眼之後都是有點猶豫,但是隨即另一艘運兵船再次被擊中着火,熊熊大火之下無數的士兵紛紛跳海,在海水中掙扎。
“一將功成萬骨枯,崇韜,該決斷了,不能猶豫。”胡小四見到郭崇韜猶豫,知道他在想什麼,道:“這些人雖然無辜,但是咱們現在是收復天下,不能有婦人之仁,否則的話大唐的天下又如何能夠恢復?”
胡小四的話雖然不中聽,但是在郭崇韜看來卻讓他醍醐灌頂,臉色猶豫的神色也迅速褪去,變得異常堅毅,道:“我等替皇上打天下,爲天下百姓謀福祉,就算是以後殺孽纏身,也是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傳令下去,給我迅速擊破對方後軍,瞭望手尋找對方旗艦的蹤跡,一經找到給我全力炮擊。”
郭崇韜的命令讓出雲號變成了一個十足的炮筒子,只見四門火炮開始水龍頭一般朝着四面八方開火,無數的炮彈開始瘋狂攻擊四面八方的靜海軍水師的戰艦,這一下則迅速戳穿了靜海軍水師後軍的陣地,這一下就是灘塗上正在浴血奮戰的陸軍都看到了,馮莫風看了看出雲號的異狀,心頭的心思放了下來,指揮部隊開始迅速殺到對方的核心,和郭崇韜打的一般的心思,都要尋找對方的主帥一舉拿下。
只是此時灘塗上的靜海軍已經沒有多少了,馮莫風自然是快速結束了戰鬥,殺散了靜海軍之後一面指揮手下救死扶傷,一面打掃戰場,而他自己則在觀摩這一場世紀海戰。
出雲號的大規模炮擊讓他身邊的靜海軍水師的後方戰船紛紛逃避,但是出雲號的速度太快了,這些木質帆船哪裡是出雲號的對手,這就好像一頭獅子闖入了羊羣之中,來回廝殺幾乎沒有任何人是對手。那些靜海軍戰船上的反擊此時也紛紛朝着出雲號而來,粗大的箭矢和弩箭釘在了出雲號的艦橋和船體上,火星四濺,有些玻璃窗戶被打爛,玻璃碎片紛飛,有些躲閃不及的水手被擊傷。
但是這些傷害相對於出雲號造成的傷害而言卻不值得一提,胡小四粗粗數了一下,這才一盞茶時分就幾乎有五六艘戰船被出雲號擊傷,四門火炮幾乎是好不停留的開炮,那些炮手在打順手之後炮擊的命中度飛速上升,其中有一次四門火炮射擊的時候四枚炮彈全部命中目標,四艘帆船在出雲號四周爆炸,猶如四顆煙花一般爆發出絢爛的光彩。
“怪不得皇上說鐵甲戰艦是劃時代的武器,海軍之所以能夠稱爲海軍,區別於水師,就是因爲裝備了鐵甲艦和火炮吧。”胡小四看着出雲號大發神威,忍不住喃喃自語道。
“你還沒見識到出雲號的威力呢。”郭崇韜顯然聽到了胡小四的話,開始招呼身邊的親衛再次傳令,這一次出雲號再次加速,胡小四腳下一晃急忙沉氣穩住身形,只聽到親衛不斷在傳令,“動力艙全力加速,各崗位做好防撞擊準備,瞄準前方目標給我撞。”
胡小四顯然沒有明白怎麼回事急忙拉住郭崇韜大聲道:“你們在幹嗎?準備直接撞啊?爲什麼不用火炮?”
“火炮炮管需要冷卻,需要時間,我們去撞飛前面的那艘船。小四你看那邊那麼多船蝟集一團顯然咱們的目標就在那邊,咱們直接一路撞過去看看再說。”郭崇韜拉住一邊的把手指着前方十幾艘戰船的方位冷笑道:“我猜曲承星肯定在那裡,撞過去肯定沒錯的,到時候哪艘船逃就是哪艘。”
出雲號加速之後巨大的蒸汽機帶動着出雲號的船體在海面上劃過一個長長的白色痕跡,螺旋槳在水底瘋狂轉動,推動巨大的艦體朝着前方一往無前的撞了過去。
如此大的龐然大物帶着呼嘯之聲幾乎是碾壓般的碾過前方的一艘帆船,在胡小四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直接從人家身上碾壓過去,直接將帆船一切爲二,緊接着碎片都被攪碎,而出雲號顯然在船頭加裝了撞擊設備,這麼大的撞擊居然毫髮無損。
“你們不會在出雲號上裝了撞角吧?”胡小四倒吸一口涼氣,看着前方再次出現一艘漸漸放大的影子,頓時再也忍不住問道。
“還有撞機。”郭崇韜微微一笑剛要解釋,突然發現前方一艘戰船開始轉舵,準備逃出這裡。頓時極速命令出雲號開始追擊。
“快點追上他,曲承星肯定在那裡,只要打掉那艘船,剩下的肯定能夠讓他們投降。”胡小四顯然也是明白了怎麼回事,笑道。
事實上這艘船的確是曲承星的座艦,在出雲號直接蠻橫之極的撞碎前面那艘帆船之後曲承星明白這場海戰自己是不可能贏了,所以他當機立斷開始撤退,同時接近可能給所有的戰艦發佈命令,讓他們各自突圍,趁着對方只有八艘戰船這樣肯定能夠保存住大部分兵力和艦船。
只是他這一舉動卻一下子暴露了自己的蹤跡讓郭崇韜抓住了,出雲號幾乎是一往無前根本沒有理會自己的前方是不是有船隻阻攔,直接就硬闖過去,死死的鎖定了曲承美的座艦,與此同時一直冷卻的火炮也開始瞄準,三門前方的火炮已經開始隨着炮手的來回操作緩慢的調整射距,準備瞄準。
這個時代的艦炮雖然因爲李玄清的存在已經可以調整射距和角度,但是依靠的卻不是後世先進的液壓傳動系統,而是依靠齒輪和滑輪組來調整,所以不僅僅緩慢而且效率也不高,但是好歹也能夠調整了,也算是一項不小的進步。
隨着調整完畢之後各炮手開始填裝炮彈開火,三門火炮齊射讓整艘戰艦都猛然間一頓,巨大的後坐力讓胡小四腳下再次一滑,只看到三枚炮彈一起出膛朝着前方衝了過去。之前因爲出雲號並沒有齊射過,所以沒有感受到原來艦炮的後坐力這麼大,這讓他開了眼界。
三枚炮彈迅速出膛之後再前方落下,不過並沒有擊中目標,只是在曲承美座艦的左前右三個方向落下,掀起巨大的水柱。
沒有命中郭崇韜沒有絲毫動容,而是催着加速,因此此時對於木質帆船而言是順風,曲承美顯然是早就想好了撤退道路和方向,此時順風順水之下速度居然不比出雲號慢,甚至在滿帆行駛之後再次加快,加速的趨勢不改。
“糟糕,這傢伙不會真的能逃出去吧?必須儘快解決戰鬥,否則的話肯定起不到震懾作用,其他的帆船肯定能逃出去。”胡小四也看出不一樣了,急切的叫道。
此時出雲號前方的火炮再次開火,三枚炮彈再次呼嘯而去,其中一枚炮彈跨過曲承美的座艦落在了它的正前方,這一幕讓郭崇韜鬆了一口氣,笑道:“跨射,這幫小子還真是給我長臉,曲承美死定了。”
胡小四聽到郭崇韜解釋之後明白跨射是什麼意思頓時也是眉開眼笑道:“再來一輪肯定能夠擊中。”話音剛落出雲號再次一頓,火炮再次開火。
“轟隆隆”這一次果然一枚炮彈直接命中了曲承美座艦的船尾,巨大的爆炸迅速響起,整艘帆船的船尾被徹底擊碎,紛飛的船板木屑四下飛舞。
“哈哈,這下子這小子死定了。”胡小四一聲歡呼叫道:“追上去抓活的。”他的聲音落下之後郭崇韜那邊也開始下達命令,只見出雲號朝左繞了一個圈,十幾名水手等到出雲號稍稍減速之後紛紛跳下海,剩餘的十幾人則放下了幾艘小船朝着已經起火沉沒的曲承美座艦而去。
“命令號角手吹號,曲承美已死,靜海軍水師投降者免死,負隅頑抗全部擊沉。”郭崇韜顯然對此沒有抱太大希望,轉身下大了最後一項命令,十幾名號角手開始吹響海螺,號旗也在不停地打出旗語,讓周圍的靜海軍水師投降,同時召喚其他軍艦開始圍捕。
不過郭崇韜沒抱希望,但是胡小四卻神神道道的唸叨着,在他看來曲承美肯定沒死,不過他猜對了,曲承美此時抱着一塊木板逃出了沉船的漩渦,準備逃走,卻被突如其來的一根木棍徹底砸暈,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就是:“總算逮到這小子了,水性還真不錯,跟頭鯊魚似的。”
曲承星被抓意味着這場海戰徹底宣告結束,天策軍海軍在儋州城外打贏了這一戰,也贏得了南部海域的徹底安穩。而這場海戰帶來的另外一件革命性的影響就是出雲級的戰力被海軍徹底認識,天津造船廠開始在戰後大規模生產這種戰艦,開始在南洋和北洋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