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沙洲攻防戰

“啓稟總制,沙洲方向急報,曹仁貴十萬兵馬今日一早全線出擊圍攻沙洲城,沙洲情況緊急,王部長命令我軍極速開拔,馳援沙洲。”陌刀營剛剛抵達鎖陽城外,沙洲那邊的紅翎信使就和石堅不期而遇。

“親衛長,吹衝鋒號,命令全軍突擊沙洲城。”石堅知道王厚純不到危急關頭是不會直接給自己下令極速開拔的,這應該是曹仁貴那邊已經從某種渠道得知了伊州前線的大戰,所以纔會不顧一切全軍壓上要拿下沙洲,斷絕西征軍主力的後路,從而扭轉伊州前線不利的態勢。所以石堅此時是心急如焚,不顧一切開始在行軍途中吹響衝鋒號,讓全軍將速度提升到極致。

從鎖陽城到沙洲城距離有一百多裡,陌刀營在換裝之前是天策軍著名的重裝部隊,所以行軍速度並不是他的長項,換裝之後雖然去掉了沉重的甲冑,但是陌刀營本身都是身材高大的彪悍的漢子,所以比起第三營這種輕巧靈活的戰士來說確實沒有優勢,好在體力可以,強行軍至少不會讓他們失去戰力。

陌刀營這邊接到命令全軍突擊前進也被紅翎信使極速傳遞迴沙洲城。而此時沙洲四面八方都在發生激戰,李三兒一衆人馬回城之後並沒有讓守城之勢得到好轉,因爲曹仁貴那邊在得到伊州之戰的大體情報之後開始四面攻打,一刻不休。雖然此時城內守軍加上青壯已經有了一萬多人,凡是分散在四面城牆之後兵力被稀釋,在對方全力以赴之後迅速四面告急,王厚純親自操控的機械弩分成四部分,分部在四面城牆的甕城城牆上,不斷極速射擊,以強橫的火力來支援已經越來越危急的戰鬥。

“去,通知楊易,讓他率隊去西城就地防守,無論如何不能讓歸義軍登上城牆,必要的時候投射燃燒彈。”王厚純讓身後的親衛隊長立即出發去找楊易讓他率隊去戰鬥最激烈的西城牆就地督戰。如今城內王厚純操控機械弩遠程支援,並且就近在南城指揮,李三兒率隊在北城應敵,拓跋思諫也在東城。這樣一來四面城牆都保持着一名主將就近指揮,而且方便在關鍵時刻穩定軍心,維持基本的戰場平衡。

而在沙洲城處於萬分危急,不斷有前赴後繼的歸義軍士兵在後方將軍的勒令之下越過已經屍骸遍地的戰場,爬上血淋淋的雲梯在各式各樣的攻城武器的掩護下拼命的往上爬,而在城樓上的天策軍而依託火炮和後方的牀弩發動反擊,一隊隊的士兵或者是躲在女牆背後開槍瞄準將城下密密麻麻的歸義軍士兵射擊,或者是將倉庫中那一顆顆的炮彈和炸藥包全部搬上城牆,然後點火之後扔下去,強橫的爆炸帶着周邊的斷臂殘肢四散飛舞將雲集在城牆下的歸義軍士兵撕成碎片。

“統領,部長命令投射燃燒彈。”親衛隊長好不容易穿過人來人往的城牆,中間還碰到好幾股衝上城牆的歸義軍,好在天策軍應對及時,後備隊在對方突進城牆之後迅速上前將這些苗頭全部扼殺,但是這種情況現在已經越來越多,天策軍的兵力劣勢讓王厚純等安排防守時捉衿見肘,所謂處處設防就會處處有漏洞,加上對方兵力遠遠超過天策軍,導致的結果就是這些歸義軍逐漸摸索到天策軍防守時露出的漏洞。

不過王厚純顯然對此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所以見到情況緊急直接命令親衛隊長通知楊易,在戰事最激烈也是最兇險的西城動用秘密武器——燃燒彈。不過這種燃燒彈不是之前萬毅在虎丘關外打出來的那種燃燒彈。這是用石油參雜了裝備處最新從煤化工中提煉出來的硫化物,再加上其他易燃材料組合之後和炸藥裝在一起製作而成的燃燒彈。當初李玄清看到這種土製的燃燒彈差點直接命令裝備處放棄,硫化物基本上都是有毒的,這個一個搞不好沒傷到別人反倒是傷到了自己,要知道光是石油白白的拿來燒就夠他心疼的,這個念頭要想在地表淺層挖出石油難度還不是一般的大,如果不是那些甘肅兩州還真沒辦法這麼容易找到石油,如果換成火油的話效果也不好,失去了石油那種黏性。何況要搞燃燒彈還不如直接用之前的燃燒彈呢。只不過秦耀在試驗了幾次之後還是說服了李玄清和左天成等人生產出一批送到西北,準備看看戰場效果怎麼樣。對於這種摸索實驗李玄清倒也沒有阻止。沒想到此時被王厚純拿出來顯然是打算當做殺手鐗使用。

楊易自然是知道這種燃燒彈雖然威力強大,但是弊端也很大,所以一面命令手下迅速將燃燒彈搬了過來一面命令全體士兵準備溼布,準備在關鍵時刻捂住口鼻,沒有溼布的就直接撕下衣服。還好楊易之前準備守城器材的時候其中有一項就是在城樓上架設大鍋燒水往下潑,只不過三月份的西北天氣依然很冷,要想將水燒開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但是好歹城樓上還有水。

楊易這邊下達命令之後整整三十顆燃燒彈被迅速點燃引線然後推出城牆,而且在這一刻西城的天策軍守軍火力全開,所有的武器都開始迸射出強橫的散射流硬生生的將歸義軍壓制在城牆之下動彈不得。

“砰砰砰”奇怪的爆炸在不斷髮射的火炮的爆炸聲裡顯得很沉悶,但是這些被扔下城牆的燃燒彈爆炸之後卻迅速將原本黏在一起的各種易燃物資飛速四散而飛,而也在同一瞬間無數的火焰從這些物體之上出現,一蓬蓬大火以爆炸點爲中心迅速蔓延。而且伴隨着火焰的出現一股股濃濃的刺鼻的淡綠色氣體開始憑空出現,煙霧開始籠罩那些剛剛被火星子濺到然後跟着被點燃衣服的歸義軍士兵。

“看樣子這個燃燒彈效果也不好。”雖然下面因爲燃燒彈的出現一片混亂,那些被點燃衣服的歸義軍士兵開始胡亂亂竄,因爲石油等易燃物質被點燃之後這些火焰是很難熄滅的,被濺射到身上之後就開始迅速點燃衣服,所以一個個的火人伴隨着哀嚎聲讓歸義軍在這一刻硬生生的被擋住了攻擊的腳步。但是楊易居高臨下看了一眼之後還是搖了搖頭,顯然並不滿意裝備處製作出來的這種燃燒彈,但是下一瞬間他就意識到了這種燃燒彈的厲害,只是稍微吸了一口這種氣體,楊易就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趕緊用溼布捂住口鼻往後退了幾步之後,急忙提醒天策軍戰士一定要捂住口鼻,絕對禁止吸入這些可怕的氣體。

西城這邊因爲楊易使用燃燒彈逼退了歸義軍的進攻,並且製造了一片火海和毒霧讓歸義軍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不過楊易還來不及去查看戰果,剩下的三面城牆也陸續升起一陣淡綠色的煙霧,顯然他們也在幾乎同時使用了燃燒彈來反擊。這樣一來雖然讓下面的歸義軍士兵因爲這些毒霧和火焰死傷慘重,從而暫停了攻城,但是局勢並未從根本上得到好轉,天策軍自己也因爲毒霧的影響而放不開手腳,而且曹仁貴雖然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但是卻想到了應對之策,開始避開火焰和毒霧,不斷利用手中的遠程投石車和牀弩等武器朝着城樓射擊,逼迫天策軍不敢在城樓上過分行動過。

沙洲城因爲燃燒彈暫時穩定,但是一直在城外負責牽制和襲擾歸義軍的蘇小虎飛鷹旅本部此時卻在醞釀着一個巨大而冒險的行動。蘇小虎原本因爲曹仁貴大舉出擊而在惆悵自己該如何支援沙洲城的防守戰,但是在羅明浩說出了自己的計劃之後還是第一時間點頭。羅明浩的辦法很簡單,就是趁着曹仁歸大舉出擊,戰場局勢混亂基本沒有人會在意自己這一支千餘人的小隊伍的機會,設法喬裝成歸義軍混進到曹仁貴的系列當中,從而找機會接近曹仁貴的中軍,中間掩護安排狙擊手設法擊殺曹仁貴。現在歸義軍雖然陣勢浩大,但是其軍心和主心骨都在曹仁貴一個人身上,只要曹仁貴一死或者最低限度受傷那麼城下的歸義軍勢必會徹底失去章法,這些天依靠着嚴酷的軍法支撐起來的戰力也將在一瞬間崩潰。

羅明浩的辦法是有可操作性,因爲飛鷹旅本身就是特戰部隊,喬裝混進歸義軍接近曹仁貴雖然難度很大,而且戰場之上曹仁貴作爲主帥身邊除了親衛隊還有數量衆多精銳的中軍拱衛,但是依照飛鷹旅的本事想要突進去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其實還是可以做到的。只不過的是蘇小虎還沒來得及想好整個計劃就被身後的彙報聲打斷了,玄影衛那邊已經彙報陌刀營已經抵達沙洲城北不到三十里的地方。而且玄影衛還帶來了一個讓蘇小虎感到異常興奮的消息,那就是薛洋的第三兵團已經快速抵達大屯城,而且爲了搶時間,第三營和第十五營根本沒有理會大屯城的守軍而是從城外一閃而過直奔石城而來。石城可是安西和沙洲交界處的一所重鎮,也是安西進出沙洲的橋頭堡,如果石城被薛洋快速拿下那麼依照目前的局勢曹仁貴就已經徹底被包圍,只要沙洲堅守時間超過兩個時辰,陌刀營抵達曹仁貴必然被一舉擊潰從而往西退走到時候一頭栽進薛洋在石城的伏擊圈當中。這樣一來就能夠最大限度將歸義軍整體解決在戰場上,而不是因爲擊殺曹仁貴而導致整個大軍崩潰最後四散而逃爲後期圍剿和招撫增加難度。

不過蘇小虎在想清楚這些之後還是決定率隊喬裝混入歸義軍。只不過此時他的目的已經由第一時間擊殺曹仁貴變成了尾隨曹仁貴在必要的時候使其不能走脫,畢竟曹氏一族在沙洲和瓜州這樣的歸義軍故地有着巨大的影響力,如果活捉的話那麼不論其是否投降,對於天策軍安定兩地的民心都能夠起到巨大的作用,再加上播仙鎮也在曹仁貴手上經營了大半年時間,三個地方的穩定足夠蘇小虎決定在必要的時候出手抓住曹仁貴了。

所以飛鷹旅在蘇小虎的率領下迅速從戰場之上戰死的歸義軍士兵身上拔下衣服和甲冑,然後將己方的武器全部僞裝好裝作從前線敗退下來的士兵朝着中軍退了上去。而且此時對於飛鷹旅很有利的就是因爲燃燒彈的出現曹仁貴已經撤回了一直在前線的執法隊,開始安排將領收攏敗兵然後就地整編準備調到後軍作爲預備隊使用,自己派出精銳中軍在大風吹散了毒霧之後開始發動新的一輪攻擊。這樣一來飛鷹旅除了少部分人手被裹挾到後軍之外,其餘人手在蘇小虎的率領下開始逐步朝着中軍滲透。

蘇小虎這邊計議已定實施的時候沙洲也到了最後的時刻,因爲石堅擔憂沙洲那邊情況不妙所以在距離沙洲還不到三十里的地方就開始不斷髮射煙火箭通知城內援軍已到的消息,所以在得知援軍已經不遠,王厚純索性放開了手腳,命令各守城部隊開始不顧一切的朝下面傾瀉火力,不管是什麼武器只要能夠殺敵全部搬了上來,之前炮管都打紅了的火炮被炮手蠻橫的倒上冷水強行冷卻然後不顧被淋的滋滋冒出白色水汽的火炮炮管再次開火,而身後的牀弩大隊更是索性開始調動所有的青壯也不管是不是瞄準就開始閉着眼睛朝下面射擊。而最恐怖的還是機械弩部隊,最新式的機械弩的全部構成全部變成標準化可以及時更換的零部件,這樣一來機械弩使用到現在基本上數量都沒有減少多少,無數的弩箭被全力發射之後整個天空都被這一陣接着一陣急促的弩箭給遮蔽了,刺耳的呼嘯聲甚至能夠在猛烈的炮火聲中被清晰的分辨出來。

天策軍的這種瘋狂再次壓制住了歸義軍,但是曹仁貴此時已經準備孤注一擲,按照他的計算天策軍的援兵最遲明天肯定會抵達,這是他最後的機會,如果不能夠在天策軍援軍到來之前他就只能再次往西遁逃,進入于闐投靠李明啓。所以他是絲毫不顧及傷亡,甚至就連自己身邊當初從沙洲帶出來的嫡系子弟兵都開始直接派上了戰場。

只不過曹仁貴不知道的是這也是他最後的掙扎了,不僅僅天策軍的援軍已經抵達沙洲城下,連帶着他最後的退路和基地都被天策軍一舉全部端掉,曹仁貴和他的歸義軍已經到了最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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