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五 嘴上不饒人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五 嘴上不饒人

與上官儀吃了飯之後,顏勤禮腳步匆匆離開了,他獨自一個人走在長安城坊市間的街巷中,思考着這一次談話。

走了一段路,他擡頭看向就要被黑夜遮蔽的天空,悵然若失地笑了笑。

其實他們的話語都是無關緊要的,顏勤禮終究覺得自己不可能像許敬宗,上官儀那樣做事。

顏勤禮更希望用自己的方式,來行事。

排除了心中的苦惱,顏勤禮走回了崇文館。

溫彥博還在教着狄仁傑識文解字,他低聲道:“回來了?”

顏勤禮點頭道:“見過太子了,還去見了上官儀。”

老先生的一臉的笑容,依舊看着狄仁傑笨拙地捂着毛筆學寫字,顏勤禮笑了笑也沒再多言。

他坐下來看着太子批閱的考卷,本縣人不能在本縣任職縣官,本縣縣官更不能娶本縣女子,就算是鄰縣也不行。

顏勤禮覺得京兆府又要有新的規矩了,這關乎準則。

不多時,狄知遜也回來了,他忙碌了一天,看起來很疲憊。

京兆府與崇文館都是團結的,應該說太子手中的人都是團結的,顏勤禮不明白這種團結的來源於何處,是太子個人的行事方式嗎?

這個觀點又好像說不上。

“你有心事?”

聽到老先生問話,顏勤禮笑道:“京兆府上下一直都這麼團結。”

“是呀。”溫彥博低聲道:“就像是許敬宗被陛下杖責,京兆府尹沒有絲毫的推託,他們說太子殿下會將事情的結果歸結到每個環節的每一個人,太子從來不會縱容許敬宗等人辦事不利後,將責任推給下屬。”

顏勤禮心中最後一絲困惑也終於解開了,笑着思量,這樣的團體能不團結嗎?

夜色籠罩了這片天空,東宮點起了一盞盞油燈,燭臺也被悉數點亮。

李麗質看着弟弟妹妹寫着作業,她的目光注意到一旁早就寫完作業的東陽。

她似乎在看別的書,李麗質走上前多看了一眼,卻見東陽用另外一卷書連忙遮蓋住。

這個妹妹如今也十四歲了,竟然也有心事了。

李麗質笑着沒說破。

見李治又分心地看向門外,她神色嚴肅道:“稚奴!如果你整天三心二意不專心,往後你做什麼事都會糊塗應付。”

李治連忙坐好,低頭看着自己的書。

等今天的晚自習結束,李麗質收拾好弟弟妹妹作業,便去找皇兄。

東宮寢殿內,李承幹正在看着眼前地圖。

她邁步走入殿內,來到皇兄身邊放下一迭書卷,道:“皇兄?”

李承幹這纔回過神道:“晚自習結束了?”

“嗯,結束了。”

“今天邊關送來了急報,阿史那杜爾回來了。”

李麗質好奇道:“是與漠北人打仗的那個突厥人?”

李承幹頷首道:“他與漠北人打了兩年的仗,手中的人都快打完了,手底下的部落紛紛叛逃,就連突厥的小可汗都不支持他的戰爭,在朝中看來,當阿史那杜爾在草原上成了一支孤軍的時候,他會輸是必然的,去年的冬天,朝野上下都有了共識。”

李麗質疑惑道:“那他爲何還要接着打呢?”

“因爲他想做突厥的大可汗。”

“原來突厥人也這麼地在意權勢。”

這個妹妹也十五歲了,個子比以前更高了,就是臉蛋稍圓了一些,應該是東宮飲食太好了。

講話的嗓音也變薄了,音調也更細了。

正值成長的最關鍵階段,與她一樣,還有東陽,汝南。

臨川的年紀稍小一些,她的變聲期來得更早。

寧兒安靜站在一旁,其實當太子殿下與長樂公主坐在一起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兄妹。

因五官都很像當今陛下,臉型與眼睛則更像如今的皇后。

李承幹倒上一杯熱茶,遞給她道:“現在還覺得嗓子不舒服嗎?”

李麗質雙手捧着茶杯,端坐在皇兄身邊,目光看着水杯中冒出來的熱氣,道:“罵弟弟時聲音大了一些,就會覺得乾啞,平時沒什麼感覺。”

看皇兄摩挲着他的下巴,李麗質好奇道:“皇兄有剃鬍子嗎?”

李承幹低聲道:“嗯。”

寧兒站在一旁忍着笑意,殿下也到了長鬍子的年紀了,現在下巴處還有一些鬍渣。

李麗質有些睏倦地打了一個哈欠,“妹妹先去休息了。”

李承幹叮囑道:“明天一早記得讓她們長跑。”

“知道了。”

這個妹妹懶散地回了一句,就出了殿。

李承乾道:“寧兒姐也早些休息吧。”

寧兒躬身道:“喏。”

收拾好眼前的地圖,她們的作業李麗質也都批好了,李承乾洗漱了一番便沉沉睡去。

這已經是弟弟妹妹在東宮的第三年了,現在的她們好似換了一副面貌一般。

這個年紀的孩子就是這樣,三兩年就是另外一幅模樣,成長得特別快。

翌日,李承幹早早睡醒,今天除了李績大將軍依舊沒有別人來這裡吃早飯。

也不知道最近舅舅與皇叔他們都在忙什麼。

晨練結束之後,李承幹就與李績一起去了太極殿。

大殿內,羣臣站定,今天的早朝本以爲又是平靜的,忽有一個急報打破了眼下的寧靜。

孫伏伽稟報道:“陛下!昨夜子時,阿史那杜爾在渭水河邊遇刺!”

聽到這個急報,大殿內的羣臣開始議論。

李承幹默不作聲地站着,本來今天他人就該到長安,這一次來長安除了在草原上混不下去了,還想請大唐幫忙的。

可是人還沒到,就遇到了刺殺。

“什麼人膽敢在關中行刺!”

“回陛下,昨夜的民壯抓到了幾個漠北人,臣連夜查問已查實正是漠北人所爲。”

話音一出,殿內又是一陣議論。

孫伏伽接着道:“查問後得知,漠北人是擔心阿史那杜爾向陛下求援,一旦陛下施以援手,必定會有將領出關征討漠北,因此纔會派人埋伏暗殺。”

李世民冷笑道:“漠北人好大的膽子。”

李承幹無言站着,刺殺這種事很像是一拍腦袋就決定的,這種拍腦袋的行事風格,又十分符合現在張狂自大的漠北人。

孫伏伽接着道:“阿史那杜爾身受重傷,好在人還活着,如今人就躺在大理寺。”

在大唐搞刺殺的代價很大,李承幹想起了去年秋天的那場遊園,科舉之後,有人來刺殺科舉進士的許圉師。

刺殺不成,不到一個時辰,刺客險些被活捉,只能自刎了。

在長安城外行刺也是一樣,首先不要懷疑地方官府的執行力,更不要去想官府的人會不會在第一時間抓住伱。 首先需要擔心的,反而是長安城周邊所有村縣的民壯都會搜尋刺客。

這些民壯抓住了你,就會領着你去官府拿賞錢。

“承幹!”

聽到父皇呼喚,李承幹站出朝班道:“兒臣在。”

“你代朕去看望阿史那杜爾。”

“喏。”

李承幹作揖行禮,轉身邁開腳步,路過朝班文武兩列一個個的朝臣,快步出了太極殿。

其餘人還要接着進行早朝,父皇讓自己代爲看望一個突厥人,阿史那杜爾是頡利的侄兒。

這關乎着突厥人怎麼想唐人的態度。

孫伏伽也腳步匆匆跟上了上來。

李承幹一路走向朱雀門,問道:“孫少卿?”

“殿下請講。”

“他的傷勢如何?”

“回殿下,阿史那杜爾身受六處刀傷,其中有三處刀口較深,好在不是要害。”

“有大夫醫治了嗎?”

“目前沒有大夫敢接手,已派人去請孫神醫了。”

一邊走着,孫伏伽描述着阿史那杜爾身上的刀傷。

漠北人擔心他得到唐人的馳援,從而安排了埋伏。

這人的命倒是硬,這都沒死。

李承乾沒有急着去大理寺,而是來到東宮門口,對寧兒吩咐道:“將東宮準備的酒精拿一壺來,再將孤準備治傷的針線帶來。”

“喏。”

寧兒走入東宮,還沒等她出來,見到東陽抱着一個陶壺快步而來,陶壺上貼着的標籤就是酒精二字。

這酒精是制葡萄釀的時候,讓杜荷順手釀造的酒精,說不上有多純淨,至少是最烈的酒了。

在東宮存放的也就只有三壺而已。

寧兒匆匆而來,行禮道:“太子殿下,東陽公主也想一起去。”

打量着這個妹妹,她低着頭抱着一壺酒精,這個時候就算自己這位做皇兄不讓她跟着去,她多半也會認了。

李承乾笑着道:“好吧,孤帶你出去散散心。”

東陽喜笑顏開,道:“謝皇兄。”

東陽向來是個文靜又懂事的妹妹,而且學習能力不亞於李麗質。

東陽又道:“皇兄稍等。”

說罷,她腳步匆匆回了東宮,再出來的時候已換上了一身男裝。

李承幹左看右看覺得不舒服,道:“孤以前穿過的衣裳……怎麼會在你這裡?”

她扭捏道:“皇姐留下的,說是皇兄衣裳很名貴。”

想到那個杜爾還在大理寺躺着,正淌着血,也不知還不能活下來。

李承幹先領着妹妹一起出了宮。

正在朱雀門啃着羊腿的薛萬備見是太子殿下出來了,他連忙收起羊腿,放入懷中,又擦了擦嘴,油膩的雙手在衣服下襬處擦了擦,領着一隊兵趕忙來護送。

走在朱雀大街上,李承幹解釋道:“孤近來正在學一些打鬥技巧,難免會有受傷。”

孫伏伽領着路走在最前頭,“臣聽說了這件事,李道長至今不願意收殿下爲弟子。”

這人很掃興……

與這種人聊天除了正事,應該大多數時候都是掃興的。

走入大理寺內,在正堂內就躺着一個人,乍一看,兩年不見阿史那杜爾瘦了很多。

不多時孫思邈也來了。

東陽安靜地站在一旁,懷中依舊抱着裝有酒精的陶壺,手裡拿着一個布袋子。

“太子殿下。”孫思邈先是行禮,而後就去給躺在木板上的杜爾診脈。

李承幹觀察着他的傷口,這人眼下昏迷着,刀刃造成的傷口都已外翻豁開,傷口的皮肉還有些因失血有些泛白。

渭水河邊遇刺,那肯定帶着傷也下水了。

孫思邈診脈片刻,蹙眉道:“失血太多了,能不能醒來全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李承乾道:“東陽,將酒精給我。”

“嗯。”

接過一壺酒精,再拿過針線。

孫思邈撫須好奇道;“殿下這是做什麼?”

“縫合傷口,就算是死了要下葬,至少也要完完整整的,以免與他的叔叔頡利合葬一處時,他叔叔都嫌棄他身上這麼多洞洞。”

孫思邈啞然失笑。

好似阿史那杜爾還有些意識,似乎是聽到了這話,已經乾燥有些脫水的嘴稍有開合,正說着什麼。

見狀,孫思邈面色瞭然,笑着不語。

李承幹又道:“你說說你們突厥人,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打不過非要打,孤的父皇勸了又勸,你們偏不聽,死了最好,死了也好讓我們少了一樁心事,快點死了吧。”

阿史那杜爾的手指明顯動了動。

說着話,李承幹拔出壺口的木塞,將酒精倒在了他的傷口上。

酒精淋到傷口的劇痛,讓杜爾又是一陣哆嗦。

而後,李承幹吩咐道:“孫少卿,拿一些熱水來。”

“喏。”

見躺在木板上的這人又安靜了下來,李承幹接着道:“就該讓漠北人一統突厥,省得我們大唐麻煩。”

阿史那杜爾這一次又張了張嘴,低聲說了兩句突厥話,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多半是沒好話的。

“還來關中求援?你要是死在關中,你叔叔都不要你這個笨蛋侄子與他合葬。”

依舊嘴上不饒人,李承幹接過孫伏伽端來了一盆熱水,洗了洗手開始給他縫合傷口。

孫思邈盤腿坐在一旁神色平靜,甚至開始打坐了。

李承干將他傷口的一些失血的壞肉都剔除掉,每一次針線穿過之後,阿史那杜爾都會痛得抖動一陣的。

人還有意識就好,多罵兩句讓他清醒一些,這個時候若是徹底昏死過去,是很危險的。

腹腔,手臂,腿部,肩膀口,這四處的刀口最深。

化膿的傷口要清洗乾淨,當酒精再一次澆下,他又痛得再一次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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