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心裡頭也是鬱悶,他這些年一直打理着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務,但是,除了東宮那點人,手上是沒有多少實權的!要知道,因爲怕引起老爺子的忌諱,那幾位帶兵的國公家都來往得少了,要知道,他和那幾個國公家的兒孫,當年也是一起橫行長安街頭長大的呀!如今愣是很久才能聚上一次,還是那種禮節性的。
現如今,也就暗影這個從來沒有顯示在人前的勢力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他自然也要小心謹慎,免得讓老爺子抓住了把柄,日後不好交代。
抱着心愛的兒子,李承乾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着佑兒頭上稀疏柔軟的頭髮,漫不經心的想着。
佑兒胖乎乎的小手揮舞着,一把抓住了一簇頭髮,用力拉扯了一下,小傢伙力氣也就那麼大,李承乾只是微微一痛,也就沒多少感覺了。蘇晨遞過來一盞剛剛泡好的茶,伸手想要接過佑兒,佑兒卻死活拽住那綹頭髮,不肯鬆手。
“就這樣吧!”李承乾微笑起來,“佑兒很乖!”
“殿下總是這麼寵他,不擔心把他寵壞了!”蘇晨略微有些嗔怪。
“等他再長大一點,想要我寵他,都別想了!”李承乾笑道。
蘇晨忽而有些沉默,李承乾這些日子也沒少找秋月、非煙她們侍寢,可是沒有一個肚子裡有消息的,已經有人在說,太子妃善妒,給那些侍妾下了避孕藥,讓她們不能生育,以求不威脅自己兒子的地位。
“胡思亂想什麼呢?”李承乾懶得理會後院這點事情,他表面上溫和儒雅,但骨子裡其實是個頗爲無情的人,除了自己的兒子,幾個弟妹還有長孫皇后,他真正在乎的幾乎沒有,他或許憐惜蘇晨,僅僅是因爲蘇晨是他的妻子,爲他生下了一個兒子而已。愛情這個東西太過奢侈,尤其是在這個宮廷之中。他並不在意那幾個侍妾之間的事情,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他一向是個很好說話的人。除了對蘇晨,他沒有表現過對任何一個人特別的寵愛,哪怕是已經服侍了他好幾年的秋月、非煙。他有時甚至慶幸,自己沒有得到那個如同月下幽蘭一般的女子,男人的心思總是如此古怪,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若是,他當年真的如願娶了那個盧家小姐,或許,長久在一起的生活會讓他失去一開始的熱情,一切的美好就這樣被拋在腦後,曾經的愛戀蒙上灰塵,不復當年的純真與美好。現在這樣,就很好,有一個很溫柔識體的妻子,兩個人會這樣平平淡淡走下去。偶爾,李承乾會想起少年時那場無果的愛戀,回想那已經模糊的容顏,在自己的心裡留下一絲純真的種子。
曾經有人對李承乾說過,人的一生,總要相信一些東西,對美好要懷着一絲敬畏之心,這樣,生命纔會顯得可貴而精彩。李承乾從來不去刻意打聽盧家已經嫁爲崔家婦的小姐的消息,保持一些距離,這樣就很好!這樣,那位夢中的情人永遠美好如同月光,不被世俗玷污,他可以用一生來回想自己那萌動的初戀,在心裡爲那個上元節的白衣女子留下一片淨土來。
李承乾臉上帶出了一絲溫柔的微笑,他淡淡地說道:“晨兒,你是太子妃,東宮的宮人應該都是歸你管的!誰要是亂嚼舌頭,自然是該罰!”
“晨兒,你的心就是有些過於柔軟了!除了氣度,你還需要一定的手腕!”李承乾端起茶盞,輕輕吹了一口,白瓷的盞中漾起淺淺的波紋來,有幾片茶葉在其中翻騰起來,“你是東宮的女主人,那些事情,原本就應該是你來管的!莫要讓人覺得你軟弱可欺!”
蘇晨微微垂下頭,抿進了雙脣。她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了,只不過,一直拿不準李承乾的態度,如今,既然得了李承乾的首肯,剩下的事情也就好辦了。
懷裡的佑兒將手裡的頭髮胡亂塞進嘴裡,李承乾吃了一驚,幹緊將已經沾上了口水的頭髮挽就出來,又不好用太大力氣,生怕弄疼了小傢伙,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正在咯咯傻笑的兒子:“真是個頑皮的小傢伙!”
佑兒咯咯笑了一陣,有些口齒不清的咕噥了幾聲,含含糊糊地喊道:“爹……爹……爹!”
李承乾猛然一愣,這小傢伙會說話了?還在喊自己爹爹?當下驚喜交加地看着懷裡依舊在跟自己頭髮做鬥爭的兒子,連聲道:“佑兒,再叫一聲爹爹!”
很明顯,小傢伙一點也不給這個爹爹面子,依舊咯咯笑着,手裡緊緊攥着那簇頭髮,就要往嘴裡塞。
蘇晨也被驚動了,湊了過來,驚喜地說道:“佑兒會喊人了!佑兒,叫娘一聲,給娘聽聽!”
就在兩個人等的快要不耐煩的時候,佑兒傻笑着揮舞着四肢,看向一臉企盼的蘇晨,不負衆望地叫道:“涼,涼!”
雖說口齒不清,但是蘇晨還是感到了巨大的歡喜,幾乎想潮水一樣淹沒了自己,臉上幾乎都要放光了!
李承乾心中也涌出濃濃的喜愛來,這就是他的兒子啊,是他血脈的延續啊!男人對自己的第一個孩子總是抱着深厚的感情的,初爲人父,身上多了幾許責任,自己也有了後繼之人,日後,哪怕有再多的孩子,心中也沒有那當年的歡喜與激情了!
自己的兒子可以說話了,這讓李承乾歡喜得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當天的東宮幾乎都沉浸在喜悅之中,李承乾很是大方地打賞了所有的宮人,再給兕子李治他們的信上提到此事,也很是流露出一股子驕傲來。
一個偏殿裡,一個窈窕的身影坐在牀榻上,右手撫摸着自己的小腹,臉上現出得意的光芒來,有些昏暗的屋子裡,就聽見隱約的聲音:“寶寶快點長大吧,孃親以後就指望着你了!”
窗外,沒有人注意到,有個身影悄悄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