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這一次李世民是動了殺心的，但是具體行動卻需要劉炳去實施。
劉炳明白自己的身份，他不是做官的，他只是李世民的家奴而已，而家奴所要做的，就順着主人的意思來。
劉炳很清楚，如果他按照李世民的意思打死了這個姓孫的言官，那麼文武百官有可能會對他恨之入骨，但是如果他沒有按照李世民的意思做，那麼他就離死不遠了，因爲李世民是不會要一個不聽話的家奴的。
孰輕孰重，劉炳心裡自然有桿秤。
而且更重要的是，劉炳也看着這個姓孫的言官不順眼呢！
“太子殿下那麼好的人，別說旁人了，就算是對我們這些奴婢也彬彬有禮的，現在居然有人往他身上潑髒水，真是找死！”
心中有了計較之後，劉炳走出大殿的步伐都顯得輕快了許多，不多時，大殿外面就傳來了孫姓言官那一陣陣慘叫聲。
“啊……哎呦……我受不了啦，快停手……閹狗你要害我……”
然後不管他怎麼掙扎也是沒用的，幾個身強力壯的護殿武士將他死死的按在地上，不管他如何掙扎，如何謾罵，一聲聲的杖責聲總是在響着。
而劉炳在一旁數着數。
“二十六……二十七……呃……不對，應是十六……十七……”
此時的的劉炳一邊數着數，臉上卻帶着冷冷的笑意，不多時，孫姓言官的哀嚎聲就越來越小，最後完全消失了，唯有那一棍棍的廷杖打在他身上發出的“砰砰”聲還在作響。
劉炳是來監督廷杖的，沒有他開口護殿武士不會停手，所以依然負責的輪着廷杖繼續打，而劉炳還是繼續數。
“十六……十七……十八……”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再重複了，等到數到三十的時候，他才讓護殿武士停手，然後伸手摸了一下孫姓言官脖子上的大動脈。
“嗯，死了！”
確定孫姓言官已經死了之後，劉炳立刻換了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一溜小跑的進了朝堂，然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陛下，孫大人不堪重則，已經……已經去了，老臣有負聖恩啊！”
說完，他朝着李世民就“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聽到劉炳的話之後，李世民還沒有說話，整個朝堂已經變得一片寂靜。
死人了？
而且死的還是被廷杖打死的言官？
這樣的事在大唐還是第一次，不過大家並沒有太多的反應，頂多也己是驚訝一下罷了。
當官的個個都是人精，他們雖然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他們卻能猜到這應該是涉及到了很嚴重的政治鬥爭，而那個姓孫的言官，也只是在這次鬥爭下別擠壓得粉身碎骨的可憐蟲而已。
而且就算退一步來說，那姓孫的言官是因爲“召o妓”才被廷杖死的，死了也沒有什麼好名聲，這種人也不值得大家幫他出頭。
所以說，負責動手的劉炳肯定是不會受到什麼責罰的。
而事實果然和大臣們想的一樣，聽到劉炳的回稟孫姓言官死了，李世民並沒有“龍顏大怒”，而是淡淡的嘆了口氣。
“唉，我大唐的文官果然是太贏弱了，劉炳，此事你也有過失，就罰俸三年吧！”
這個懲罰對劉炳真是不算什麼，他三年的俸祿能有多少？頂多兩百來貫，這點錢隨便收收下邊小太監的孝敬就回來了。
所以劉炳一聽李世民的判決，再次匍匐在地。
“陛下聖明！”
李世民聖明麼？
這個問題顯然是多餘的，所以滿朝文武沒有一個張口的，至少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他們都不會開口。
魏王李泰倒是想開口說什麼，但是當他看着李世民那有些不善的表情時，立刻就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大唐的人命不值錢，那些在政治鬥爭下被傾軋的人命更不值錢。
孫姓言官的死並沒有掀起多大的風浪，李世民甚至連“死者升一級”的表面工作都沒做，只是讓人送了幾十貫銅錢去他家，算是給這事一個善後。
解決了孫姓言官的事之後，李世民又揉了額頭問了一下大家有沒有什麼事要啓奏，結果朝堂上硬是沒有一個人開口，似乎都是在害怕“情緒不穩”的李世民遷怒。
伴君如伴虎，大概就是現在滿朝文武的心理狀態。
面對這樣情況，李世民也不再多說什麼，乾脆就宣佈退朝，因爲他確實累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非常的疲憊，所以下朝之後他就立馬跑回後宮睡覺去了。
當李世民進入夢鄉的時候，程咬金卻在下朝的路上被李績給堵住了。
“知節，今天早上是怎麼回事？陛下怎麼發那麼大的火？”
面對李績的問題，程咬金頓時搖頭苦笑。
“我怎麼知道，你看我都被打成這樣了，你別攔我，我現在得趕緊回家去！”
李績一聽他這話，頓時皺了皺眼睛。
“你這麼急跑回家幹嘛？療傷？”
“不！剛纔我被嚇到了，所以我要趕緊回去喝兩口酒壓壓驚”
“……”
其實程咬金已經明白今天這事是怎麼回事了，但是他卻不打算告訴李績，並不是因爲他信不過李績，而是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程咬金回到家之後，看着他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翹臀，程家一家老小頓時就急了。
“大郎，你這是怎麼了？”
“爹，難道這是陛下打的？”
“爹……”
面對一臉急切的家人，程咬金卻皺着眉頭擺了擺手。
“先不說這個，太子殿下呢？”
看到程咬金有些焦急的表情，程處亮連忙回答了他。
“爹，天亮之後太子殿下就帶着晉陽公主回宮了！”
聽到高明已經回宮了，程咬金這才鬆了口氣。
“回去了就好，你們都記着，太子殿下不是今早回去的，而是昨晚回去的，不管什麼人問起都這麼說，知道了嗎？”
見程咬金說得嚴厲，衆人連忙點頭。
“知道了。”
看着大家低眉順眼的模樣，程咬金這才露出了笑容，然後朝着程處默就是一巴掌。
“知道了便好，孽子，還不快去給我找了郎中來，疼死我了。”
“……”
程咬金受傷了，程府頓時忙成了一團，而此時的高明已經回到了東宮，在侍劍和侍書兩個丫鬟的服侍下洗了熱水澡，然後又回房睡覺了。
沒辦法，昨晚熬夜太深，所以今天必須得補覺。
高明並不知道，今天朝堂上已經圍繞着他展開了一次激烈的鬥爭，並且在這場鬥爭中，有一個國公捱了打，還有一個言官送了命。
此時的高明懷着屬於自己的堅持，高明再次進入了夢想。
“每天睡足八個小時纔是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