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欣怎麼也沒想到,紇幹承基居然是高明的人。
起初,當孟欣聽說有人來安州押送她父親孟超回長安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到這可能是李惲的一個陷阱,但是她不敢拿自己父親的命來賭一把,因爲她輸不起。
在孟欣看來,能大費周章想要抓她的,除了李惲之外,應該沒有別人了,但是直到紇幹承基說他派了五千人來圍捕她,並說自己是奉了太子之命的時候,孟欣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你們是太子殿下的人?”
這時候,孟欣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高明那似笑非笑的臉。
“姑娘,請恕我直言,你的腦子也不比李愔好多少,這麼簡單的栽贓陷害你也想得出來,你是把我當傻子還是把你自己當傻子?”
想到這裡,孟欣震驚的表情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苦笑。
“看來太子殿下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虧我還以爲自己做得天衣無縫,這算什麼?作繭自縛嗎?”
看着孟欣一臉的苦笑,孟超卻是一臉的發懵。
“太子?欣兒,太子爲什麼要來抓你們?”
聽到孟超的話,孟超頓時無奈的搖了搖頭。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事情是這樣的……”
接着,孟欣就把自己當初借刀殺人,伏擊高明和李愔的事都說了出來。
聽到了孟欣的話,一時間,在場的人中出了孟欣他們這十幾個人之外,其他的人頓時就驚呆了。
“嗆!”
隨着一聲兵器出鞘的聲音,紇幹承基頓時就回過神來,看着身邊那個滿臉殺氣的百騎衛,他頓時低喝了一聲。
“幹什麼?太子殿下吩咐要活口,你想違抗太子殿下的命令嗎?”
聽到紇幹承基的聲音,站在他身邊的擺個百騎衛戰士才瞪了孟欣等人一眼,然後才一臉不甘心的刀重新塞入刀鞘。
看到這一幕,孟超也反應過來了,看向孟欣的目光也充滿了複雜。
“欣兒啊,你糊塗啊!太子殿下那是何等英明的人物?就連吳王殿下也爲之折服,你當初若是懇求於他,我們未必沒有脫身的機會,但是你卻……唉……”
說到這裡,孟超頓時就閉上了眼睛,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
剩下的話孟超沒有說,但是孟欣已經明白了,她頓時咬了咬嘴脣,目光中透出了一絲後悔。
看到孟欣的神情,紇幹承基也搖了搖頭。
“孟大人說的不錯,太子殿下這人最容易心軟,如果當初你向他哭訴一番,這事卻也不是沒有迴環餘地,但是現在此事就連當今陛下也知道了,這已經不是太子殿下一個人說的算了。”
說到這裡,紇幹承基突然一把摘掉了孟欣的面紗,看到孟欣那俏美的臉龐,他的眼睛頓時閃過了一絲驚豔之色,而隨即又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真是可惜了,你的姿色與太子妃不相上下,如果當初你能好好懇求太子殿下的話,太子或許還真的會爲你出頭,但是現在晚了,一切都晚了……”
當紇幹承基說出那個“晚了”的時候,孟欣再也忍不住,兩行熱淚頓時就流了下來。
“對不起……父親,對不起,是女兒害了你,都是女兒害了你……嗚嗚嗚嗚……”
看着痛哭流涕的孟欣,孟超嘆了口氣沒說話,而紇幹承基則是搖了搖頭。
“好了,我們該出發了,要敘舊的話一路上有的是時間,衆將士聽令,出發!”
“是!”
隨着紇幹承基一聲令下,百騎衛就押解下孟欣一行人朝着長安出發了。
一路上不斷的有百騎衛匯入,當衆人到達京兆府的時候,人數已經達到了出發前的五千人,戰馬奔騰時揚起的塵土隔着一里地都看得清清楚楚。
孟超坐在囚車之中,看着一個個訓練有素的百騎衛,臉上頓時露出一絲驚歎。
“這就是太子殿下所建立的,據說能和千牛衛相提並論的百騎衛嗎?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看着前方京兆府巨大的城門,孟超頓時朝着紇幹承基笑了起來。
“紇幹大人,可否讓我與小女單獨說幾句話?我知道這或許會讓大人有些爲難,但看在我們同爲大唐武將的份上,給我行個方便吧,我只說一句話就好,還望大人應允。”
聽到孟超這話,紇幹承基先是皺了皺眉頭,但是當他看到孟超那懇求的目光時,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我先去城門看看,你動作快一點。”
“多謝大人!”
紇幹承基點了點頭,就朝着京兆府的城門去了,而站在囚車旁邊的幾個百騎衛也自覺的站開了一些。
看到這一幕,孟超頓時就笑着朝着孟欣招了招手。
“欣兒,你過來!”
聽到孟超的話,原本低着頭的孟欣頓時擡起了頭來,因爲身上綁着繩子,所以她沒有辦法擦掉臉上的眼淚,只能仍由它順着臉頰往下流。
“爹……我……”
沒等她說完,孟超就朝着她搖了搖頭。
“不要說了,你附耳過來,爹跟你說兩句話!”
聽到孟超這麼一說,孟欣也只好點了點頭,然後就來到了囚車旁邊,並把耳朵湊了過去。
見孟欣把耳朵湊過來了,孟超頓時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囑咐起來。
“欣兒,到了長安之後,太子殿下一定會見我們的,至少,他也會見你一面,到時候你就說這一切都是我指使你這樣做的,求太子殿下饒你一命……”
沒等孟超說完,孟欣頓時就一臉震驚的退後了兩步,然後拼命的搖了搖頭。
“不行,這明明就是我自己做的錯事,怎麼能讓爹你替我背這個罪名呢?不行的,這絕對不行的!”
看着孟欣一臉倔強的樣子,孟超頓時無奈的嘆了口氣。
“欣兒啊,父親已經老了,但是你還年輕,所以……”
看到孟超還打算勸自己,孟欣再次搖了搖頭,目光中也透出一股堅定。
“爹,不用多說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此事都是女兒惹出來的,到時候我會如實向太子殿下說明,既然爹你都說太子殿下是個英明的人,那麼我相信他一定不會濫殺無辜的。”
說完,也不等孟超再開口,就朝着前面走了,看到這一幕,孟超的眼睛頓時又紅了,朝着孟欣就喊了起來。
“欣兒,你糊塗……你糊塗啊……”
孟欣沒有理會在自己身後大喊的孟超,頭也不回的向前走着,流淌的眼淚也慢慢停了下來,表情中充滿了堅毅。
當紇幹承基帶着孟欣等人回到長安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而長安城門也已經關閉,所以他只能帶着孟欣等人到了城外的軍營,並安排人看管好他們。
第二天一早,紇幹承基就動身進宮去向高明稟報了。
紇幹承基到了時候高明纔剛起牀,正在院子裡帶着一羣宮女做廣播體操,紇幹承基也只能在外面等着,直到宮女們散去了,他纔在侍書的帶領進了高明的院子。
高明看到紇幹承基進來了,頓時就衝着他笑了起來。
“阿基,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高明的話音剛落,紇幹承基連忙上前兩步,然後“啪”的朝着高明一抱拳。
“回稟太子殿下,微臣不辱使命,已將前來劫囚的一干人等全部活捉,包括孟超的女兒孟欣在內,一共一十六人,沒有一個人逃脫!”
聽到紇幹承基這話,高明頓時再次笑了起來。
“哈哈,不錯,我記得好像也就是這些人了,你做得很不錯,不過呢,你這人帶得有點多啊,抓十六個人而已,用得着帶幾千人過去嗎?你知不知道昨天朝堂上都有人彈劾你了。”
高明這番話,紇幹承基的冷汗頓時就出來了。
雖然紇幹承基沒有上過朝堂,但是朝堂中的兇險他卻是知道的。
在他看來,朝堂中的權力的傾軋,甚至比戰場上的拼殺更加兇險,因爲在戰場上保命靠的是自己,但是朝堂上就不一定了,那纔是真正的殺人不用刀!
所以,高明的話音剛落,他頓時“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是微臣考慮不周,給太子殿下帶來麻煩了,請太子殿下降罪!”
看到紇幹承基一臉驚恐的樣子,高明的心裡頓時就笑開了花。
如今朝堂上基本上已經沒有人敢跟高明擡槓了,雖然紇幹承基帶了幾千人浩浩蕩蕩的出了京兆府,但只是李世民差人來問了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朝堂上並沒有人拿這件事出來說。
高明之所以對紇幹承基說有人彈劾他,目的只是想要嚇唬他一下,好讓他有一些敬畏之心,畢竟作爲一個手握兵權的將領,一旦失去了敬畏之心,很容易招惹禍事的。
不過現在看來,嚇唬的效果還是不錯的。
既然目的達到了,高明也不再繼續嚇他了,萬一把他嚇壞了,以後變成一個畏首畏尾的人,那麼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裡,高明便朝着紇幹承基點了點頭。
“好了,這事也不是你的錯,都怪我當初沒有說清楚,放心吧,朝堂裡有我罩着你,其他人也不能把你怎麼樣,你用心做事就行了。”
聽到高明這話,紇幹承基頓時就朝着高明露出了一臉的感激之色。
“多謝太子殿下!”
看到紇幹承基一臉感激的樣子,高明頓時就憋着笑點了點頭。
“好了,我問你,現在孟超等人在何處?”
“回稟太子殿下,在軍營裡,由微臣派人看守着。”
聽到紇幹承基的話,高明再次點了點頭。
“好,帶我去一趟,我要親自審問他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