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感到特別委屈的時候,就會想找一個情感的宣泄口,一旦找到這個口子的話,宣泄起來就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噴薄而出。
李狗蛋就屬於這樣的情況。
“老子是騙子沒錯,但是老子又沒有騙你們,老子騙的都是有錢的,關你們什麼事啊,我和你們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恨,你們就要置我於死地啊,嗚嗚嗚嗚……你們好狠的心啊,嗚嗚嗚嗚……”
李狗蛋哭得那叫一個淒涼,一把鼻子一把淚的,剛纔那些被他指到的百姓都低下了頭,或者默默的縮到人羣之中,場面頓時有些尷尬。
看到大家都不說話了,李狗蛋再次看向高明,然後又給高明磕了兩個頭。
“大人,實不相瞞,這麼多年來,您是第一個抓到我還主動放了我的人,但是小人不爭氣辜負了您,你要怎麼處置小人,小人都無話可說,小人只有一事懇求,還望大人答應。”
高明沒有直接答應他,只是眯了眯眼睛。
“說說看。”
聽到高明的話,李狗蛋頓時嘆了口氣。
“大人,那天小人沒有說謊,小人確實有一個五歲的女兒,所以小人想請大人幫她找一個好人家,至於小人,大人要打要殺,小人絕無怨言!”
說完,李狗蛋再次給高明磕了三個響頭,看着眼前的一幕,高明頓時有些錯愕,過了好一會,才朝着他點了點頭。
“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挺有責任心的,不過你既然犯了法,讓我放了你也不可能,所以你還是起來吧,過會我們就去接你女兒。”
“謝大人!”
得到了高明的承諾之後,李狗蛋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就站了起來,而高明則朝着周圍的百姓拱了拱手。
“諸位鄉親們,這熱鬧看完了,該散就散了吧,你們圍在這裡人家客棧也沒法做生意了,都是討生活的誰都不容易,大家都互相體諒點,都散了吧!”
隨着高明的聲音落下,周圍的人頓時慢慢散開了,也有不少直接走進客棧裡的。
等人羣都散得差不多了,高明這才朝着李狗蛋偏了偏腦袋。
“走吧,去你家接你閨女,帶路吧!”
“是!”
聽到高明的話,李狗蛋答應了一聲,就朝前帶路了,高明幾人跟着他的身後,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就來到了李狗蛋的家門口。
李狗蛋的家位於長安城以南靠近城門的位置,是一座有些破舊的小院,這個小院的牆體是土培的,可能是長久沒有人打理的緣故,牆頭長滿了雜草。
當高明他們來到門口的時候,一箇中年婦女剛好從裡面走了出來,她看到李狗蛋的時候,眼中頓時流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不過她很快就看到了站在高明身後的幾個巡街武侯,她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驚詫。
“李狗蛋,你個爛賭鬼,婆姨跑了不說,現在你又犯了事……哎呀,小娘攤上你這麼個爹還是真是造孽啊,我實話告訴你,我家也不富裕,你的錢還你!”
說着,這個婦人立刻從懷裡拿出幾文錢來,數也不數就扔在了李狗蛋面前,然後逃難似的跑了。
李狗蛋沒有說話,他只是蹲下了身子,然後一文一文的從地上撿起了那幾枚銅錢,他一邊撿,眼淚一邊就流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高明的頓時忍不住搖了搖頭。
“後悔了?”
李狗蛋沒有說話,是在蹲在地上點了點頭,隨着他的動作,幾滴淚水低落在地。
其實從剛纔那個婦人的話中,高明大概也算弄清楚了李狗蛋的家庭狀況。
簡單來說,這個李狗蛋就是一個爛賭鬼,連老婆都跑了,所以他花錢請了一個人照顧自己的女兒,沒想到現在人家一看到他身後跟着巡街的武侯,擔心被他託孤,所以立刻就和他撇清關係了。
看着蹲着地上哭泣的李狗蛋,高明頓時又忍不住搖了搖頭。
“果然是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李狗蛋騙人錢財,但是由於這錢來得太容易,他也不珍惜,直接就拿去賭坊輸掉了,老婆跑了不說,現在連女兒也沒人照顧,剛纔那個婦人說的也沒錯,攤上他這麼一個爹,那孩子真是造孽。
想到這裡,高明直接就給了李狗蛋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媽蛋,你還有臉哭?這次也就是碰到了老子,要是遇到了狠人,直接弄死你個狗曰的,到時候你閨女誰管?你說你該不該打?”
高明一邊說,一邊又跳起來給了他兩腳,而李狗蛋被高明踹倒在地也不叫疼,只是一個勁的流眼淚。
正在這個時候,院子的門又打開了,一個身上穿着紅襖子,頭上扎着羊角辮的小女孩跑了出來,一看到地上被高明踹得打滾的李狗蛋,頓時一下撲了過來,一邊哭一邊使勁拉扯着高明的衣服。
“嗚嗚……你不要打我爹,你不要打我爹,嗚嗚……”
看到這一幕,高明也不好再動手,而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李狗蛋,照顧你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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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高明的話,李狗蛋連忙坐起身來,然後把小女孩抱在了懷裡,父女兩人頓時抱頭痛哭。
看着這一幕,高明再次嘆了口氣,然後拍了拍侍劍的肩膀。
“侍劍,你去找輛馬車來吧,我累了!”
“是!”
很快,侍劍就把馬車找來了,高明坐上馬車之後,看着還站在下面發愣的李狗蛋,頓時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愣着幹嘛,上車!”
被高明吼了一聲,李狗蛋連忙縮了縮腦袋,然後抱着女兒坐上了馬車,然後父女兩人就像受驚的鵪鶉一樣,擠在馬車的一個角落怯生生的看着高明。
高明也懶的理他了,直接朝着侍劍就擺了擺手。
“走吧,咱們回宮!”
“是,太子殿下!”
說完,侍劍就駕着馬車返回皇宮了,隨着馬車的開動,高明也閉上了眼睛假寐。
他確實有些疲倦了。
而此時的李狗蛋卻是露出了一臉的震驚,一直眼睛瞪得溜圓,直愣愣的看着正在假寐的高明,嘴巴也張得大大的。
過了好一會,他才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大人您是……您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