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被駭的不行,眼看場面就要再一次失控,幾個手執棍棒的壯漢終於匆匆跑來!
飛快的隔在掌櫃與人羣中間,爲首的一個臉上有條長長刀疤的漢子向前一步,對着人羣暴喝:“呔!大膽賊子!光天化日,還想要明搶嗎?”
“俺們…俺們是要錢!不是搶錢!”
心虛的往後退了一步,剛剛還氣勢洶洶的擠兌人羣,在面對這些一臉兇相的壯漢後,立刻就慫了。
氣的混在人羣裡的愣子幾人咬牙切齒,恨不得挨個踹這些慫貨們一腳。
“砰砰……”刀疤臉把棍子朝地上砸的震天響,然後瞪着衆人怒喝道:“要錢就要錢!又沒說不給你們!都排好隊!一個一個來!否則請了官衙,治你們個尋釁鬧事,讓你們去大牢裡吃牢飯!”
“好……”
面對着盛氣凌人的壯漢,前面的幾人自然而然就軟了下來,正心虛的想要按他們說的站成一排,不想就在這時,背後竟然有人突然用力往前用力推了一把,頓時將最前面的幾人重重的推到在地!
“哬?怎麼倒了?”那爲首的壯漢見幾個人摔倒,當即一愣,剛下意識的俯身想將那幾人拉起,冷不丁人羣裡又有人尖着嗓子狂叫起來:
“打人了!布行打人了!他們不想兌錢,想打跑我們!”
“哎?不是!我……”漢子頓時傻了,也顧不得拉人了,剛要擡頭起身解釋,一記重重的巴掌就結結實實的拍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就聽“Duang……”的一聲。
漢子只感覺自己的腦袋裡,就跟開了水陸道場一般,磬兒、鈸兒、鐃兒一齊響!
然後,也不用第二下,他的身子就軟軟的栽倒了下來。
一雙大大的眼睛裡,看到最後一個畫面,就是一個敦實的青年正搓着手掌,衝着自己憨厚一笑,笑容無比的實在。
“小子,爾敢!”
其他的漢子就在漢子身後,對愣子的動作看的那叫一個清楚!大驚之下,也顧不得其他,伸手就要去抓愣子。
可是,愣子哪能唄他們逮住?一個縮身,然後往後面的人羣一鑽,就沒了人影。
那幾個漢子伸出手抓了個空,但是抓人的動作,卻結結實實的落在了衆人的眼裡,然後,空間凝固了……
“敢動手?鄉親們,打死他!”這次真不是蕭寒安排的人喊的,實在是人們自己有感而發!
都說北方民風彪悍,其實放在揚州,那也不差!
伴隨着那聲大喝,幾個漢子第一時間就被憤怒的人羣淹沒了,拳頭,大腳,雨點般的砸了下去!落在後面的,別說插腳了,就連看,都看不到那幾個倒在地上的漢子。
當布行大掌櫃匆匆趕到這個門店時,憤怒的人羣已經散去。
只留下幾個鼻青臉腫的漢子躺在地上直哼哼,店鋪裡,更是狼藉一片,布匹絲綢散落一地,連桌凳都少了幾張,更別說那些貨物了,早就被人順手牽羊,拿了家去。
“怎麼變成這樣!”
下了馬,大掌櫃腳步蹣跚的走進店鋪,眼看着彷彿被土匪洗劫過的場面,氣的嘴脣都在抖動。
“大掌櫃……”
櫃檯後面有東西動了動,然後有人從裡面爬了出來,等看到布行大掌櫃,那人立刻失聲痛哭起來。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大掌櫃仔細辨認了一番,才認出這個狼狽的人正是這家店的掌櫃,忍不住一步衝上去,揪着那人的脖領子怒問。
店掌櫃哭喪着臉,身子更是不住地打着擺子:“嗚嗚……大掌櫃……”
“啪……”
布行大掌櫃見此人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點東西,忍不住一記耳光,重重的抽在了店掌櫃的臉上!然後再次怒吼:“說!怎麼回事!”
這下,店掌櫃可能是被耳光抽懵了,捂着迅速紅腫起來的臉龐半響,纔算是反應過來:“是…是有人擠兌銅錢,說咱發銀票是騙他們的錢!實際上咱家根本沒有銅錢了,他們的血汗錢,都被咱們偷光花了,換上了這些廢紙。”
“呸!廢物!”
布行大掌櫃怒目圓睜,用力一把甩開那人,剛要往外走,從外面卻又慌不擇路的跑進幾個夥計。
“大掌櫃,不好了!咱們的幾家店鋪都被人圍住了!”
“什麼!”
剛要出門的布行大掌櫃一聽這個消息,頓時腦海裡一陣頭暈目眩,身子晃了晃,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這才急道:“報官了沒有?官衙的人呢?”
“報了!”一開始說話的夥計滿臉急色的回答道:“但是官府那邊說他們的衙役一早,就都去了七裡村查丟牛事件了!留在衙門裡的只有兩三個衙役,根本控制不住那些人。”
“七裡村?蕭家?”
大掌櫃聽到七裡村,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蕭家這個名字,隨後怒目圓睜,衝那夥計喝道:“快,帶我去總店!”
今日的揚州城很亂!
大街上,到處都是惶惶不安的人羣,偶爾有人急促的衝回家中,翻箱倒櫃,將藏在櫃子底,或者牆縫裡的銀票取出,然後不等婆娘來問,又一陣風的衝到了街上,加入了擠兌銅錢的隊伍裡。
作爲一個新興事物,銀票這東西,出現在揚州的時間算不得長,甚至可以說是很短!
但是,因爲它的方便性,安全性!
很多商人都對它欣然接納,並且迅速取代了銅錢,作爲生意買賣的首選。
這世間的東西,一旦被商人接納,那麼其他人,不管願不願意,多少都會收到,或者用到它們,這是至理!
不要說我就要銅錢,不要紙片片的傻話!
生活在揚州城的人,有幾個是靠種地過活的?
不種地,就要依靠做買賣,或者做工,才能生活!
所以,在這裡,不管你是做工,還是養蠶,織布,亦或者做點小買賣。
人家來收你的東西,僱你的人,就覺得銀票方便,拿銀票付給你,你不收?
那好,我不用你了,用別人,到時候你咋辦?
所以,當這場由蕭寒謀劃的擠兌事件一經開始,立刻就演變成了全揚州的大事件,速度之快,規模之廣,讓人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