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看拍電視劇裡,古道似乎總是又平又寬,但是蕭寒親自走過才發現,除去長安等大城市,其他的路都非常窄,這也跟古代修路實在是太費力了有關,沒有任何機械用具,所有的路都是靠人一點一點剷出來的,所以能行的開一輛馬車的就算是不錯了,能並排錯開兩輛馬車的都屬於富縣纔能有的待遇!
而且蕭寒還發現,看路況,就能看出一個地方的富庶與否,但凡路又平又直,跟他相連的村落無一不是建設較好的,而路面崎嶇不平的,它附近的村落也一定窮困潦倒。
當然,所謂的富庶和窮困都是相對來說的,哪怕是這一路上經過的最富庶的村落,也比不過蕭寒在後世見過的最窮困山區,到處都是矮矮的木屋泥牆,茅草打造的屋子更是隨處可見。
都說強漢盛唐,強漢盛唐,但是最低層的窮苦百姓生活從未有人關心過,皇帝盯着大臣,大臣盯着小官,而底層的小官只能把手伸向這些貧苦的百姓,殊不知,在這一層一層的重壓之下,他們的要求還是那樣的卑微,所求不過安安穩穩的生活罷了。
看過這一切,也算是明白跟着蕭寒的那些人爲何現在如此知足。
吃穿不愁,又有磚瓦大屋用來遮風擋雨,看着小子能上學堂學些學問,這種生活簡直就存在從前的夢裡,再不知足,還想當皇帝麼?
駿馬滴答滴答的在黃土路上輕快跑過,一個漂亮的銅鈴被系在拉車的棗紅馬上,隨着風一搖一搖,不時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這是小艾在中途休息的時間特意繫上的,按照她的話說,在這架馬車上,平穩的實在是讓人感覺不出在趕路,繫上一個鈴鐺,叮叮噹噹的也算是知道外邊還在走着。
大樹村,是到五臺山途徑的最後一個村子,聽引路的愣子叔說,過了這個村,可就再沒有這麼好的路了。
平時在平原還有黃土墊道,一旦進入山區,這些道路立刻就會變得又窄又破,而且路上佈滿了碎石,在沒有馬蹄鐵之前,這樣的道路簡直就是馬匹的噩夢,更別說那些木頭馬車,不垮是幸運,垮掉纔是正常。
不過還好,蕭寒家的所有馬都是訂了馬掌的,而且他的馬車更是是集合衆多工匠和蕭寒的科學想法制作而來的,上了油的轉軸轉起來極其流暢,木質的車輪上裹着一層類似於膠質的東西,蕭寒不知道那玩意叫啥,只知道它比橡膠更有彈性,也更抗磨損,當然,據說價格也很感人……
古人的智慧絕不可以小覷,蕭寒只是照着記憶中拖拉機的承重鋼樑大體說了一遍,這些匠人就設計出反曲的軟鋼,車廂和車軸全部由軟鋼連接,再加上軲轆自帶的減震,讓馬車行駛的非常平穩,薛盼在裡面甚至感覺不到一點顛簸。
相對來說,騎馬可就慘多了,不足兩米的道路上,並排也只能行駛過兩匹馬,而且因爲秦始皇車同軸的法令,古道兩邊被車輪攆出了兩道深溝還算平整,而中間卻都是騾馬畜生踩出來的坑窩。
蕭寒小心的控制着大青馬躲過一個水坑,突然有些後悔怎麼就頭腦一熱跟着來呢?好好在家睡個懶覺不好麼?非要來這裡受這份罪?
摸摸懷裡,只剩下最後一塊迎春糕了,剛剛在大樹村,他懷裡的糕點已經全部散給了那些衣衫襤褸的小孩子。
或許是在軍營裡被那些豬食一般的飯菜嚇到了,蕭寒現在一直有一個毛病,喜歡在兜裡揣點吃的,平時這些東西都是蕭寒的寶貝,從不願意拿出來給小東他們吃,但是看到那些孩子,蕭寒還是敵不過自己的同情心。
蹲下身來,給了圍過來的一個小女孩一塊小小的糕點,用鼓勵的眼神看着她,直到小女孩猶豫着將它填進嘴裡,下一刻,小小的臉兒上全都是驚訝和喜悅,窮困的家庭從未給她買過這麼美味的東西!
有了第一塊,自然就有第二塊,懷裡總共能揣多少?等到一羣孩子都咬着手指圍過來,蕭寒懷裡就已經空空如也了。
不過,村裡的孩子都很懂事,一開始分到的見小夥伴還沒吃到,毫不猶疑的就把還粘着口水的糕點送給後來的小孩,自己則泯着小小的嘴巴,回味剛剛那一刻的甜蜜,懂事的讓人感動。
就在蕭寒遺憾的看着這羣孩子的時候有人來了,從蕭寒身後遞過一個小小的布包,蕭寒下意識的接過布包,緩緩轉頭,卻發現原來是薛盼不知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正蹲在他的身旁,笑着摸了摸一個黃黃頭髮的小女孩。
這位好心的大哥哥又有好東西分給大家了,小孩子們立刻圍了上來,爭先恐後的伸出小手……
小小車隊的人都停下看着這溫馨的一幕,張強也抱着胳膊靠在馬車上,旁邊就是探出腦袋的小敏。
把腦袋輕輕的擱在張強肩膀上,小敏憧憬的望着分派糕點的蕭寒和薛盼,只感覺這是世間最美的畫面。
對於小孩子來說,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那麼快,兩位神仙一般的大哥哥大姐姐似乎只停留了一瞬,就要啓程遠去,站在村口的大樹下,一羣孩子使勁的揮手,向着遠去的小小車隊告別。
蕭寒不是救世主,他也從沒認爲自己是救世主,他能做的只是給這些孩子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快樂,這不是施捨,而是對於自己心靈的安慰,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心安處是吾鄉。
大青馬悠悠的前行,蕭寒摸着這塊薛盼在出村子時特意遞給他的迎春糕,突然感覺,這個貴家小姐似乎距離自己並不遙遠,在面對那羣孩子時候,兩個同樣善良的人,突然沒有了那一直存在於兩人之間的莫名隔閡感,蕭寒還不知道,那個隔閡,其實叫做自卑。
幾十里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即使是走走停停,在還未到正午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五臺山。
面前就是連綿的羣山,帶路的愣子叔騎着馬小跑到山腳處,先行尋了一個平坦的地片作爲暫時營地,後面的人自然跟上。
莫名感覺到心情不錯的蕭寒一看終於到了目的地,趕緊在愣子的幫助下從大青馬上翻下來,然後撇着腿在地上溜達兩圈,有日子沒騎馬了,大腿又被磨得有些癢癢。
小東解開這自己座下駿馬的籠頭,讓它在這一片還保留着一摸綠色的吃點東西,而愣子叔他們,包括薛盼的兩個侍衛都在拿着布幫馬擦身上跑出來的汗水。
從戰場上下來的人都這樣,愛惜馬匹,要比愛惜自己還過分,這裡面只有愣子最累,他不光要擦自己的馬,還要把侯爺的一起擦了,蕭寒就沒有撇下自己先伺候畜生的習慣……
最前面,馬車上的幾個女人也嘻嘻哈哈的下了馬車,在特製馬車裡面,幾乎感受不到舟車勞頓,幾個人正指着眼前的大山不知道說些什麼,似乎很愉快的樣子。
鶯聲燕語醉人心,歡快的聲音順着微風飄過來,卻已經聽不清其中的內容,撇着腿走路的蕭寒正準備湊過去偷聽一下,一臉奸笑的張強冷不防過來用肩膀撞了蕭寒一下,差點把蕭寒直接撞倒在地上。
沒料到張強會撞自己,蕭寒慌忙穩住身形,不小心間,兩條大腿又重重碰在一起,疼得蕭寒臉都一抽抽,衝着始作俑者就罵:“張強你個混蛋,你瘋了?發什麼神經!”
被蕭寒指着鼻子罵,張強的笑容都凝固了,沒好氣的對蕭寒說:“你才神經!你哥我都把人幫你約出來了,你不光不感謝我,竟然還恩將仇報!”
“約你個大頭鬼!明明是你自己想要和老婆出來遊玩,竟然還說幫我,做人怎麼能這麼無恥?!”
張強也不知道是被蕭寒堪破了心思還是別的啥的,指着蕭寒都有些惱羞成怒:“放屁,我想出來玩?我一大把事都沒做完,這爲了你跑這麼遠,你還不領情,也罷,走,這就回去,活該你打一輩子光棍!”
“走就走,誰怕誰,老子打光棍,簡直就是笑話!你以爲你是誰?月老?!”
蕭寒纔不怕張強的威脅,哥可是無欲則剛……
就在倆互看不順眼,準備這就去民政局…咳咳,這就回家的時候,前面的女人堆有聲音在喊:“喂,你們在幹嘛~”
薛盼可能是頭一次這樣出來玩耍,昨天還剩下的一點淑女氣質現在早就蕩然無存,興奮的跑到在山口等着爬山,卻見蕭寒和張強遲遲沒過來,這就急了,跳着腳使勁的揮舞着手臂,喊兩人趕緊的,別墨跡。
而剛剛還鬥雞一般的兩人見那一羣女人都在看着他們,趕緊擺正姿態,衝着那邊大喊:“沒幹嘛,等等,這就過去…”
哎……再也沒有人提要回去的事情,無欲則剛,奈何倆人都不是六根清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