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子,愣子,別愣了!給我過來,大聲朝上面喊:人沒死,讓他趕緊下來,這個人傷的不輕,我們不知道這附近哪裡有醫生。”
囑咐了一句,蕭寒這就把前襟往腰帶裡一紮,蹲在這人身旁,先翻了翻這人的眼皮,看到瞳孔還沒擴散,這就心道命也夠硬,從這麼高掉下來,竟然都沒受到致命創傷!
一旁的愣子自然是滿口答應,雖然心裡奇怪,侯爺不就是最好的神醫,爲啥還要找那些庸醫,但看到蕭寒忙碌的樣子,還是依言用手護着嘴巴,朝上面大喊了兩遍。
這塊石壁還挺奇怪的,從上往下喊,很難聽清楚,而從下往上喊,卻不用費多少力氣。
愣子僅僅喊了兩遍,上面那人就應該是聽懂了愣子的喊話,高聲的回了一句,然後再沒聽見他喊,想來應該是已經離開了山壁,正在找路下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說這人偏偏掉在自己這裡,也算是“有緣”,再加上蕭寒素有“神醫”之名,周圍人這就都擼着袖子,準備給蕭寒打個下手,也粘粘神醫的名氣。
這人掉下來的位置不大好,正在石壁根下,蕭寒總害怕上面再掉下點東西來,愣子叔提議先把他擡到一邊,不過因爲害怕在移動的過程中,傷者的骨頭戳壞臟器,蕭寒猶豫再三,還是阻止這個看似不錯的想法,只是吩咐小東注意觀察頭頂,一旦有情況,立刻示警跑路!
在得到小東賭咒發誓,就算眼睛瞎掉都不會朝下面看一眼的承諾後,蕭寒開始小心的順着斷掉的腿往上摸索。
好歹也算是跟着名醫實踐過一段時間,蕭寒對於檢查這種傷情的活還算是有些熟練,小東最早也是跟着蕭寒,早就見識到蕭寒療傷的樣子,所以不覺得好奇,這也是讓他往上看的原因,讓其他人看,總覺得他們會分心。
薛盼,小敏,小艾幾個女人在過了一開始的驚叫之後,現在一看蕭寒要給那人治傷,早就顧不得捂眼了,這時間,還是好奇心更重要一些……
尤其是張強,他幾乎可以算是蕭寒救得第一個人,只是醒了以後,就再沒見過蕭寒出手,說起來還真有些遺憾,空知道他有神醫之名,卻不知有何種神奇,怎麼能不讓他好奇。
周圍全是好奇的眼光,不過僞神醫”蕭寒現在那裡顧得上週圍看客的想法,把這人從腳到頭摸了一遍,立刻發現現在的情況不大好。
骨頭不是從關節處斷的,而是從小腿骨中間直接斷開的,這種接骨的手法對於只接觸一點點醫術皮毛的蕭寒來說,不亞於小學生做函數題,他壓根就不會……
別的方面可以逞能,但是醫術不行,這東西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哪怕你放着不動,也比瞎比劃要好的多!因爲一旦有錯,付出的就是一條生命的代價,而且這還是一次性的,不可彌補。
所以蕭寒現在也不敢託大,只是把短腿先慢慢放平,然後就不敢再動,生怕再對他造成二次危害。
所有人都圍在一旁,緊張兮兮的看蕭寒的動作,就連今天嘴一直就沒閒着的小敏他們也老實的閉上嘴,睜大眼睛看着蕭寒的動作,不過要是讓她們知道,蕭寒這也是半了瞎摸,就算是摸出哪裡不對,也不會治,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其他地方應當沒有啥大事,就是受了內傷,嘴鼻裡面才流血,不過是鮮血,不是血沫子,這人不知道該說是倒黴還是運氣好,從那麼高摔下來,要是沒有地下這麼大一片破樹葉子,現在就可以直接擡走埋了……”
憑藉着華老頭強行灌輸給他的一點點理論知識,蕭寒下了一個初步的結論,聽的周圍幾人連連點頭,他們其實啥都不懂,但是既然醫生說了,那肯定就得聽醫生的,畢竟蕭寒神醫的名頭由來已久……
結論下完了,該怎麼治,蕭寒可就沒了注意,要是一個真正的郎中,現在早就應該隨地取材,做一些急救措施,可是對蕭寒這個掛着神醫稱號,其實就懂幾個簡單外科急救的傢伙來說,這就是要馬上露餡的節奏……
爲難的看看地上這人,蕭寒盤算一下,決定先把這人身上被樹枝劃破的傷口處理一下,至於骨折和內傷,還是留給專業醫生去解決。
車廂裡有金瘡藥,這是愣子叔他們特意放在車廂裡的,其實不光車廂褡褳裡面也有,沒有人比一個老兵更加看重這些藥品,所以但凡外出,酒和藥品,必帶!
伸手指了指馬車的方向,蕭寒剛要吩咐愣子他們去車上拿金瘡藥,拐角處就跳出一個人來,一個身材不高相貌平常的中年人正紅着眼照着他們這裡衝了過來。
“牛,大牛,你怎麼樣??“
沒看到蕭寒他們,這人還沒有啥聲響,可一旦見了蕭寒,這人立刻瘋了一般,邊朝這邊跑邊大喊!
而愣子他們正圍成一圈,彎着腰看蕭寒給地上這人瞧病,一聽背後有動靜,趕緊起身往後看,一直在外圍的老裘更是直接擋在這人面前。
“喂喂喂!瞎嚷嚷什麼,沒看到我家侯爺正在給他看着呢!打攪了侯爺救人,你喊一萬遍都沒用!趕緊給我閉嘴!告訴你,今天算是你們命好,我家侯爺在軍中可是出了名的神醫!遇到了他,你祖上算是燒高香了!”
“侯爺,神醫?”那人本來急得如同油鍋上的螞蟻,被面前這個大漢攔住正要發火,但是聽老裘這麼一說,登時就是一愣,再探頭往前一看,正看到一個少年蹲在大牛身邊。
要說蕭寒好歹當了一段時間的“神醫”,雖然這玩意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是處理一些小傷還是綽綽有餘。
暫時沒空理會這人,先讓愣子去取藥,再從身旁愣子叔的腰間把盛有烈酒的皮囊拽過來,幾下把這名叫大牛的人身上的傷口清洗乾淨,直到看着有通紅的鮮血流出,愣子剛好帶着藥回來。
蕭寒家裡的金瘡藥是華老頭一脈相承,品相很差,但是效果相當不錯,剛抹上去,原先還流血的小傷口這就止住了血,打算從身上衣服撕下點布條包紮一下,可是不知是力氣小了,還是貴的衣服就結實,反正沒撕動,算了,讓旁邊的愣子撕吧,他今天的衣服看起來也不錯。
愣子就是愣子,手底下絕不含糊,一使勁,“嘩啦”一下,一件衣服生生就撕成了露背裝,只是你爲啥要撕小東的……
包紮傷口這活蕭寒熟,在華老頭手底下沒少幹,不管是誰的衣服,能用就行,幾下把大牛身上的外傷處包了一遍,終於算是騰出空來,甩了甩有些發酸的雙手,擡頭看那來人,微笑着問道:“老鄉,這是你同伴?”
那人見蕭寒問起他來,這就忙不迭的點頭,面前這個少年是不是侯爺他不知道,但是光看他的裝束,就絕對是一位貴人!讓自己在這裡採上十年的藥,估計也不夠人家腰間一塊玉佩的。
“那你知道這附近哪裡有醫生,他傷的太重了,現在不敢動,得找個好點的醫生過來給他正骨!”蕭寒接着問道。
“大牛傷的很重?!”被小東攔在外面的人一聽,頓時也顧不上別的了,趕緊伸長胳膊指着楓葉林那邊就說:“知道,知道,在那邊有個道觀,裡面有個道長醫術很好。”
“那裡還有個道觀?”蕭寒聽這人這麼說,倒也不是很奇怪,事實上,醫道不分家,在現在,厲害的道士一般都會醫術,蕭寒隨着華老頭這麼久,對這一點也有些瞭解。
“有一個,我們有時候採的藥也給他送去,對了,大人,大牛他現在怎麼樣?”
“怎麼樣?哎,不好說!”蕭寒忘了嘴角還有鮮血溢出的大牛,搖了搖頭,然後又對旁邊的愣子說道:“愣子!別傻站着了,你趕緊去把車趕過來,帶着這個人去請醫生,快去快回,我在這裡看着。”
“好嘞!”愣子愣頭愣腦的答應一聲,這就飛奔着去前面趕馬車,而那人看蕭寒說的凝重,心知現在情況絕不太好,也不敢問,急得頭上的汗都下來了,只等到馬車一趕過來,也不用愣子吩咐,就飛快的爬到車廂前面,愣子熟練的一甩鞭子,馬車就碾着地上厚厚的落葉絕塵而去。
馬車走後,蕭寒這就忙着給那人先把皮外傷再處理一下,看了看斷腿,讓愣子叔做了一個簡易的夾板,把這人的腿固定住。
然後和旁邊的人合力將大牛搬到一邊相對乾淨一些的地方,在這山壁下面,蕭寒總有些不踏實,生怕上面再掉下點東西,或者再下個人……
把人平放在一塊藍色的大布上,這塊布是他們野餐時候的餐布,此時倒也派上了用場,小東認真的拿着一塊布沾着水給這個人擦臉,侯爺說過,如果他口鼻進了異物,很可能會被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