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枕大地,仰望星空,這本就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更別說身邊還有幾個好兄弟陪着,可以隨心所欲,高談闊論,暢所欲言。
“這一戰,能換來草原一百年的和平!”
壯碩的如同一隻黑熊般的薛萬徹捧着茶杯傻笑。
自從今晚知道喝茶,就能補充那神奇的尾巴素後,他就沒放下過這杯子。
就算是喝光了茶水,也要撈出茶葉梗子塞嘴裡,使勁的嚼巴嚼巴嚥了,一副十足的怕死模樣。
“才一百年?”李道宗對待薛萬徹始終都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等他說完,立刻跟着冷笑着道:“應該是從此有我大唐一日,這草原就要太平一日!”
“哈哈,要我覺得,倒是要千秋萬代,太平萬年了……”
星夜下,耳邊不斷傳來各位將領暢快淋漓的大笑聲。
蕭寒扭頭看着這些興奮的人,幽幽的嘆了口氣。
他實在是不忍告訴這些人:其實用不了那麼久!在原先的世界裡,只消五十年,這些突厥人就會捲土重來,讓大唐再一次變得無比頭疼!
老實說,蕭寒並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這一點從他對女兒的態度就可見一斑。
但即使如此,他也始終認爲,皇帝這種職位,絕對不適合一個女人坐上去的!
武則天,這位日月凌空的女皇帝夠厲害了吧?
可她爲了登上那個寶座,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估計沒有人能夠算的清!
上位之初,因爲女皇要掌握兵權,因爲她要剷除異己!
像是程務挺,黑齒常之這樣的無數名將,大將,就這樣平白無故被陷害怨殺!
要知道,他們代表的,絕對不只是一個人,而是一支軍隊的精神!
因爲程務挺之死,已經安定了五十年的突厥族再次猖獗起來,自此之後,這片原屬於大唐的草原,再沒有安定一日。
因爲黑齒常之之死,漸起的突厥人再無畏懼,征戰暴虐,優勝之前!
無字碑,無字碑!是非功過留待後人評說!
可後人又該如何評說這位極具爭議的唯一女皇?
“喂,蕭寒!你嘆什麼氣?”柴紹無意中回頭,看到了蕭寒憂慮的模樣,疑惑的問了一句。
“沒事!”蕭寒晃了晃腦袋,從草地上爬起來:“肉湯喝多了,肚子疼!走,誰和我一起去蹲坑?”
“滾!”
“你又不是娘們,誰跟你一起曬屁股……”
蕭寒的話,頓時引來一羣將領的白眼兼喝斥。
大家聊此次的勝利聊的好好的,他非要去茅坑,這不是大煞風景是什麼?
“不去就不去,切!”蕭寒也不生氣,慢悠悠的起身向黑暗中走去,中間還不忘朝着一羣人比一箇中指,雖然他們並不懂這個手勢的含義。
遼闊的草原上沒有茅廁,遼闊草原上也全都是茅廁。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小心別被草尖扎了屁股。
蕭寒很明顯有這樣的經驗,所以他選擇了一片平緩的地方,還特意用腳將地上的草踩了一遍,這才舒服的蹲了下去。
“蕭侯?”
突然,身邊一聲輕呼響起,險些把醞釀半天的蕭寒再給嚇回去!
“誰!”
“俺,老薛!”
已經長到快半人高的草叢裡,響起了薛萬徹的聲音,這讓臉色發青的蕭寒恨得牙根癢癢!
“薛萬徹!”
“嘿嘿,是俺!”
薛萬徹的腦袋明顯不太靈光,就連蕭寒話裡這麼明顯的憤怒語氣都沒聽出來,依舊嘿嘿笑着道:“聽說這附近有狼,俺跟過來看看。”
“什麼狼,敢靠近大軍!”蕭寒翻了個白眼,語氣依舊生硬,但是心裡卻涌過一道暖流,不枉自己這麼幫他,這二愣子還算是知恩圖報。
不過,還不等蕭寒感動夠,薛萬徹的下一句話,就氣的他差點當場跳起來,生生掐死這個憨貨!
“那可不好說!俺聽說狼最喜人肉,像是您這樣細皮嫩肉的,應該很招狼喜歡,到時候真來了狼,俺也好多牀狼皮褥子不是?”
“……”
“哎,蕭侯,你怎麼不說話了?要不咱再往深處走走?”
“滾!!!”
一聲爆喝,薛萬徹落荒而逃。
悻悻的提上褲子,蕭寒再回到原處,這裡的人卻已經散去大半,就連薛萬徹也不知所蹤,只剩柴紹一人學着蕭寒的模樣,叼着一截草根躺在那裡。
“怎麼了?剛剛鬼叫什麼?”見到蕭寒回來,柴紹吐掉嘴裡的草根,笑着向他問道。
“沒什麼!”蕭寒憤憤不樂的坐下,他總感覺這些日子身邊的人都有些怪,卻又說不出怪在哪裡。
“是薛萬徹吧?”柴紹別有深意的看了蕭寒一眼,隨口問道。
“是……咦?你怎麼知道?”蕭寒下意識想要點頭,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不對,柴紹怎麼知道自己心裡想什麼?
“哈哈……”柴紹哈哈笑了兩聲,然後神秘兮兮的看了蕭寒一眼:“你覺得薛萬徹這人怎麼樣?”
“白癡一個!”蕭寒不暇思索的答道。
“白癡?嗯,很符合他表現出來的模樣。”柴紹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不過,你覺得陛下會讓一個白癡統領大軍?”
蕭寒皺起了眉頭,他也知道這不符合情理,但是想想薛萬徹日常的作爲,真沒看出一點精明!
揣着明白裝糊塗的人蕭寒不是沒見過,像是劉弘基,段志玄,尤其是程咬金,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薛萬徹?恕他眼拙,真沒看出來。
柴紹看蕭寒皺眉不語,再次促狹的笑了起來:“你啊,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也不想想,要是他真那麼傻,能讓李道宗接二連三的羞辱後,依舊一點不放在心上?還沒事就愛圍着他轉?”
聽到這裡,蕭寒的神色終於變了:“你的意思,他是上面……”
柴紹眨巴眨巴眼睛,什麼話都沒說,但是蕭寒卻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如墜冰窟!
“哈哈,這次回去後,我就打算卸去職務,好好陪平陽到處走走,這些年一直打仗,實在是虧欠她良久!”
柴紹起身,拍了拍蕭寒的肩膀,笑呵呵的離去,但是蕭寒看他的背影,總感覺有些莫名的心酸與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