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天就停了，雨後的天氣正應了那首詩：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如此一場秋雨洗去了夏季的燥熱，也洗去了天地間的塵埃，卻始終洗不掉人心的浮動！比如說，在蕭寒的廚房的後面……
“蕭寒，你昨天說這血是承載氣的，可這雞放了這麼多血，爲什麼不是憋死的？”
“……”
“哎？蕭寒！你說它現在流血過多，是不是我們給它補充血它就能活下去？以理類推，是不是我們人失血過多，也只要補充血就行了？補充什麼血？雞血行不？”
“……”
滿身雞毛的蕭寒捏着一柄小刀，木然的站在那裡，兩隻眼睛已經沒了焦距。
現在他面前這位孜孜不倦的老道哪裡是問他問題？這簡直就是催命啊！
再說了，氣血的概念自己只是爲了對付一下，粗略的跟孫思邈講了一下！今天只不過是想吃叫花雞，哪知道剛殺了雞，老道就來了？還抓着自己的雞就發問，到底還讓不讓自己拔毛了？一邊的開水鍋水都要燒乾了！
橘黃色的火苗在鍋底下飛竄，孫思邈卻還在一邊喋喋不休！
等到地上的大公雞都停止撲騰徹底死絕，蕭寒也沒回音，孫思邈不禁皺起眉頭不悅的過來推推蕭寒。
“哎，問你問題呢！發什麼呆？”
蕭寒木然的轉動眼睛，從孫思邈身上一直轉到地上的公雞，哦不，現在它已經改名叫做實驗對象！蕭寒萬般後悔，當初怎麼能教會孫思邈這些？
現在，研究醫學，能一直從書房研究到廚房裡！這不知有沒有來者，反正肯定絕無古人了！
“哪個，孫大爺，你看這隻雞已經獻身了，爲了不浪費，不如我們把它收拾收拾，邊吃邊聊可好？”
終於回過神來的蕭寒不急着回答問題，反而先去商量孫思邈，那邊的鍋真的快要乾了！
孫思邈此時正蹲在地上看着公雞直皺眉，聞言頭也不回的道：“不成！這是你說的那個什麼…實驗對象！怎麼能隨便吃？”
“呃……”蕭寒捂着發漲的額頭，*着道：“行行行！你說什麼都行！你繼續研究，我找另一隻總成吧！”
原以爲這樣就行了，但是蕭寒實在低估了孫思邈！
蹲地上的孫思邈突然扭頭看向他，努努嘴道：“那也不行！最近我要研究氣血與生命的關聯，需要大量實驗，這裡以後所有的活物都不能再胡亂殺了！”
“啥？”本就憋氣的蕭寒這麼一聽，差點直接跳起來！指着孫思邈怒道：“欺人太甚！你自己想研究就研究！我們也不攔你！但是憑什麼我們都要跟着你當和尚？！”
“憑什麼？”孫思邈突然哼笑一聲，原來悲天憫人的相貌變得和一個逼良爲娼的不良老頭一般，皮笑肉不笑的對着蕭寒說道：“就憑這件事很重要！怎麼想吃肉？那就跟我一起把這東西研究好了！到時候，你怎麼吃都沒人管你！”
蕭寒橫眉倒豎，氣的手指亂抖：“你這是威脅！”
“對啊，我就威脅你了，怎麼？”孫思邈哈哈大笑！他與蕭寒在一起，從不需要顧忌其他，所以總是有無窮無盡的樂趣！
流氓有文化，警察都打怵！可現在是聖人耍流氓，蕭寒怎麼能擺得平？
無法，爲了今後吃肉的權利，蕭寒思考了一秒鐘，隨後非常光棍的投降。
“行！你贏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不成？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這事你拿主意，我可不管！”
孫思邈一聽大喜，把公雞一扔，立刻做出一副諄諄學子的模樣來到蕭寒跟前：“好！你說，我聽着！”
蕭寒翻了一個白眼，孫思邈對別人都是謙謙長者，但是唯獨對待自己什麼模樣都能拿出來，自己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鬱悶。
不過說歸說，蕭寒還是整理了一下思緒對他說道：“對，你剛剛說的也沒錯！按道理來說，不管是人還是其他生物，如果單純只是失血太多，及時補充血液是有效果的。而不是你之前想的，血液離開身體，氣就散了！”
“哦？那你的意思，如果是刀槍器具所傷，用你的方法縫合傷口之後，再補充血液！豈不是能讓傷者的生還機率增加？”
孫思邈聽蕭寒這般說來，立刻就知道他話裡的意思，激動過後，突然又有些生氣，看着他問：“那你之前爲什麼不說？！你知道這對治病救人有多大幫助！”
面對着孫思邈的質問，蕭寒唯有搖頭苦笑：“我之前說什麼？這只是一個概括，其中還有無數問題沒有解決！如果真那麼簡單，我早就說了！你真當我是小家子氣的人？”
“那有什麼問題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你老是不說，難道問題自己就能解決？”孫思邈對蕭寒的解釋明顯不信，說話的語氣都加重了幾分！
蕭寒看了孫思邈一眼，也不跟他爭辯，自顧自的來到地上的公雞處，伸手指了指流了一地的雞血道：“先不說別的，你剛剛還說把雞血打給人。你知道人血跟動物血不一樣麼？你知道人血跟人血又不一樣？大爺，不是蕭寒我小氣，而是這種事我不敢亂折騰，它是要出人命的！”
聽蕭寒這麼說，孫思邈突然不言語了。
在這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蕭寒的意思：如果說別的新事物出現只需要靈感和各類財物，那這種東西想要問世，一定是需要人命往裡填！
怪不得蕭寒明明知道，卻從來不敢提起！怪不得他要事先聲明與他無關！原來這東西，是要吃人才會出現的！
空氣似乎一下子凝固了起來，蕭寒默不作聲，孫思邈也站在原地糾結萬分。
這個問題其實對於某些人很好選擇：如果殺一人能救萬人，那就殺唄！
話說的輕巧，但是對於他，卻真如同一道禁躍的壕溝一般。
孫思邈從小學醫，做的從來都是治病救人的事情！在他心目裡，醫術，就是救人的！
他就算是面對着自己的仇人，也絕不會用醫術去害他！哪怕醫術在很多時候殺人比什麼都要迅捷！
現在，蕭寒真的出了一個難題。想要完善醫術，就要有人犧牲，孫思邈覺得他真的這麼做了，哪怕以後能救很多人，那犧牲的人始終是因爲他們而死。
“噔噔噔……”
沉默的兩人旁邊有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緊接着，一個凝重的聲音突然響起。
“無妨！真有什麼辦法，蕭寒你儘管說！如果要人命往裡填，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此法成功！其罪在我任青！不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