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自認爲沒有王霸之氣,更沒有讓人倒頭就拜的主角光環,所以在他用人的時候,自然需要再三斟酌。
像是楊開略這種人,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爲人幾分精明幾分勢利。關鍵是他的家族距離自己的勢利範圍很近,正是現在蕭寒最理想的拿捏對象。
藉着小事敲打了他一番,蕭寒也不再囉嗦,直接切入正題:“上次交代你的事辦好了嗎?”
一顆心還在亂跳的楊開略聞言小心的點頭,眼巴巴的瞅着蕭寒。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他這心裡又開始滴血!
哎!侯爺動動嘴,他就要跑斷腿啊!
而且,蕭寒上次光說要船,還要大一點的船!可你好歹給點活動基金啊?皇帝還不差餓兵呢,侯爺說說話就讓我去辦,這是不是在玩我?
楊開略心裡是真的苦!上次得罪了蕭寒,被元大可抓着把柄猛敲了一頓竹槓,沒收了一大片田地,弄得地主家都沒有餘糧!
好不容易等他接受了現實,準備認命,結果這個煞星又來!一開口就是十條船!幾天都沒睡好覺的他只能去漢中探聽探聽消息!
回來後,再三思索,咬牙湊出錢來弄了船,如果蕭寒這次不給錢要拿走,他就只有砸鍋賣鐵的路可以走了。
楊開略只點頭不說話,蕭寒其實已經猜到了他想說什麼,不過爲了吊着他,蕭寒故意裝作什麼都沒看到一樣。
拍拍手,讓一臉苦面的楊開略帶他去看看船,如果這混蛋敢敷衍自己,那接下來的那樁好事就徹底沒了他的份了!
楊開略的莊子地理環境很好,靠着秦嶺不遠,而且在莊子邊上就有一條很深的自然河流,從那方湖水一直貫穿到漢江的支流,河道很直,非常適宜行舟!
當初蕭寒選定楊開略弄船,有很大一方面就是因爲這得天獨厚的環境。
新建的碼頭在莊子後面,距離莊子還有一段距離,所以楊開略吩咐僕人準備了馬車,一同載着蕭寒過去。
莊子外的土路上,馬車走的很辛苦,蕭寒坐在左搖右晃的車廂裡,顛簸的差點把早飯都吐出來!
也不知走了多久,馬車速度放緩,蕭寒趕緊捂着嘴從上面跳了下來,剛要破口大罵,可沒想到第一個字還沒出口,剩下的就全掉回了肚子裡!
他看到了一條河!還有河裡靜靜停泊的三艘船。
當然,只是看見船的話,蕭寒根本不會如此驚訝,哪怕是青樓花船,蕭寒也只會兩眼放光,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傻在原地!
“這船,好大……”蕭寒喃喃自語。
在他面前,爲首的那一艘船很大!真的很大!
大到跟它後面的那兩艘一比,簡直就是兩輛小三輪停在一輛加高加長的超大貨車的後面。
不自覺的往前走了幾步,蕭寒的呼吸都在加重!他從來都沒有想到,在唐朝!在這裡!竟然能看到這麼大的船!
那足足有二三十米長的船身,三層高的船樓!筆直朝天的桅杆!它巨大的身姿彷彿一頭遠古兇獸一般靜臥在水中,巍峨的讓蕭寒都有一種錯覺,它會將這條並不算太寬河流直接阻斷!
“這,這就是你弄得船?”蕭寒目瞪口呆的問楊開略,一邊的愣子和小東也好不到哪去,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口水都快滴了下來!將楊家的那個光頭護院看的得意洋洋,渾然忘了他第一次看到這艘大船的傻樣。
楊開略一副肉疼的模樣對着蕭寒點頭,這裡其他的船都是租的,只有這艘是買的!
他本來也不想買,奈何那個老江看到這艘船就兩眼放光,路都走不動了!直說買下這艘船,絕對吃不了虧,就算那個年輕侯爺不要,他們拿着修補好,也能賣出大價錢!
朝着蕭寒拱拱手,楊開略語氣複雜的道:“回侯爺,這是小民買來的!只是它有些破損,需要修繕,老江這兩天已經修補不少,應當誤不了您的大事!”
蕭寒從船頭看到船尾,又從船尾看到船頭,一邊點頭一邊問:“老江?就是上次見過的那個工匠?”
“是!就是他!”楊開略苦着臉回答,打定主意,如果蕭寒不給報銷,而它又賣不出去,自己他對要把這混蛋報銷掉!
“不錯,不錯!他人呢?叫他過來,我有事問他!”看了半天,蕭寒樂的眉開眼笑!
能弄這麼一艘威武霸氣的大船,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看來這個老江還是有點水平的,就是從長安調來的檔案到現在還沒來,沒辦法摸清這人的全部底細。
“是!”楊開略聽了蕭寒的吩咐,立刻朝着身後的光頭使了一個眼色。
光頭會意,扯開雙腿,幾步跑到大船邊上,朝着上面大喊:“老江!老江!快下來!”
“來了來了!沒看到忙着嗎!”大船裡,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遠遠傳來,很快,一個身影就出現在了甲板上。
老江站在甲板上,居高臨下看了看河邊上的幾個人,等看清蕭寒和楊開略都在,這才皺了皺眉頭,從邊上的梯子上下來。
“見過老爺,侯爺!”下了船,老江徑直走到蕭寒和楊開略這裡拱手施禮,
楊開略尷尬的咳嗽一聲,小聲道:“侯爺面前,別喊我老爺!那個,老江,侯爺有些事要問你,你如實回答就行。”
老江點點頭,表示知曉,然後轉頭看向蕭寒,等着他問。
對於老江的這幅脾氣,蕭寒上次就有領教,也不以爲意,反而笑着問道:“這艘船不錯!它就是樓船?買它花了多少錢?”
老江拱手回答:“回侯爺話,這就是樓船,不過不是最大的那種!因爲破損,只花了四千貫!”
“只花了四千貫?!”楊開略聽見老江這麼輕描淡寫,差點直接暈過去!這是四千貫,不是四貫!
“哦,四千貫?不貴不貴!”一邊的蕭寒又在楊開略心頭插了一刀。
大哥,大爺!你說不貴,倒是掏錢啊!
不管楊開略如何想,蕭寒打心裡覺得這艘船隻賣四千貫絕對便宜,無非只是幾個玻璃瓶子錢罷了!
“你說,還有更大的船?”停了一下,蕭寒接着又問。
老江點頭,像是回想起什麼一樣,慢慢說道:“當初,隋皇帝聚天下大匠制龍舟,龍舟高四十五尺,闊四十五尺,長二百尺,四重樓臺,房一百六十餘間……”